“你這人狡詐陰險,口中從來便沒一句實話!”


    楚夕若臉凝薄嗔,知依照少卿現下內力而論,便連方圓數裏之內些許風吹草動都難逃其耳,想要知曉方才二人所言,無疑可說得上易如反掌。


    不過既然如此,自己便也再無隱瞞必要,遂一副失魂落魄,小聲哽咽道:“這迴我總算和你一般,成了個在世上舉目無親之人。”


    “誒你這話可著實大錯而又特錯啦!”


    渠料少卿卻將兩眼瞪作老大,又連連大搖其頭,如數家珍般掐指盤算道:“在我身邊的親人,其實也還算是多的緊呐!”


    “非但有先生,柏姑姑,還有慧能師叔和懋言師叔,再加上子昀他們……你看!這不是連數也數不過來了麽”


    他口中每每說出一句,少女臉色便會隨之愈發難看數分。等到終於全都言訖,楚夕若早已忍無可忍,氣衝衝正要發作,少卿反倒又將話鋒一轉,在她耳邊柔聲細語道。


    “至於你的親人嘛……”


    “你的親人……那不是還有我一直便在呢麽”


    “你……”


    楚夕若兩靨通紅,被其口內氣息吹拂發梢,更覺肌膚滾燙如遭火燎。


    少女胸中小鹿亂撞,抬起頭來偷偷描過情郎一眼,偏偏與他目光不期而遇。驚惶之下雖欲避過,可冥冥中又如遭一股無形之力暗裏牽引,無論如何也難將雙眼稍稍挪移半寸。


    二人便像這般駐足相望,恰似天地之間不過僅此一瞬。縱有韶光飛馳,橫流百世,終究難抵兩處炙熱心弦。


    少卿兀自深陷其中,恍惚卻覺觸手一物溫香軟玉,絲絲冰涼撩撥五指。驚訝之餘轉而一望,正是少女一隻柔若無骨似的皓白素手。


    楚夕若滿臉緋色團飛,一排銀牙幾將嘴唇咬出血來,“我本以為這次你我誰都難逃一死,隻是想不到……”


    “可惜沒能親手殺了那奸賊,為鮮於太師父,還有你爹爹他們報仇雪恨!”


    少卿言語忿忿,雖知楚人明這廝必定難逃一死,心中卻仍舊對其恨之入骨。


    少女將他這副義憤填膺看在眼裏,恍惚反倒心事又起。雙瞳泛光,就連臉上神色也隱隱黯淡下來。


    “文鳶妹妹……她必是受了雪棠的暗中脅迫,這才逼不得已為其效力。咱們總歸是應想個法子,無論如何……也定要將她給救出來。”


    “若將她救迴來,莫非你是想教我把你們兩個全都娶了。從此享盡這天底下的齊人之福”


    少卿置身溫柔鄉中,此話本來隻為戲謔。可等發覺少女聽罷竟久久默不作聲,心思不由得霎時清醒大半。抬手在其麵前晃了幾晃,愕然又發問道。


    “你……你該不會當真同意了吧”


    “我隻是想著之前我們楚家欠文鳶妹妹極多,倘若今後真能有人時常在她身邊照料,至少也算可以對她略微補償一二。”


    楚夕若愈想愈覺頭昏腦脹,更險些因此落下淚來。所幸少卿察言觀色,當下吐吐舌頭,好似心有餘悸般道:“隻可惜旁人恨你們楚家入骨,我怕到時人家殺你一個尚且不夠,反倒要我也一同饒上性命!”


    “所以此事嘛……依我看還是暫且不提的好!”


    “可是……”


    楚夕若一顆芳心暗自竊喜,但若要她就此對文鳶不聞不問,無論如何終歸萬萬不能。少卿凝視少女,實則心思也與她同,暗地裏斟酌再三,索性便將胸中盤算一並說出。


    “再過幾日,我想動身去中都一趟。”


    “你說什麽”


    如此變故突如其來,端的令楚夕若大吃一驚。少卿則長舒出一口氣來,麵色凝重,慨然歎息道:“文鳶和他爹爹對我有再造之恩,我如何能眼睜睜見她誤入歧途,卻隻在一旁坐視不理”


    “還有,你可記得那天她曾提起,說仇師叔眼下還依舊昏迷不醒。這幾日我仔細想了又想,估計她老人家多半也已被雪棠暗中送迴中都。一來是為防咱們前去救人,二來也正好借此脅迫文鳶,教她不得不俯首聽命。”


    “依你的意思,隻要咱們能把你仇師叔從雪棠手裏麵救出,文鳶妹妹便定能迴心轉意,不再同那些慕賢館之人攪在一處”


    在楚夕若心裏,始終覺對文鳶虧欠極大,而今得知此事,那也自然義無反顧。一隻素手將少卿五指愈發捏緊,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道:“好!我便隨你同去!”


    “你”


    少卿一臉玩味,卻是大搖其頭,直言拒絕道:“我這可不是去同人家胡鬧,你又大老遠的跑到那裏做什麽”


    “就算中都乃是虎穴狼窩,既然你能去得,我又為什麽偏去不得”


    被少卿如此輕視,楚夕若自然好生有氣。臉頰凝嗔,就連聲音也比先前抬高甚多。


    少卿深諳她為人秉性,眼見此舉不成,心念電轉間遂又改口,一副語重心長道:“若在原來,這事倒也無妨。隻是你現如今既做了楚家的家主,凡事便總該先以大局為重,倘若就這麽隻憑一時意氣辦事……”


    “唉!我是怕等到了將來,你反倒會覺好生對你爹爹不起。”


    此話果然奏效,楚夕若遭人戳中軟肋,不由驟然泄下氣來。直俟搜腸刮肚琢磨良久,才總算給自己尋思出一樁非去不可理由。


    “我同你去中都,那也正是為楚家將來打算。”


    “當初各派前輩遠道而來,卻因楚人明而人人身中劇毒。楚家於情於理,皆該為他們上下奔走。而我既身為家主,對此事也自然責無旁貸。”


    楚夕若秀眉一軒,正滿心得意。少卿卻在一旁啞然失笑,眨動雙眼道:“當日在那奸賊房裏麵搜出來的解藥,加在一起足夠各派上下之人一並吃上兩年三年,又何必急在這個把月份之間”


    說完,他又故作神秘,一副笑嘻嘻道:“歸根結底,你隻是為我好生惦念擔心,這才想要寸步不離的跟在旁邊罷了。”


    “你!”


    遭人道破心事,少女兩靨遂更加漲作通紅,妙目緊盯腳下,隻恨不能即刻尋個地縫容身。


    “好啦好啦!”


    少卿雖瞧的好生有趣,到頭來還是軟下一副心腸,又在她手掌間輕輕一拍,“像這許多勞什子,還是等咱們迴去問過先生之後,再來另作打算不遲。”


    二人便如這般十指相扣,一路悠悠下得山來。甫一行至官道之上,遙遙卻見遠處煙塵遮天,幾令頭頂曦日為之黯淡。


    少卿正奇疑間,迎麵一哨馬隊已自道上唿嘯而過,觀其人人甲胄錚明,儼然皆作官軍打扮。


    這數十騎一行奔馳,疾往江夏方向而去,不多時卻又折返。當先一軍士在他倆麵前勒住馬頭,執鞭大聲問道。


    “閣下等可是當初在汴梁城時,同杜衡杜將軍交好的兩位朋友”


    此話既出,頓教二人心中皆吃驚不已。彼此間相互一望,不知怎會在這千裏之外忽然聽到杜衡之名。


    少卿滿腹狐疑,又將這年紀雖輕,眉宇間卻不乏征塵倦色的少年軍士端詳片刻,這才恍然間如夢初醒,撫掌而唿道:“你是那日在城門下,去給寥一刀他們送酒的那位兄弟!”


    楚夕若微微一怔,聽罷也總算略微迴過幾分印象。轉而憶起先前杜衡曾經喚他小季,當下抱拳拱手,正色為禮道:“原來是季將軍!好久不見!”


    “想不到時隔多日,今日竟會在這裏又與二位相遇!”


    季軍士喜形於色,忙翻身下馬,一般的還禮為意,“那日二位走後,杜大哥也還常常將你們掛在嘴邊。等到他待會兒再同你們重逢,真不知心中得有多高興歡喜!”


    “你說我大哥已到了江夏”


    少卿眼前一亮,可謂既驚且樂。季軍士點頭不輟,朝那塵土紛揚處遙遙一指,也興高采烈道:“不錯!小弟等隻是先頭,如今杜大哥正率大隊人馬一並趕來,想必過不多久便能與二位相見!”


    “好極!好極!”


    得知兄長安然脫險,少卿心中一塊巨石終於堪堪落定。一時間端的再難壓抑心頭激動,匆匆話別眾軍,牽起楚夕若便向彼處發足趕去。


    過不多時,果見自官道之上湧出眾多軍兵。最前一人頭頂鳳翅兜鏊,身上明光亮鎧,雄姿英發,意氣勃勃,分明正是杜衡無疑。


    而自他身邊近處,另有一騎並駕前行。上麵之人圓領服朱,下裾橫襴,臉色雖略顯蒼白,終又別是一番溫文爾雅,卻不是賀庭蘭是誰


    “大哥二哥!原來你們竟都在此處!”


    見兩位兄長俱在眼前,少卿著實欣喜若狂。身形連縱疾若馳鶩,轉眼在二人馬前落定下來。


    二人先是微驚,後又紛紛轉作大喜。連忙一同下馬迎上近前,兄弟三人執手相牽,心中實有說不完的萬般衷腸。


    “夕若姑娘!原來你也已然脫困,這可真是上蒼有眼,天可憐見!”


    少時,見楚夕若亦從後方趕來,賀庭蘭不由哂然一笑,就此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少卿,這到底是怎生一迴事情”


    杜衡不明就裏,又向三弟茫然望過半晌,忍不住奇聲向他發問。


    少卿聞言,便也殊無隱瞞,遂將連日來諸般經曆對二人娓娓道來。說完更假意哭喪起麵龐,朝少女微一努嘴。


    “隻可憐小弟本就被欺侮到可以,如今旁人偏又做了堂堂楚家一家之主,恐怕今後的日子也非得愈發難過的緊了!”


    “你……你又有的沒的瞎說些個什麽”


    楚夕若少女心性,雖明知他此話不過隻為玩笑,可聽過之後卻仍舊又羞又氣,頗有些無所適從。


    少卿心中竊喜,同她似笑非笑,旋即話鋒一轉,又對兩位兄長喜孜孜道:“大哥與二哥既一同歸來,必是業已在戰陣之上大敗敵兵,手創下一番驚天昭地的不世之功!”


    “若是同此相較,則少卿所遇的這些區區小事,那也實在半點不值一提!”


    渠料他話音未落,起初還笑容滿麵的杜衡竟忽神情劇變,整張臉膛倏地轉作鐵青。


    “少卿……”


    見顧楚二人麵麵相覷,一時如墜雲裏霧中,賀庭蘭也好似感慨萬千,搖頭歎息不迭。


    “此事……那也實在一言難盡。唉!咱們還是先等到了衙中之後,再坐下來慢慢的說不遲。”


    事已至此,少卿隻得將滿心困惑生生咽迴肚中。四人就此上馬,隻是這一路走將下來,未免顯得格外沉悶壓抑。


    “咦”


    須臾,江夏城一麵恢宏城牆終於緩緩浮現眼前。隻是說來奇怪,此刻不知為何,竟有無數百姓正圍在城門之下,紛紛仰起頭來朝上麵觀望。


    眾人心頭皆驚,當即執鞭拍馬,愈向前行。可待當真看清個中情形,卻又不禁全都汗毛倒豎,直是嘶嘶倒吸數口涼氣。


    凜風疏落,吹動飛拂。但見在那城樓之上,楚人明一顆頭顱發鬢淩亂,正被人高高插在旗杆頂端。他的兩片臉頰深深向下塌陷,似因死前曾受旁人無盡折磨,目中依舊赫然流露驚悸。


    楚夕若兩靨泛白,知這必定乃是出自文鳶之手。迴想楚人明雖惡事做盡,死有餘辜,可畢竟仍為多年親人,如今見他落得這般淒慘下場,心中滋味也著實不甚好過。


    少卿察言觀色,見她兩肩隱隱發晃,當下亦未多言。身形一展,腳下較力飛掠,足蹬磚縫而上。這城牆通體高逾四丈,在其而論卻好似如履平地,數步之間踏抵城樓,將仇家人頭自那旗杆之上摘落。


    念及昔日大仇終得報償,他腦內好生快意之餘,卻又另有一絲悵然若失。隻覺縱教這奸賊再死上千次萬次,但卻猶然難以換迴鮮於承天一條性命。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九泉之下,是否還依舊如生前般英雄蓋世。身邊又是否同樣跟著個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小鬼,時常便會惹他勃然動怒生氣。


    四人攜眾軍入城,一路直奔江夏署衙。府內藍天凝等人雖對上官不過月餘既返頗為詫異,但也自然急忙好生招待。


    不多時,杜衡與賀庭蘭皆已換作平時便服,同顧楚二人於後堂桌前團坐。隻是經過剛剛途中之事,彼此間本該有良多話語的眾人卻皆默不作聲,教屋中氣氛變得極為微妙。


    “少卿,夕若姑娘。”


    半晌,終是賀庭蘭臉色稍異,率先將四下沉默打破。


    “二位或尚有所不知,此次我等所以能全身而退,歸根結底其實非戰之利。而是……而是朝廷業已決意媾和,對金人所提條件悉數答允。”


    乍聞此話,少卿二人心中不覺俱是一懍,然還未及開口,賀庭蘭已將幾盞溫茶分別遞到跟前,苦笑之餘,澀然感歎道:“朝廷遣宗室前往金營和議,許以割讓太原,中山,河間三郡,連同銀帑牛馬無數。金軍這才答允罷兵北歸,兩家就此言和。”


    賀庭蘭話音未落,旁邊杜衡再也忍無可忍,“啪”的一掌拍在桌麵之上,額上青筋飽脹暴凸。


    “自古君辱臣死,如今聖上蒙此奇恥大辱,竟至遜位!我身為人臣,又是行伍之列,上不能解君父之憂,下不能保黎民社稷!棄城失地,喪土辱國。早知如此,倒不如當初便教我死在疆場之上!總也勝過如現下般憋悶來氣!”


    既從二位兄長口內得知詳情,少卿心中著實五味雜陳。轉而又見杜衡眉宇忿忿,原本頂天立地的七尺男兒,竟眼看著便要落下淚來,遂在兄長手背上拍了幾拍,強顏歡笑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中原地大物博,自古英雄輩出。即便受了這些韃子暫時之辱,但隻要一振作間,將來便定能一雪前恥!”


    楚夕若神色懇切,亦在一旁勸慰不迭,“不錯。勝敗乃兵家常事,咱們這次雖是敗了,可下迴卻必能扭轉局勢!到時三軍齊發,犁庭掃穴,也正是杜將軍這等英雄豪傑報效國家之時。”


    杜衡聽罷二人所言,心中雖略覺好過,思來想去卻仍舊難以咽下胸中一口惡氣。兩眼充血,憤然大聲道:“這次我奉上命率軍,前來江夏修整三月。待迴京之後定要奏報朝廷,秉明我等死戰之心,盡早再同金狗決一死戰!”


    “大哥!”


    渠料杜衡此話一出,賀庭蘭反倒憂形於色,等到踟躕良久,才堪堪橫下決心道:“依庭蘭淺見,此戰雖注定非打不可,但也絕不能急於這一時半刻之間。”


    “哦你說,這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杜衡麵孔一沉,目光更灼灼逼人。賀庭蘭指端微顫,到頭來還是鼓起勇氣,對三人開了口道。


    “本朝武備鬆弛,此乃自太祖肇立創國之初便一直流弊至今。縱然痛定思痛,即刻改弦更張,也非得三年五載,才能稍稍初見其功。而在此之前,那也唯有韜光養晦,韞櫝藏珠,斷斷不可輕言戰事,否則……”


    “住口!”


    賀庭蘭所言,雖是中肯之談,可杜衡如今一意求戰心切,更念及昔日兩軍陣前諸多死難袍澤,又如何還能冷靜處之不俟兄弟把話說完,登時霍地站起身來,憤然聲色俱厲。


    “你身為朝廷命官,同樣也受皇恩深重。平日裏既食的是君父之祿,怎的臨起事來竟這般推三阻四”


    “還說什麽三年五載哼!若是當真等上三年五載,難不成便要陛下苟且忍辱,向那些韃子俯首稱臣麽”


    “大哥!你……你先聽庭蘭把話說完!”


    賀庭蘭一時大急,臉色亦倏地轉作慘白。他伸手去扶兄長,卻被杜衡猛然間一把掙開,情至深處,更不由當眾灑下數點英雄淚來。


    “庭蘭我來問你!你可知當日宗帥在軍中得知媾和之事,以至心中憂憤交加而亡。臨終前所留最後一句話語,那又究竟乃是什麽”


    見二弟默不作聲,杜衡又強忍悲慟,咬牙切齒道:“當時我便在帳中,親眼看他老人家於彌留之際怒視敵營,口中連連高唿過河二字,終於嘔血數鬥而亡!你……你們文臣貪生怕死倒也無妨,隻是卻絕不可再來掣我們的肘!寒了軍中將士們的一顆殺敵之心呐!”


    “大哥!咱們兄弟間無論有什麽話都可坐下來說,何必非要動這樣大的肝火”


    少卿滿臉賠笑,連打圓場之餘,又朝楚夕若暗暗使個眼色。兩人好拉歹拉,這才勉強教杜衡重新在桌前坐定。


    杜衡滿腔憤恨難弭,索性又仰起頭來,將手邊濃茶一飲而盡。


    “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賀庭蘭兩片臉頰微微泛紅,麵對兄長當前怒不可遏,陡然竟不知是從何處生出股莫大勇氣,顫巍巍囁嚅唇齒,篤定決絕道。


    “國君含垢,天之道也。當今天子固然乃是天下臣民之主,可正以其為天下臣民之主,便自應對此有所擔當。忍常人所不能忍,行常人所不能行。如若不然……又怎配身居高位,食盡萬民膏脂供奉”


    “你可知單憑剛剛這話,便足以教你的腦袋沒上十迴八迴”


    杜衡言辭冰冷,反倒較適才更加嚇人。他默默然凝視二弟良久,又把那杯盞再度拿在掌心,而後猛地朝地上一擲,頓教殘片崩飛,滿地水跡淋漓。


    “大哥二哥!咱們兄弟許久未見,今日總該先談些快意之事,何必為這些勞什子攪了興致”


    少卿一席規勸,杜衡已實難聽進半句。念及三人結義之情,雖忍住並未多說,卻也覺再無多留必要。當下二度起身,複對眾人抱拳行禮,就此頭也不迴的邁步出了門去。


    “少卿,夕若姑娘。這……這絕非我之本意……”


    賀庭蘭麵露苦澀,目送著杜衡走的遠了,這才幽幽低語道:“大哥急於報這奇恥大辱,我心中自然好生理解。適才責我貪生怕死……我也決計不會怪他。隻是依照當前兩國強弱而論,即便當真複開戰端,兩軍交鋒所在也勢必將在宋境之內。”


    “等到那時赤地千裏,血染山河……百姓生計本就艱難,不知又有誰人會為他們善加打算,自這亂世之中謀取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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