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山腳下,涼亭外。


    原是不可捉摸的氣運忽然化作黑霧,能夠被清晰得見,黑霧裏呈現點點猩紅,就像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把曹崇凜的力量漸漸剝離,苦檀神邪笑道:“不愧是大隋第一強者,修為當真深厚,這一境之氣運想要徹底吞噬你,怕也需要一些時間。”


    曹崇凜不見慌亂,仍是麵色平靜,打量著周圍,釋然道:“雖然不知緣由,但苦檀的確有了新的氣運,所以這些原來被吞噬的氣運任你如何搬用,都沒能切實影響苦檀,隻是要讓苦檀恢複元氣,新氣運就得先要滌除舊氣運。”


    苦檀神冷笑說道:“我在正神之位待了這麽些年,又恰逢新主,而且仙人曾把我的神位融入氣運,相當於讓我與氣運共存,這也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時想用新氣運換舊氣運哪那麽容易。”


    曹崇凜問道:“所以舊氣運不息你便不死?”


    苦檀神不置可否道:“氣運換了新主,高漲或衰竭與否,氣運在這裏,我便在這裏,不似再像以前那般,隨著苦檀氣運衰竭會讓我變得越來越弱,直至死亡,某種意義上,我已算重獲新生,所以國師也不必想著反抗。”


    曹崇凜感慨道:“墮入黑暗的你,確實得了偌大好處啊,但除了判官和堰山君,若是那吞噬氣運的妖怪也介入其中,張止境怕是的確會陷入苦戰,所以我得盡快脫身才行。”


    苦檀神譏笑道:“國師修為高深,除了剛得正神之位的神隻,像我這般數十年蘊養神性且伴氣運而眠的正神,巔峰道行絲毫不弱於大隋第一強者的你,若再經數百年,我拿捏你,更是如同碾死螞蟻一般,雖然隻是後話,可有此間氣運助我,國師修為逐步減弱,拿什麽脫身?”


    曹崇凜挑眉說道:“我覺得你有些太高估自己了,若是琅嬛正神,我的確要掂量掂量,可你小小苦檀神,以為仗著些氣運就盲目以為多強大,我真得要好好教教你,什麽叫做低調。”


    苦檀神剛剛開口,沒等說出一個字,便見曹崇凜身在涼亭裏朝祂揮了揮手,就覺唿吸猛地一滯,然後五髒六腑就像移了位,那種極致扭曲的痛感來襲,隻來得及慘叫一聲,身軀便整個炸開。


    曹崇凜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打量著圍困涼亭的氣運,說道:“要徹底脫身,氣運才是難題啊。”


    說著話,他轉眸看向身軀重塑正滿臉震驚急促喘著氣的苦檀神,笑道:“果然是氣運在,你便在,但你每死一次也會縮減氣運吧,否則豈非永生不死?而若氣運縮減太多,你依靠的那位是否仍然願意承擔,或者選擇直接放棄你呢?”


    仙人尚且會死,何況是依仗氣運存活的神隻。


    苦檀神難以置信看著曹崇凜,祂無法想象此人究竟有多強,在氣運吞噬的束縛下,竟還能輕描淡寫秒殺祂,苦檀神對於曹崇凜原有的認知瞬間崩塌,但祂並未陷入恐懼的情緒裏,厲聲道:“就算你再厲害,無法擺脫氣運吞噬,便終有一死!”


    曹崇凜淡然道:“那就擺脫唄。”


    ......


    霽城陰雲密布。


    先是下起微微細雨,然後又有雪花伴著雨珠飄落,不消片刻,便是鵝毛大雪風卷霽城。


    張止境維持著出拳的姿勢,抬眸看著懸在高空的堰山君,陡然咧嘴一笑,堰山君及時反應,卻仍是遲了一步,張止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殺至眼前,碩大的拳頭又是狠狠捶在祂的臉上。


    滾滾煙霧在某條街道蔓延,很快又在另一條街道乍起。


    褚春秋見此微微鬆口氣,說道:“看來張首領仍是遊刃有餘。”


    朱諭雪瞥了他一眼,說道:“廢話,小小堰山君,哪裏會是首領的對手,就算使出些陰損手段,讓首領武力減弱,也照樣能打爆祂。”


    林溪知卻將目光投向霽城別處,皺眉說道:“鎮妖使們應對起來有些艱難了。”


    褚春秋聞言觀之,驚異道:“隻是一些小妖罷了,數量再多也無非是多花點時間,怎會陷入疲於奔命的境況?!”


    林溪知說道:“正因數量太多,其中是否有變故,也很難一眼看出來,或許裏麵藏著些大妖,隱於暗處使手段。”


    朱諭雪當即看向若水秋,吩咐道:“率眾武神祠,給我殺妖!”


    若水秋抱劍頷首,作為苦檀武神祠年輕一輩最強的武夫,未來也有望接任駱峴山尊者之位,聲望是頗高的,武神祠年輕武夫都以其馬首是瞻,此刻跟隨若水秋衝殺,亦是氣勢如虹。


    驍菓軍甲士們也隨即四散霽城,各處可見拚殺場麵,戰火蔓延每個角落。


    陸玖客捧書感懷道:“這霽城是徹底毀了。”


    林溪知忽而挑眉,接著神色大變,劍鳴聲瞬起,褚春秋等人立刻有所反應,順著林溪知的目光,隻見霽城某處河流妖氣隨浪衝天,伴著振聾發聵的嘶吼聲,竟是冒出了幾隻妖王,祂們扭頭順勢便把附近的驍菓軍甲士吞入腹中。


    林溪知的劍意慢了些,沒能救下那幾名驍菓軍甲士,但也直接抹殺了一隻妖王。


    河伯的身影在河麵曇花一現。


    褚春秋咬牙切齒道:“祂們是借著河伯幫忙早就藏匿在霽城!”


    林溪知說道:“藏得恐怕不止這些。”


    河麵下又冒出幾隻妖王的腦袋,朱諭雪見此摩拳擦掌,高喝道:“管它來多少,全給滅了便是!”


    說著,便疾掠而出,攥著拳頭狠狠砸向上岸的一隻妖王。


    林溪知緊隨其後,人未至,劍先至,掀起河麵百丈浪濤,淹沒數隻妖王。


    陸玖客一手捧書一手持劍,閑庭信步,甚至都沒抬眸看一眼妖王,揮劍便帶起一篷血花。


    褚春秋拔劍出鞘,未待上前,忽有警覺,驀然迴首,有道身影立於某處屋簷之上,身披黑袍,滿頭銀絲,肩懸鎖鏈,表情兇惡,正是判官!


    隋覃和奈何海再怎麽議定規矩,也隻在奈何海,何況此事涉及漠章之子堰山君,但褚春秋雖有想到獵殺堰山君的過程必然不會那麽輕鬆,卻沒想到判官會親至。


    他臉色陡然一沉。


    判官卻沒有理會褚春秋,而是看著艱難抵擋張止境的堰山君,喃喃說道:“武神張止境,果然武力超群啊,我們任何一個單獨對上他都沒有勝算,但此刻天時人和皆在我身,曹崇凜分身乏術,哪怕隻是暫時,也足夠了。”


    祂的目的是救下堰山君,可不是與這些人浪費功夫拚死拚活,於是第一時間便掠空殺向張止境,褚春秋見此試圖攔截,卻被判官一巴掌拍飛。


    林溪知禦劍而迴,看向狼狽的褚春秋,說道:“你去對付妖王,我來攔祂。”


    褚春秋咬牙說道:“你修為雖然比我高,但也沒能打破澡雪桎梏,攔截判官的結果不會有任何區別,那些妖王憑借朱諭雪和陸玖客的能耐足以應對,我們必須聯手,哪怕攔一時也是好的。”


    林溪知直言拒絕道:“你們三人盡快把妖王都解決掉再來一塊幫忙才是更好的辦法,否則我拚起命來,可顧及不到你,別先把你給傷了。”


    沒給褚春秋繼續說話的機會,林溪知抖腕斬出一道劍意,宛若大河決堤,將得半途中疾掠的判官衝撞的偏移方向,接著便提劍殺了上去。


    褚春秋見此畫麵,也沒再猶豫,轉身飛離。


    判官揮手拍散林溪知又一道劍意,平靜說道:“劍神閣下無敵苦檀,但相比唐棠卻差得遠,你們沒機會殺死堰山君,乖乖退去才是正確的選擇。”


    林溪知說道:“我是無法與唐棠相提並論,但隻需撐到國師前來,自認還是可以做到的。”


    判官笑道:“可惜一時半刻,曹崇凜來不了。”


    林溪知皺眉。


    判官說道:“說來也是燭神垂憐,原想著曹崇凜但凡出手,想救下堰山君難度極高,卻沒想到有意外之喜。”


    林溪知沒時間細想其中問題,他沉著臉說道:“我這一生的確沒殺過兇神,能與判官閣下一決生死,倒也此生無憾。”


    判官挑眉道:“不愧是劍神,氣魄駭人啊。”


    祂伸手往前,肩上鎖鏈顫動著陡然飛出,與此同時,林溪知手裏的劍也破空而起,接連數次碰撞,飛劍便被鎖鏈纏住,林溪知兩指並齊,往上一挑,溪河劍意迸發,飛劍瞬間掙脫鎖鏈,綿綿不絕的劍意轟向判官。


    而判官卻直接硬撼林溪知的溪河劍意,大步向前,身軀猛然增漲,仿若房屋般的巨掌拍向林溪知,後者腳踏地麵,碎石飛濺,向前疾衝,繞開判官的手掌,借力踩著祂的手臂,一指點出,便是更浩瀚的劍意直擊判官麵門。


    但伴著轟隆巨響,煙霧彌漫間,判官的臉忽然探出,揮掌便緊緊抓住林溪知,巨大的力道濺起血花飛濺,直接讓林溪知成了血人,看著掌間仍然不斷咳血的苦檀劍神,判官微笑說道:“讓劍神閣下這般死掉似乎過於殘忍了,我便給你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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