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圍剿諸葛富貴的命令時,四皇子殿下明確指出執行誅殺任務的兩人之一是苦檀那位弱冠澡雪的薑先生,崔平碌對此隻是感到微微訝異,並沒有很在意。


    他當然沒有同尋常之輩那樣認為薑先生是莫須有的人物,雖然他也並未目睹磐門當時的情況,但就像國師神顯磐門,鎮守奈何海壁壘的何郎將打敗西覃兩界司陸司首,種種事情都是真實發生的。


    若真是虛構的人物,牽扯到國師,哪怕國師大人不計較,當初身在磐門的人有何理由沉默?


    可崔平碌怎麽也沒想到,這位薑先生,竟然是澡雪巔峰的大物。


    弱冠年紀的澡雪巔峰?


    崔平碌隻覺牙齦疼。


    要說弱冠澡雪僅是天賦高,澡雪巔峰的薑先生便是直接站在了頂端,縱觀全隋,甚至整個天下,澡雪境巔峰修士也不足百位,就算薑望是最弱的澡雪巔峰,那也是立於萬億人之上。


    同是澡雪境巔峰的井三三跟弱冠之年的薑先生相比,孰高孰低,顯而易見。


    哪怕兩者有過錯,崔平碌是職責所在,也盡可能把語氣放緩,沒有直接擺出問責的姿態。


    畢竟糟糕的情況沒有發生。


    是被滿棠山山主唐棠製止了。


    但崔平碌沒有想提及唐棠的意思。


    麵對壟蟬青玄署崔行令的詢問,薑望和井三三對視一眼。


    井三三率先開口說道:“殺諸葛富貴儼然沒有活動開筋骨,便想著切磋一下,確實是打到興起,有所疏忽,該怎麽著就怎麽著,我等也不會讓崔行令為難。”


    薑望微微皺眉。


    井三三說他幫扳指對麵之人做事是另有原因,並非其麾下,薑望是信了大半的,此刻用切磋的理由掩蓋,便也更證明這一點。


    但拋開扳指對麵之人,薑望接連直言要殺井三三,更付之行動,他心裏總該有點不愉快吧?


    他就這麽大方,沒有半點想報複的想法?


    哪怕井三三揭露他‘陽奉陰違’的事情,薑望也不會把井三三的事情拋出去,畢竟毫無仇怨,隻為汲取養分,怎麽說他都是不占理的一方,但井三三卻是幫著遮掩,薑望是稍感愧疚的。


    澡雪境巔峰及以上修士互相不可隨意戰鬥這件事,是薑望沒有過多了解的,真要讓洛城殃及池魚,就算壟蟬青玄署行令崔平碌沒有能力懲罰澡雪境巔峰修士,可若毫不配合的話,神都必然來人。


    井三三何其無辜?


    薑望至此也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有這個規矩在,他以後想汲取養分的難度無疑是極大提高。


    尋常澡雪境已經很難讓他汲取到養分,把目標放在澡雪境巔峰身上,若無仇怨的話,不單是到處給人給自己找麻煩的問題,也會存著很大的隱患。


    屢次三番威脅到一城甚至一郡百姓,他可無法保證哪一次會不會真的傷及無辜,不斷的無視規矩,打破規矩,薑望目前還沒有這個能耐。


    唯有降妖除魔,最穩妥。


    但也得是道行頗高的澡雪境大妖或是妖王。


    薑望決定日後把目標主要放在為禍一方的大妖身上,至於修士身上的養分,那就遇到便拿,遇不到也不強求,除非是必須要殺死的敵人,那當然要把對方的價值榨盡。


    許是井三三烏啼城的身份以及薑望弱冠澡雪的名頭,再有薑望猜測壟蟬青玄署盡數是扳指對麵那位皇子麾下的緣故,崔平碌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告誡他們下不為例。


    既然來都來了,崔平碌便打算親自穩住月滿西樓,諸葛富貴雖死,以獻祭的方式破境澡雪的罪行也已揭露,但難保月滿西樓裏沒有諸葛富貴的死忠,善後事宜仍不可忽視。


    執行誅殺任務的薑望和井三三便沒了旁的事。


    洛水河畔某家酒肆裏。


    薑望和井三三一桌,小魚和阿空三女則在距離稍遠的一桌,姚觀海被小魚瞪了一眼,灰溜溜獨自待在酒肆門口,看著外麵奔走的鎮妖使,感慨一聲舒坦。


    薑望轉著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看向對麵井三三,以心聲問道:“你可有拿什麽報酬?”


    井三三笑著迴應道:“我可是明確被拉攏的,哪能討要什麽報酬?”


    薑望又問道:“你不好奇我想殺你這件事?”


    井三三說道:“嘴上要殺我,但其實沒有半點殺意,那自然就不是真的想殺我,我這人素來沒什麽好奇心,無論是想試探我到底是否為那人麾下,還是別的原因,哪怕你是澡雪巔峰的修為,我也沒什麽好奇的。”


    崔平碌臨行前提及薑先生三個字,井三三自然就明白了薑望的身份。


    不管是何人,薑望年紀輕輕便入澡雪境巔峰,都會是讓人極度震驚的事情,弱冠澡雪本就前無古人,澡雪巔峰的情況傳揚出去,怕是整個天下都無人不識薑望,引起的轟動也將是前所未有的。


    但井三三依舊很淡定。


    薑望則想著既然沒有徹底與扳指對麵之人劃清界限,那白給的金丹不要白不要,現如今破了境,壽元暫時沒有問題,但以後總是需要的。


    趁著現成的機會,先拿好處再說。


    真想用諸葛富貴一件事綁住他,手段就太低端了。


    薑望敲了敲扳指,說道:“這玩意兒怎麽用?”


    之前是扳指對麵的人聯係他,怎麽主動聯係對方,薑望確實不是很懂。


    井三三說道:“以神魂牽炁注入扳指,然後在腦海裏說話便行,扳指隻能與他相互聯絡,其餘擁有扳指的人沒有他的同意,是聯絡不上的。”


    薑望說道:“你果然已經打入很深,竟懂得這麽多?”


    井三三抓了一把花生米,笑著說道:“但他沒有真的完全信任我,因為最開始是我主動,而非是他想拉攏我,畢竟烏啼城的情況人盡皆知,我不坦白,誰知道我是烏啼城的?”


    就像井三三沒有詢問他的目的,薑望自然也沒有探究井三三目的的想法,他很快以神魂連通扳指,與對麵之人對上話。


    “薑先生,任務已經完成了?”


    神都某座府邸裏,陳重錦滿身酒氣,他剛剛迴府,接觸蕭時年多次,不能說毫無所獲,但的確效果甚微,貌似是因為他皇子的身份,蕭時年有刻意疏遠。


    而最讓陳重錦無語的是,因為他煙花勾欄君子的盛名,與蕭時年可謂形影不離的鐵錘姑娘,每次都像護小雞那般擋在身前,讓他諸多能耐至今沒機會使出來。


    隋帝生子較晚,而且僅有兩女四子,其中更有二子一女夭折,因此繼位者隻在大皇子和四皇子中選擇,偏偏四皇子陳重錦是個流連勾欄的浪蕩子,如今更是到了沒人管沒人問的程度。


    如何站隊就成了無需半點猶豫的事情,但並非所有人都認為四皇子不堪大用,其中更以東宮太子為最,不管陳重錦表現的多麽愚蠢,東宮太子陳符荼都保持著極大的戒心。


    有人懷疑四皇子殿下是刻意為之,雖然聖上膝下僅剩兩位皇子,可儲君理所當然是嫡長子擔任,除非嫡長子後續無德,不堪此位。


    何況儲君是聖上早就定了的,那時候四皇子才十歲,也沒能力甚至想法爭這儲君之位。


    以浪蕩的表象讓人掉以輕心,徐徐圖謀,最終一子定勝負,自然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可時至今日,陳重錦的一舉一動都彰顯著紈絝之名,除了長得可以,剩下哪有半點不俗之處?


    這讓許多觀望的大臣,暗道自己真是可笑,居然會認為四皇子有城府。


    如此一來,反而沒有禁止小輩與陳重錦接觸,但願意和他親近的都是些紈絝子弟,不管怎麽著都是唯二的皇子,哪怕某種意義上不算站隊,大臣們也不會隨便與他走得太近。


    因為不需要一直住在宮裏,每日在神都晃蕩的四皇子,甚至都快被百姓們遺忘他皇子的身份,狐朋狗友們也沒有太多敬意,鐵錘姑娘屢屢驅趕的行為,更是沒有讓人覺得不妥。


    要說唯一讓人看得上眼的,便是四皇子無論多麽胡鬧,也從未欺壓百姓,除了愛逛勾欄,在神都百姓眼裏,他倒也沒有特別讓人厭惡。


    再次接觸蕭時年無功而返與神都紈絝們喝了頓酒的陳重錦收到扳指的提醒,稍作精神,笑著迴應。


    “剩下的金丹呢?”


    薑望是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直接開門見山,表明目的。


    這讓陳重錦不由得愣了一下。


    宰相早已把薑望此前的情況調查清楚,他活不長這件事確實不假,可哪怕不至於放棄拉攏薑望,但再給他一些金丹,終是讓陳重錦不太願意。


    這時宰相手裏的扳指也有輕微震顫。


    陳重錦微微眯眼。


    若非特別重要的人物,自然沒必要親力親為的接洽,所以多數消息皆是宰相通過他的扳指得知再轉述給陳重錦,現在該是壟蟬洛水河畔那邊發生的事情傳了過來。


    陳重錦一邊示意宰相,一邊顧左右而言他,拖住薑望。


    但在他快拖不住的時候,卻見宰相拿著扳指一臉呆滯。


    陳重錦頗有些氣惱的重咳一聲。


    宰相猛地迴神,忙上前耳語一番。


    然後陳重錦便呆住了。


    薑望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不會不想給吧?”


    “給!”陳重錦聲音有些顫抖,說道:“薑先生想要多少都有!”


    宰相聞言,著急想勸阻,陳重錦反應過來,又說道:“但我手裏的確沒有多少,隻有三顆六百年的,兩顆九百年的,都可以給予薑先生。”


    薑望狐疑道:“就這些?”


    陳重錦肉疼般說道:“其實還有一顆千年金丹,薑先生實在需要的話,我也能忍痛割愛,真的沒有更多了。”


    薑望說道:“那行吧。”


    陳重錦當即把六顆金丹用扳指一一傳給了薑望。


    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宰相,收起扳指說道:“澡雪境巔峰是真的?”


    宰相說道:“據聞薑望和井三三在洛城外打了一架,單是餘威就險些把洛城夷為平地,是唐棠出手製止,此戰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薑望澡雪境巔峰的修為無疑是真的。”


    陳重錦難以置信說道:“他今年也才剛剛二十一吧?弱冠澡雪,現在又是澡雪巔峰,他莫非是仙人臨世?怎會這般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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