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春秋的修為很快便恢複如初。


    直接把高境界的修士拉到與自己同境,若再有幫手的情況下,確實可以隨意跨境殺敵,但目前紅衣姑娘要做到這一點,顯然得付出些代價,而且把目標修為降低的時間短暫,一擊不成,就必須得撤。


    可不管怎麽說,剛才的經曆褚春秋絕不想再來一次。


    他差一點就死了。


    那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緊跟著褚春秋就想到,如果紅衣姑娘很早便出現,魏先生又在全盛狀態,他豈非必死無疑?


    但紅衣姑娘又為何出現的那麽晚?


    是魏先生的計劃裏原本沒有紅衣姑娘?


    他沒有想明白這件事情,便因驍菓軍統領的離開,不得不跟了上去。


    ......


    磐門五十裏之外的某處。


    魏先生依舊戴著仙鶴麵具,但他也顯然又吐血了,順著下頜流出來,他直接癱倒在地,唿吸聲很急促,艱難說道:“我們要逃得更遠......”


    紅衣姑娘說道:“魏先生能藏匿的毫無氣息,而他們無法明確我們的位置,磐門又情勢危急,應不會浪費工夫找我們。”


    魏先生聽出了話外之音,說道:“姑娘也能藏匿到毫無氣息?”


    紅衣姑娘的表情再次有了些不自然。


    因她學的藏匿法門是跟魏先生一樣的。


    結合前麵的事情,魏先生大概也能想到,他一邊調息著氣血,一邊平靜說道:“你跟山澤的某人熟識吧?甚至可能不僅熟識,不管是何人,都壞了山澤規矩。”


    紅衣姑娘保持沉默,這時候說多錯多。


    魏先生突然又轉了話鋒,笑道:“但姑娘救了我,魏某知恩圖報,壞了規矩的山澤人也相當於是間接救了我,所以我不會找其麻煩,可姑娘得提醒對方,下不為例。”


    紅衣姑娘依舊沉默。


    魏先生也沉默了一會兒,再次說道:“姑娘是哪裏的讀書人?”


    紅衣姑娘迴答道:“書院。”


    魏先生皺眉看向她,說道:“世間有很多書院,但教修行的,並以書院為名的,隻有西覃鋒林書院。”


    紅衣姑娘又沉默了,最終搖頭說道:“是另一座書院。”


    魏先生的視線從紅衣姑娘臉上移開,說道:“山澤知曉一些秘聞,但也沒有自信到知天下,或許世間的確有第二座書院,總之,姑娘的救命之恩,魏某會銘記於心。”


    紅衣姑娘好奇道:“魏先生明明沒有把握殺死褚春秋,為何還要出手?”


    魏先生歎氣道:“許是因太想殺他,隻要有可能,便不願放棄機會,我已做好最壞的打算,想著哪怕剩半條命,要逃走還是很有希望的。”


    “我沒有高估自己,但低估了褚春秋,他最開始顧慮著磐門,其實根本沒有施展渾身解數,若非姑娘出現,讓他有能力也難以發揮,我真就得交代在磐門了。”


    魏先生恢複了些精神,看向紅衣姑娘,說道:“我是到了磐門,才有要殺褚春秋的念頭,就算姑娘與山澤裏的某人熟識,但又怎會如此及時出現在磐門?”


    紅衣姑娘沒有再對這件事情保持沉默,說道:“我來磐門隻是覺得此地可能會發生有趣的事情,我確實提前知曉魏先生在磐門,可碰見魏先生殺褚春秋其實是巧合。”


    她仍然沒有明確與山澤裏的人熟識,但魏先生能通過這番話猜得出來。


    紅衣姑娘不知他要殺褚春秋,卻知道他在磐門,是因魏先生最初來磐門的目的,是追蹤滿棠山那位而至,他的確曾對幾名山澤重要成員透露這件事,那麽與紅衣姑娘熟識的人,便縮小了範疇。


    魏先生嚐試說道:“姑娘可願加入山澤?”


    紅衣姑娘微微錯愕。


    魏先生說道:“若姑娘也是山澤的人,那麽向你透露山澤事的人,便不再是壞了規矩,當然,魏某並非以此要挾,哪怕姑娘拒絕,也沒什麽,我不會去查那個人是誰。”


    紅衣姑娘若有所思,說道:“以我的了解,你們山澤確實挺有趣的,可我這邊也有些麻煩,加入山澤我很願意,但魏先生得幫我保密,除了您之外,山澤任何人都不能知曉我的存在。”


    魏先生笑道:“我會遵守與你的約定。”


    紅衣姑娘又說道:“還有,你們山澤的任務盡量別給我安排,但如果是很有趣的那種,我會想辦法出來,我那邊確實問題很大,家裏看得嚴,若是暴露的話,我很擔心你們山澤會直接從人間消失。”


    魏先生笑容有些凝固。


    你說得很嚇人啊。


    能讓山澤消失的存在,其實整個人間有很多,關鍵是能把山澤的人都找出來。


    紅衣姑娘是了解山澤的,哪怕魏先生不知她具體了解多少,但肯定比世人多,想到紅衣姑娘言出法隨,看來其背景很深啊。


    沒有線索,他很難想到哪一個勢力,很明顯的是,讓紅衣姑娘加入山澤,是好事也會是壞事,他思慮良久,最終還是笑道:“歡迎你加入山澤。”


    紅衣姑娘說道:“我叫李神鳶。”


    魏先生挑眉道:“李浮生是你什麽人?”


    紅衣姑娘:“......”


    魏先生搖頭笑道:“山澤重要成員裏姓李的有兩個,但其中一個是我們首領,雖然同姓氏沒什麽,我僅僅隨口一說,從你表情我也已經知曉答案了。”


    “你不用擔心,我會刻意隱瞞李浮生,哪怕以後出任務,你們也不會碰麵的,這樣反而是好事,免得我給你派任務的時候,把你倆安排到一塊。”


    李神鳶很懊惱,我大意了啊。


    魏先生說道:“等迴去我會幫你做一張麵具,雖然山澤並非所有人都戴麵具,但畢竟你情況特殊,除非李浮生能有別的辦法認出你,否則戴著麵具出現在他麵前,你也可以安枕無憂,算是兩手準備吧。”


    李神鳶垂頭喪氣,有些破罐子破摔,也是為了能讓魏先生幫她更好的隱藏,便如實說道:“李浮生是我弟弟,但他有毛病,我煩他煩得要死,可在家裏,他確實是我很好的擋箭牌。”


    魏先生有點困惑,他沒發現李浮生有什麽特別的毛病。


    很強倒是真的。


    李浮生其實沒資格入山澤重要成員的範圍裏,因魏先生最開始覺得他資質很差,可李浮生直接把山澤當時在場的所有重要成員全給打敗了,又彰顯出了很匪夷所思的能力,讓山澤重要成員都對他心服口服。


    現在看來,李浮生或許仍在藏拙,畢竟他有個能言出法隨的姐姐,有著極其深厚的背景。


    想到這裏,魏先生再次試探著問道:“你家裏人可知曉李浮生在山澤?”


    李神鳶點頭說道:“自是知曉。”


    她也明白魏先生的意思,苦笑道:“但我與李浮生不同,他有毛病,我也有毛病,而且比他更重,他的毛病會讓我很煩,我的毛病會讓他以及家裏人緊張,其實原本是有辦法的,可惜......現在貌似又有了新辦法。”


    她想到薑望,饑餓感又來了。


    魏先生沒有再問,看似問出了李神鳶很多,但其實跟沒問出來一樣,反而讓他也有些小緊張,李浮生待在山澤已有數年,成為重要成員也有一年半,不是沒出什麽事麽?


    “我得去找顧景風,你或許不會想見他,我先教給你互相傳信的方法,但你切記別再迴磐門,那裏目前才是最亂的時候。”


    魏先生由衷叮囑道:“就算你想看甚至參與有趣的事情,也最好放棄磐門,畢竟正像你說得那樣,哪怕隻有一絲可能性,你的家裏萬一知曉,都會很麻煩。”


    李神鳶清楚被家裏看管更嚴會怎麽樣,便認真點頭,偶爾能出來跟一直都出不來,她當然懂得怎麽選。


    她有毛病,但適可而止,絕不任性。


    ......


    磐門酒肆裏。


    薑望麵色有些蒼白。


    神國力量仍在,沒有絲毫減弱,但他卻虛了。


    想到紅衣姑娘的行為,除了生氣,更是有些畏懼。


    正常人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他差點就被掏空。


    目前的虛,很明顯是貧血了。


    能讓澡雪境修士貧血,可見紅衣姑娘都做了什麽。


    “別再讓我見到你......”


    薑望咬牙切齒,但看向很愧疚低著腦袋的小魚,他當即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而且我也沒什麽事,就是虛一點而已,我都習慣了。”


    小魚沒說話,依舊低著腦袋。


    薑望微皺眉頭,便把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了幾句,便牽著她的手,說道:“隨公子我降妖除魔。”


    他很虛,但仍是很勇。


    元神頃刻歸位,讓他狀態稍微好了一些。


    薑望牽著小魚的手,慢吞吞朝磐門外走著。


    他能看到,此刻正麵對數隻澡雪境大妖的常祭酒顯得有些狼狽。


    也看到褚春秋的到來,讓得常祭酒鬆了口氣。


    更看到救了褚春秋的人,瞥了一眼判官,隨即又瞥了一眼何郎將,前者沒什麽反應,後者則越戰越勇,像是在害怕什麽,再無保留的摁著一隻妖王打,另一隻妖王則趁機撲向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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