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姑娘仿佛習慣般就要讓褚春秋再次消失,但注意到酒肆裏薑望的褚春秋,微微一愣,皺眉說道:“弱冠澡雪......磐門正值此般情況,你竟待在這裏喝酒?”


    薑望挑眉,說道:“我有在幫忙,別誣陷我。”


    他指著磐門外正在降妖除魔的元神,褚春秋眉頭皺得更深,說道:“隻元神出竅便算了,以你的能耐何必與那些小妖糾纏,你該協助常祭酒盡快把那些澡雪境大妖解決。”


    薑望飲了一口酒,笑道:“我不喜歡常祭酒,所以不會幫他。”


    褚春秋義正嚴詞道:“你要搞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豈能因個人喜惡坐視磐門陷入危機?”


    薑望正氣凜然道:“我這人偏就按喜好行事,常祭酒又沒有被打死,反而占據上風,我沒直接偷襲他就很好了。”


    “而且我對你們青玄署也沒什麽好印象,別試圖教我做事。”


    這一句話,他微微猶豫,最終沒有說出口,又咽迴了肚子裏。


    薑望可是很清楚記得,青玄署四品鎮妖使談老六便參與了魚府滅門,雖然現在想來,應是跟那位陛下有關,但命令肯定是褚春秋下達的。


    因小魚同他一樣,都是前諸國皇室後裔。


    他甚至懷疑劉玄命也有參與。


    畢竟魚府在苦檀,劉玄命是苦檀青玄署的行令,褚春秋的命令應該是直接下達給苦檀青玄署的。


    在從常祭酒嘴巴裏得知父親在神都的某些事後,薑望便也很難對青玄署生出什麽好感,哪怕劉玄命很願意栽培他,但正因如此,沒有確信劉玄命參與那件事前,他並沒有給劉玄命擺什麽臉色。


    而國師說出弱冠澡雪四個字的時候,薑望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以前因擔憂小魚的安危,不願過早與神都有什麽牽扯,但既然已經是這種情況,他自是不會有半點畏懼。


    無非四個字,不服就幹。


    他在奈何海吃得很飽,修為的攀升,讓其自信心很足。


    按照以往前諸國皇室後裔的下場來看,隋帝需得找出足夠的理由才會出手,所以後來想想,弱冠澡雪的名聲傳出去,實則有利有弊。


    弊的是會被隋帝注意到,利的是也會被世人注意到,那麽隋帝便沒辦法悄無聲息的把他殺掉。


    想查出薑望的身份很簡單,哪怕隻是萬一的可能性,貿然毫無理由的殺死薑望,都會有損隋帝的仁德之名,甚至讓得剩下本就猜疑的前諸國皇室後裔反叛,隋帝不能給他們以及世人此般理由。


    所以薑望無需擔心神都會有澡雪以上的大物殺他,僅是磐門事件,就算隻是元神出竅,但無法否認他幫了忙的事實,隋帝想以這種理由殺他,難以服眾。


    相比於薑望,何郎將的行為不是更誇張?


    別說何郎將天賦異稟的事,也別說西覃會借此怎麽做,隋國自身也非鐵板一塊,隋帝以仁德之名立世,便也會被仁德之名束縛,越是看重自己的名聲,他就越是無法隨心所欲,縱然身為皇帝。


    薑望隻需在意著隋帝能借口發難的理由,剩下的便能無所顧忌。


    他沒有飄到覺得自己能必贏褚春秋,但也沒想著客客氣氣,唯一需要忌憚的是,真把褚春秋得罪慘了,便能讓隋帝順勢旁觀,褚春秋若是把他殺死,那就屬於私人恩怨,旁人也說不出什麽。


    所以那最後一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又讓他艱難咽了迴去。


    雖然真說出來,也很難是褚春秋借此殺他的理由,可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但其實褚春秋此刻根本不知道薑望的身份,各境有新的澡雪境誕生,首先會被當地青玄署記錄,再呈上神都,若非很特殊的情況,作為首尊的褚春秋自是沒必要都看一遍。


    他因國師的話而得知薑望弱冠澡雪,尚且沒有整理出苦檀卷宗,便又來了磐門。


    而事實上,因薑望所謂破境澡雪,苦檀青玄署並沒有來得及記錄,目前更是未曾呈上神都,褚春秋就算查了也查不到。


    薑望和常祭酒有什麽恩怨,褚春秋並不在意,隻是冷聲說道:“幸而目前局勢尚算穩定,我懶得與你這小輩計較,但山澤在前,你需得協助青玄署,將姓魏的拿下。”


    魏先生被紅衣姑娘攙扶著,有麵具遮擋,沒人能看出他的表情,卻能很容易猜得出來,肯定是有些難看,他忍受著因在麵具裏吐血,導致此刻略顯難受的感覺,沉聲說道:“姑娘,你若想走的話是很容易的,我殺褚春秋本也是臨時起意,這種結果早在考慮之內。”


    紅衣姑娘說道:“若非因為我,魏先生就算依舊很難離開,但不至於受這麽重的傷,所以我會盡可能帶你一塊離開。”


    她其實很猶豫要不要用出那一招,又或者搬救兵,但兩者都不是很輕易就能做出的決定,因都會付出些代價,雖然前者的代價會更大,可她卻沒有多麽傾向於後者。


    因一旦搬救兵,她將會被看管的更嚴,能跑來磐門,就已經相當麻煩,沒什麽事還好,如果她受了傷,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麽事。


    但她更是清楚,若是選擇前者,後續的問題會更嚴重。


    紅衣姑娘看向薑望,沒有因薑望的那張臉出現絲毫情緒變化,可她竟隱隱有些饑餓,想到老師說過的話,她頓時明白這意味著什麽,隨即她的臉上有了喜色。


    老師說她是最具仙緣的人,直到此刻,她才領會到。


    原本艱難地選擇變得很簡單。


    “你真的想逃,我確實很難留下你,但你想帶著姓魏的,便兩個人都走不掉,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麽人,你言出法隨的能力,想來帝師會更感興趣,我會讓你閉嘴,把你帶迴神都,找出你的秘密。”


    紅衣姑娘沒搭理褚春秋,而是在魏先生耳畔低語著什麽。


    她用言出法隨讓除了魏先生之外的人都聽不見她的聲音。


    褚春秋微皺眉頭,朝著薑望使了個眼色,下一刹便直接出手。


    這可是相當好的機會。


    魏先生似是被紅衣姑娘的計劃驚到,但眼看著褚春秋來襲,他沒工夫細想此法是否可成,便臨時舉一反三的按照紅衣姑娘的計劃出手,給紅衣姑娘爭取到完成原計劃第一步的時間。


    雖因受傷的緣故,體魄抗擊打的能力減弱,但也並非減至無,魏先生拚盡全力擋住了褚春秋的攻勢,在被轟飛的瞬間,紅衣姑娘開口說道:“褚春秋與我同境!”


    話音剛落,褚春秋便覺修為疾速下降,他滿臉惶恐。


    僅僅一瞬,他的修為便降至洞冥境巔峰!


    紅衣姑娘麵色也變得慘白,仍是第一時間喝道:“魏先生!”


    早有準備的魏先生不顧更嚴重的傷勢,就要再次撲向褚春秋,麵對隻剩洞冥境巔峰修為的褚春秋,魏先生有信心一拳將其打爆。


    褚春秋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紅衣姑娘的言出法隨竟能強大如斯?!


    “快救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朝著薑望呐喊。


    那道聲音顯得很是歇斯底裏。


    別說薑望沒想救褚春秋,他此刻已經被驚呆了。


    紅衣姑娘僅憑一句話,就讓褚春秋與她同境,如果她隻是普通人,那褚春秋不就更廢了?


    這完全不講道理啊!


    緊跟著薑望便看到紅衣姑娘朝他跑了過來。


    步伐踉蹌,麵色慘白無血,沒等他反應過來,紅衣姑娘便很虛弱的說道:“你不能反抗......”


    薑望臉色驟變。


    他無法動彈!


    眼睜睜看著紅衣姑娘撲來,張開嘴巴,咬向他的脖頸。


    幸而小魚及時做出反應,持斷劍斬向紅衣姑娘。


    可紅衣姑娘早有防備,在第一句話說出口後,緊跟著第二句話便響起,“你在酒肆外麵......”


    小魚一劍劈空。


    她急切轉身又奔迴酒肆,卻見紅衣姑娘已經撲倒薑望。


    她沒法再直接出劍,因擔心會同時傷到公子,隻能用笨方法,試圖把紅衣姑娘拉開,但紅衣姑娘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小魚竟怎麽也拽不動。


    薑望難以用言語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


    隻能說,紅衣姑娘的身材很好。


    最終小魚還是把紅衣姑娘拉開,看著薑望脖頸的傷口,她滿臉殺意,反手一劍劈出,紅衣姑娘卻已出現在酒肆外麵,她的麵色重新變得紅潤,看著薑望的眼神甚至意猶未盡。


    僅是小魚拉扯紅衣姑娘的過程便足以讓魏先生殺死褚春秋,但褚春秋仍在原地,沒有死,不知何時,酒肆裏已經出現了第六個人。


    他隨手便把魏先生擊退,紅衣姑娘見勢不妙,第一時間拽住魏先生,說道:“我們在百裏之外!”


    看著突兀消失的兩個人,來者微微蹙眉,朝著驚魂未定的褚春秋問道:“怎麽迴事?”


    褚春秋迴過神來,滿臉猙獰道:“快把他們抓迴來!”


    來者麵無表情,說道:“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你沒資格命令我。”


    褚春秋呆滯一瞬,像是才搞清楚,眼前這位是驍菓軍統領,陛下也要對其禮讓三分,雖然憋了一肚子氣,甚至恐懼之意未消,可他也隻能把情緒都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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