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種滿了蘭花的院落裏。


    有一道身影剛剛沐浴,穿好衣裳走出屋門。


    那人的身形硬朗,麵容白皙,劍眉星目,氣質脫俗。


    整個院落裏隻他一人。


    落霞穀的首席真傳,公西聞。


    為何一人,顯而易見。


    像蘭花及舊衣物被拿走出售的事,他決不允許再發生。


    其實那個侍童一直以來都很得公西聞的信任,否則就算侍童也住在院落,亦不會那麽輕易而舉把蘭花及舊衣物拿走,還能不被公西聞給察覺。


    在那件事後,公西聞閉關,破境的危險,有一部分,就來自那個侍童,因為公西聞的心情不好,平白多了些阻礙,他最終能破境,的確有運氣的成分。


    但與老宗主的運氣不同。


    老宗主的運氣占據多數,公西聞是占據少數,更多還是自身的努力。


    第一時間鞏固修為後,公西聞認為自己已比尋常的澡雪巔峰修士還要強一些。


    畢竟是剛破境,能到這個程度,很厲害了。


    所以現在的公西聞是滿臉的自信。


    氣質也就更顯得脫俗。


    他伸手撚起蘭花,嗅了一嗅,一臉的陶醉。


    但院門忽然被推開。


    公西聞的眉頭一皺。


    卻見來者是落霞穀的弟子,且滿是慌亂踉蹌著奔來。


    公西聞忍住沒有指責,問道:“慌裏慌張的做什麽?”


    來者平複情緒,躬身見禮,說道:“啟稟公西師兄,最先前往北部的那些弟子有下落了,因宗主休息不讓打擾,二師兄又不在宗門,隻能來通知您了。”


    公西聞蹙眉道:“不還有別的長老麽?這些事我向來不問,你難道不知?”


    來者躊躇道:“別的長老說,公西師兄已然破境,再不問宗門事宜有些不妥。”


    公西聞微微沉默,說道:“宗主對小事不會過問,二長老往日裏也在精進修行,爭取早日破境澡雪巔峰,所以諸多事物,都落在他們頭上,我確實應該分憂一些了。”


    他問道:“看你剛才那般慌亂,是情況特殊?”


    來者說道:“我們按照二師兄的意思,派遣了很多弟子,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後來沒辦法,就試著也往他們不太可能走的路線去找,結果反而很快有了線索。”


    公西聞皺眉道:“接著說。”


    來者道:“我們是在‘大霧’鎮,找到了些蛛絲馬跡,特地等了一夜,天亮了才入鎮,但雖有蛛絲馬跡,卻始終找不到更多。”


    “按理說,他們就算是夜間誤入霧氣裏,也不至於全軍覆沒才對,因此我覺得,這裏麵有別的事,‘大霧’在北部範圍裏,我們隻能借著降妖除魔的名義,才能鬧出些動靜,可怕的是,我們的人莫名其妙死了一些。”


    “我不敢輕舉妄動,最快速度返迴來,請公西師兄示下。”


    公西聞眯眼說道:“依你之言,‘大霧’裏確實不太尋常,‘大霧’雖險,也要看對誰而言,畢竟躲藏在霧氣裏的妖怪,道行不算很誇張,勝在蹤跡難覓,更擅偷襲。”


    “既然宗主在休息,幾位長老把事情交給我,那就不必再行通知,你隨我去一趟‘大霧’鎮,正好借著破境一事,斬了‘大霧’的邪祟,為我名聲再登一樓。”


    公西聞說走就走,動作很快。


    也是不湊巧。


    公西聞走了小半個時辰,郎識禮等人才來到落霞穀。


    老宗主很快被驚動。


    畢竟撫仙第一宗可不是正常來造訪的。


    為確保‘一擊必殺’,在斬了落霞穀的二長老及青年男子後,撫仙第一宗的宗主就又召集了更多的弟子,足以把落霞穀給整個圍起來。


    隻是來的途中,這些人是分散的。


    若是浩浩蕩蕩,先不說會被落霞穀的眼線提前發現,就是半道上的宗門也會注意到,很難說不會有向著落霞穀的宗門去報信,更不可能說一路殺過來。


    化整為零,以不同的路線,奔赴落霞穀,能更好的做遮掩。


    宗主及郎識禮、施長老他們是最快來到落霞穀的,但並未直接行動,而是等人到齊了,直接圍困,打落霞穀一個措手不及。


    落霞穀的長老要比撫仙第一宗的多,不過實力就差得很遠了。


    最強的二長老也僅僅是半步澡雪巔峰,其餘的長老也沒幾個澡雪境,甚至還有洞冥巔峰修士,他們慌裏慌張跑出來,幾乎被嚇破膽。


    老宗主姍姍來遲。


    麵上卻顯得異常的平靜。


    他笑嗬嗬拱手說道:“雷宗主,真是許久未見啊,怎麽突然到訪,就弄出這麽大陣仗?實在讓我這老家夥搞不懂了。”


    撫仙第一宗的雷宗主眯眼笑道:“我得先恭喜你們落霞穀,又出一位澡雪巔峰修士。”


    此言一出,老宗主眉頭緊皺。


    撫仙第一宗浩浩蕩蕩而來,且事先毫無征兆,老宗主就知道事情不尋常,他也明白,慌沒用,但不代表他不疑惑為何會有這種事發生。


    公西聞破境的事,目前除了落霞穀,並無外人知曉。


    姓雷的卻一語道破。


    老宗主心裏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皺眉說道:“雷宗主是見到我宗的二長老了?”


    雷宗主笑道:“不僅見到了,還親手殺了他。”


    匯聚而來的落霞穀修士,紛紛臉色一變。


    老宗主沉聲說道:“敢問雷宗主,為何要這麽做?”


    雷宗主說道:“很簡單,公西聞潛入我宗,試圖刺殺我宗的大長老,你們二長老也承認了這件事,我怎能不殺他?落霞穀是狼子野心,必為此付出代價。”


    來到落霞穀的事需要遮掩,是避免落霞穀提前察覺,但到了落霞穀,自然就不需要再遮掩了,至少他們撫仙第一宗這麽做的合理性,得傳揚出去。


    他是說的平靜。


    落霞穀的修士紛紛炸了街。


    這不純粹胡扯麽?


    公西聞一直在閉關,這才剛出關,啥時候潛入你們宗門了?


    而且二長老怎麽就承認了?


    雖然落霞穀的確狼子野心,一直試圖推翻第一宗,自己當第一,可麵對實力上的差距,他們又很難做到不害怕,但雷宗主的話一出,他們害怕的情緒就被憤怒代替了。


    隻要不傻都能明白,這是撫仙第一宗為達目的,隨便給的瞎得不能再瞎的借口。


    有落霞穀的某位長老怒氣衝衝說道:“簡直荒謬!荒天下之大謬!”


    雷宗主笑道:“事實如此,你們不承認也沒用。”


    他隨後直接說道:“動手!”


    施長老身影如箭般掠了出去。


    剛才說話的落霞穀長老,瞬間斃命。


    這畫麵一出。


    也沒人等老宗主說什麽了,烏泱泱就打了起來。


    郎識禮直奔落霞穀裏麵。


    雷宗主堵著老宗主,笑著說道:“論輩分,你與我們大長老是一輩的,雷某亦算是你的晚輩,不知你是否仍老當益壯,雷某想討教一番。”


    老宗主陰沉著臉,看向落霞穀山門前廝殺慘烈的一幕,說道:“不愧是你啊,果然夠狠,可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突然下此狠手?是因為搖山?”


    他沒有自信到認為撫仙第一宗不會洞知自己的心思,但他畢竟還什麽都沒做,就算動手也該有個契機,在他看來,這就是毫無征兆。


    二長老不會無緣無故提起公西聞破境的事。


    按理說,雷宗主也不會特別去問,哪怕問了,沒理由刨根問底。


    老宗主以為,雷宗主怕是讀取了二長老的記憶才知道這件事。


    但這件事的發生,同樣需要個前提。


    老宗主想不通。


    雷宗主卻沒有讓他死個明白的意思,他更忌憚落霞穀可能有隱藏的手段,不願多給對方時間,免得生出事端,所以在老宗主的話音剛落,雷宗主就直接出手。


    老宗主隻能拚命反擊。


    他有野心,早就開始囤底牌是不假,但還沒到有自信能與撫仙第一宗直接硬碰硬的地步,何況事發突然,他想拖時間,雷宗主卻不給他任何機會。


    這讓老宗主的心裏也是萬分憋屈。


    他剛才還做著美夢呢。


    這轉眼就要美夢破碎。


    更驚恐於姓雷的雷厲風行。


    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落霞穀的長老一個接一個的隕落,哪怕有在過程裏求饒的,施長老也都沒放過。


    眼見這般畫麵,老宗主心若死灰。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撫仙第一宗。


    雷宗主一出手,是貫徹快準狠的準則。


    讓他有力也無處使。


    他有些後悔自己的野心了。


    本來修為就比不上雷宗主,心力一弱,打得更狼狽了。


    實則雷宗主也不敢大意。


    有蕭時年在第九峰出劍的事,他始終覺得落霞穀隱藏很深,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以為落霞穀在第三層,實際上,落霞穀有可能在第十層。


    渾然不知真相是落霞穀在第二層。


    撫仙第一宗是奔著落霞穀或許具備與他們一戰的力量在打,自當全力以赴。


    結果是落霞穀被打得節節敗退,哭天搶地。


    原本還能鬥上一鬥,卻在第一宗的悍勇下,嚇破膽的越來越多,更無力反抗。


    所以此戰意料之外的輕鬆。


    打著打著,第一宗的修士也有些懵了。


    原來他們這麽弱的麽?


    莫非是有什麽陰謀?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念及此,他們打得更狠了。


    但也撤出一部分人,保留力量。


    可哪怕如此,落霞穀還是被打得無還手之力。


    這時,郎識禮從落霞穀裏掠了出來,急問道:“公西聞呢?你把他藏哪兒了?”


    老宗主一愣。


    落霞穀的長老們是清楚公西聞去哪了,但老宗主還真不知情。


    可想著如果公西聞能活下來,落霞穀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就算公西聞改換門庭,亦會為宗門報仇。


    老宗主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因為他比誰都了解公西聞的為人。


    所以郎識禮的話,他選擇置之不理。


    事已至此,除了拚命,別無他法。


    他拋開了一切雜念。


    郎識禮卻道:“看來公西聞果然是去了北部,從第九峰逃走,沒有迴落霞穀。”


    老宗主皺眉,然後忽視了這番話。


    再聽他們各種借口有什麽意義?


    郎識禮又道:“至今沒有更強的力量出現,怕是公西聞背後的人也還在北部。”


    雷宗主擋下老宗主的一鉞砸擊,笑著說道:“我看來也是,倒是能稍微放心些了。”


    老宗主怒急道:“真是一群虛偽之徒!”


    他覺得撫仙第一宗找借口還真不是隨便找,貌似把所謂的‘罪證’列得很詳細,而且矛頭直指公西聞。


    老宗主很擔心,若是落霞穀在此殞滅,公西聞陷入險境,恐難脫身。


    唯一能為公西聞做的,隻是盡量減輕他的負擔。


    不敢說同歸於盡,也要拚命將雷宗主重傷。


    能讓公西聞暫時少一個最強的敵人,他生還的希望就更高。


    畢竟現在公西聞在暗,連老宗主也不知道他在何處。


    老宗主沒有浪費力氣去殺郎識禮,盯死了雷宗主。


    揮舞著似斧而大的鉞器,怒吼著猛攻。


    是徹底的孤注一擲。


    雷宗主見此,讓郎識禮退開。


    郎識禮也沒有非得幫忙,這兩人的戰鬥,他可無法介入其中,免得幫了倒忙。


    他轉身去殺落霞穀的修士。


    而落霞穀被打得再慘,這場戰役也不會很快結束。


    在相隔大約十裏的地方,鬱惜朝等人現身。


    是很突兀地出現。


    蘇長絡很意外看著李神鳶,詫異道:“原來你的言出法隨真的很厲害?”


    搖山距離落霞穀可是很遠。


    畢竟一個在北,一個在南。


    依著原先要針對撫仙第一宗那位大長老的行動時的情況來看,李神鳶又似乎在之前有過很大的消耗,狀態不佳,應難做到才對。


    李神鳶無奈一笑,說道:“我一直說的都是實話,是三叔他們擔心我,非得不信。”


    謝吾行拔劍看著十裏外的場景,說道:“這件事目前不重要,關鍵是,好像不需要我們做什麽,他們就已經打了起來,而且很激烈。”


    鬱惜朝說道:“但事是我們惹出來的,解決了落霞穀,還會有更大的麻煩,要以絕後患的話,撫仙第一宗這些人,也要盡可能多的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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