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雷電從九霄之上直刺下來,嗤啦一聲,瞬即發出那轟鳴之聲,一團光縷從地麵上翻騰而起,向四下裏撲去。無數的光縷交織在一起,如同發光的雲湧,浩浩蕩蕩,湍急迅猛。而在光縷之中,卻又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藤蔓紛紛斷落,葉片在光芒之中消逝,無論是白色的身影還是森白的骨架,也如分解了一般,消失了。


    三道身影出現在那光之間,彼此之間互相攻擊,毫不退讓。


    強悍的威勢,霸道的氣息,他們宛若是天地間最為強大的野獸,在爭奪著這片天地。神王一劍劈下,虛空如同那紗帳似的凹陷扭曲,迅疾噴湧出億萬的光芒;小荷旋身,裙擺如花,黑煙化作蒼龍環繞其身,龍首昂起,張口發出那兇厲的怒吼;王凱之身上的鎧甲寒光激射,一柄巨劍轟然斬下,劍勢瞬間覆蓋神王和小荷,以霸道之勢如欲同時將兩人碾成齏粉。


    轟鳴並起,兇浪滔滔,宛若無數的巨浪同時碰撞在一起。


    電光之中,身影如蠅,狂風撕開了蒼穹。


    一串串電光不規則的觸及地麵,地點刺拉拉作響,一條條裂縫延展開來,崩起一股股陰風邪氣。


    當光芒略微暗淡,三人淩厲虛空,麵目不善。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王凱之憤怒的吼道。“如果想死,我成全你們。”


    “嗬,”小荷冷笑一聲,道,“王凱之啊王凱之,你現在可真是大人物了,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如此霸道了!怎麽,忘了你是誰提攜起來的了忘了是誰救了你的狗命讓你能走到現在了你成全我們莫要忘了,在秘境之中,為了活命,你竟然將我拋棄在危險之中,你的背信棄義恩將仇報,我鬼神還沒有找你要個說法呢!”


    王凱之冷冷的望著小荷,小荷還是小荷,可聲音卻是男人的。


    “你想討要什麽說法”


    小荷獰笑起來,伸手指著他道,“你說呢”


    王凱之猛然一劍拍了過去,小荷身上的蒼龍怒吼而起,迎著巨劍撲去。蒼龍飛出,小荷投身而去,雙臂飛舞,黑氣噴湧。轉瞬間,蒼龍已是將那巨劍纏擾,黑氣將王凱之遮住。在黑氣之中,但聽得裂帛之聲。轟!小荷那嬌小的身軀飛了出來,一口血噗的噴出。而黑氣裏,兩條粗壯的胳膊重重一揮,黑氣一下子散落向大地。


    王凱之一張陰冷的麵孔透著森森的殺氣,眸光冷酷的注視著小荷,手中的巨劍已是貫穿了蒼龍的身軀。蒼龍的身軀在剝蝕,如風化似的不斷的黯淡、虛化。


    “我可以給你次機會,”王凱之道。“臣服,或者與我為敵。”


    小荷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跡,蒼白的麵孔上,一雙眸子陰冷譏誚。她沒有說話,與王凱之相比,她的力量還不足以抗衡。王凱之冷哼一聲,目光隨即落在神王的身上。


    “你呢”


    神王緊了緊手中的長劍,迎著王凱之的目光,道,“你的意思呢”


    “合作,”王凱之道。“互利共贏;為敵,刀兵相見。”


    神王的嘴角微微勾起,冷峻的麵龐似乎在笑。


    “我似乎並沒有背離當初的承諾。”他道。


    王凱之眉頭一挑,道,“獵道者麵前,不允許藏私,更不允許誰劃地為王。”


    神王勾起的嘴角一凝,眸光幽冷帶著絲絲的不悅。他道,“我是為了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


    “有別的辦法,”王凱之不置可否的道。“根本無需此種手段。你的這種手段,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有別的心思。”


    神王哈的一聲笑,道,“別的手段那你告訴我,什麽別的手段”


    王凱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煞氣,神王的聲音和神態讓他不悅。


    “怎麽,獵道者還需要向你說明什麽嗎”


    “不需要,但是我有我的計劃。”


    “無論你有何種計劃,若是與獵道者利益相背離,便是敵對行為。”


    “為了共同的敵人也不行”


    “不行。”


    神王閉上嘴唇,麵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不屑和憤怒。王凱之不論是代表他自己還是代表獵道者,他的語氣顯然太過強硬,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可他似乎忘了,神王是誰


    王凱之道,“你可以偷偷將天地靈氣汲取,可以帶領諸神征戰,但卻不能在獵道者的眼皮子底下創設獵道者之外的領域。你要記住,以後的時空是獵道者的時空,獵道者可以給你封賞,可以讓你為一地之王,但卻決不允許你有脫離於獵道者掌控的時空。這不是跟你協商,而是明確的正告你,你的行為已經超脫了獵道者的容忍範圍。”


    神王的氣息有些不穩,身上的氣勢如同鼓脹的風帆。隻是,他沒有發作。獵道者的實力他是知曉的,當初在秘境與獵道者糾纏在一起,既是局勢所迫,也是企圖借助獵道者之勢有所作為的心裏追求。可如今,顯然獵道者的束縛明顯的顯現出來了。那麽,自己是要掙脫開束縛自己行事嗎可若是如此,自己便與獵道者決裂了,自己將要麵對的恐怕是不可設想的可怕怒火。


    神王盡管憤怒異常,卻沒有失去理智。


    而一旁的小荷卻突然笑了起來。


    王凱之眉頭一挑,瞪著她,冷聲道,“鬼神,我念你過往與我的交情,可以饒你一次,可你不要太過分。”


    “哦”小荷道。“我們還有交情”


    “我王凱之不是無情之人,”王凱之道。“但也是有底線之人。我可以饒你一次,卻絕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你要知道,你雖然來曆不凡,但與諸天仙神相比,你算什麽別說在獵道者麵前你不過是跳梁小醜,就算是與神王相比你也毫無勝算。你若是執迷不悟不識時務,我不在乎將你擊殺,讓你魂飛魄散永無機會。”


    小荷的嘴角微微一抽,卻在這時,一股兇厲的風突然間自腳底湧現起來。她淒厲慘叫,一道魂影瞬即飛了出來。小荷從高空跌落下去,一道身影倏然如電閃而起,一把將她抱住然後斜飛而出,消失在莽莽大地之上。


    “王凱之!”


    魂影淒厲叫道,飛身撲向了王凱之。


    神王望著王凱之,餘光注視著地麵。藤蔓招搖,身影再次浩浩蕩蕩而起。兇厲叫喊,碰撞廝殺,那條河流湧起滔天巨浪,欲要卷襲那牽連天地的藤蔓。魂影轟的一聲在王凱之麵前停了下來,卻有黑氣衝天而起,在它麵前,一口腐朽的棺木赫然出現,一條生長著悠長指甲的手臂飛了出來,迅猛的朝著王凱之拍去。


    王凱之在後退,手中的巨劍立在麵前。


    那粗大的手臂被一層層的勁氣遲滯,可力量卻似乎未被削減多少,而那悠長的指甲卻如同螣蛇一般的繞開了巨劍直刺王凱之。王凱之麵容繃緊,眸光如那深不可測的寒潭。突然,劍往後一撤,劍身一旋,嗤啦一聲,一條指甲立時被劍刃割斷。棺材裏發出一聲怒吼,砰的一聲,棺木四散,一道黑乎乎的身影猛然撲向王凱之。


    陰冷之氣,刹那間橫亙四方。


    神王渾身一抖,往後退出丈許,他將劍一撇,雙手疊加,勁氣便凝縮成一條霧氣。他運轉法力,蒸汽從頭頂湧現出來。薄唇翕動,雙掌前的霧氣變化著顏色。倏然,他雙掌一錯,那霧氣朝著地麵飛了出去。他眸光一亮,厲喝道,“忘川,開!”


    唿啦一聲,一條暗紅的河流立時在半空中出現。


    霧氣氤氳,河水奔騰,無數的聲音從中迸射。


    而從棺木中飛出的身影突然間被一股力量纏住,然後朝著剛剛出現的河流飛去。虛影鬼神身影一動,扭頭瞪視神王,雙目赤紅,怒意滔滔,卻是一瞬間朝下方飛去。當那黑乎乎的身影便要落入那河流之中的似乎,虛影已是一把將它扯住然後旋身而起。可這時候,神王和王凱之發起了攻擊。一重重的力量綿綿不盡的壓落下來。


    “你們找死!”


    鬼神厲喝道,身影卻在不斷下落。河水濺起,嗤啦的聲響從腳底傳來。痛楚讓鬼神幾乎難以支撐,它大聲喊道,“王凱之,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王凱之卻不停手,冷笑道,“我們之間有什麽恩怨,你不過是一縷冤魂,也配跟我談恩怨!”


    “你!”


    “看到沒有,在我們麵前,你不堪一擊。”


    鬼神的兩條腿已是被那河水卷住,侵蝕的痛苦讓它心智模糊。


    “我服了!王凱之,我服了!”


    唿的一聲,鬼神扯著那黑乎乎的身影飛了起來,轉瞬到了王凱之麵前。而王凱之一劍橫削,神王身影趔趄,退出數丈遠。卻在這時,遠處天際突然一抹寒光斬過來。神王瞳孔一縮,迅疾按落虛空,撲向那河流。


    “不!”


    淒厲悲痛的呐喊,響徹天地。可是那河流已是斷為兩截,然後迅速的黯淡消逝。站在空中的王凱之麵色一沉,朝遠處望去,赫然見到一列列的身影在那滾滾雲氣之中。


    “幽冥!”


    那河流消失了,整個天地間的氣息一下子蒼寂了許多,就連那藤蔓,那蒼白的身影,那骨架,甚至不遠處的另一條河流,也變得蕭瑟枯寂了。遠處那雲氣滾蕩之中的身影,卻是氣勢洶洶。王凱之還未動,下方的神王已是爆發了,但見他身軀一震,滾滾氣息衝天而起,光焰翻湧,霸道而威猛,讓整個天地為之色變。


    王凱之瞳孔收縮,站在他麵前的鬼神虛影呆滯。


    神王怒吼,“諸神,給我滾出來!”


    轟隆,轟鳴滾滾,氣浪團團湧現,整個天地間便被那兇猛霸道的氣息充斥著。一道道身影從氣浪之中顯現。他們神色冷峻眸光若電,即便衰頹了,卻也無法掩蓋那天生的威嚴。那一道道身影,仿佛集結了整個諸天的神。


    而大地裂開,黑氣湧現,又有無數的身影從中飛出。


    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占據了整個時空——至少在視野所及之內。


    可怕的氣焰,可怕的威勢。


    河流倒懸,河水傾瀉。


    王凱之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了鬼神身上。


    “我們共同的敵人來了!”


    鬼神迴過頭,呆呆的看著他。先前王凱之和神王共同朝他出手已讓他心有餘悸。王凱之道,“冥界龜縮,一直不肯露麵,讓我們難以將其引出,故而無法消滅,可如今既然他們主動跳出來,那就休要怪我們了!現在,就是我們滅殺冥界的機會。”


    鬼神心中一動,露出了貪婪之色。它本就是修習幽冥法道的,若是冥界滅,那冥界的術法資源,王凱之還能交給誰。它舔了舔嘴唇,一把將手中的黑乎乎身影踹了出去,道,“冥界交給我。”


    王凱之點了下頭,道,“神王有天神足夠了!”


    鬼神哈的一聲長笑,飛身而起,雙手交錯,光影流轉。但見到無數的黑氣煙塵滾滾而起。


    王凱之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副座上觀的樣子。他卻是有自己心思的。眼看著冥界的出現,這確實是一個機會,不但可以滅掉冥界,更可以借此打磨諸神和鬼神。如此一舉兩得,為何不取他神念一動,地麵上的獵道者已是散落開來。封住四方,讓任何人沒有遁逃的機會,一切便在股掌之間。不由得,他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


    眾生如棋,我為控棋者。


    便在這形勢危急的時候,吳天仍如瘋子似的在虛影群中縱橫殺伐。孩童的哭啼,讓他失去了理智,隻念著將虛影殺退,將孩童庇護。可是,那虛影卻是密密麻麻無窮無盡。他如同在與空氣作戰,空氣可以強可以弱,卻不會消失。孩童還在哭,哭的越來越厲害。倏然間,一股幽冷氣息臨近,吳天大吃一驚,急忙撤身掠到孩童的身邊,舉劍朝著那幽冷氣息刺去。


    劍一滯,吳天便見到一個孔武威嚴的男子的臉。


    那人捏住了他手中的劍,輕輕一晃,劍從那人的臂膀便滑過。那人已是將孩童提了起來。


    “放下他!”吳天一劍落空,迅疾怒吼,迴劍圈紮。那人卻是神色不變,扭頭望向虛空,一掌橫切,不但將刺來的劍震開,更是一把抓住了吳天的手腕,騰空而起,閃爍間已是在遠處雲氣之中。吳天呆了一呆,身邊赫然是那密密麻麻的身影。黑色的旌旗招展,一張張麵孔肅穆而威嚴,刀兵晃晃而幽光冷冽。


    “幽冥”吳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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