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老衲金山寺掃地僧六智,諸位施主誤闖魔窟,身染魔障,需我佛法滌蕩,方能複得清白之身,故而望諸位施主稍安勿躁,切莫亂動。”


    “放屁,賊禿,你故意不下陷阱,將我等陷入死地,你們不得好死!”


    “我佛門慈悲,豈會做下如此惡行。諸位施主已是魔息沾染,神誌不清,心浮氣躁,乖戾兇張。”


    “王八蛋,金山寺的混賬東西,等我們出去,必然將你們殺得一幹二淨。”


    “如此出言不遜,看來諸位施主已經墮入魔道。可惜,可惜!”


    “殺!”


    一群人殺意縱橫,突然飛身而起,朝著四周的和尚撲了上去。但見那掃地僧六智忽然欺身而進,一掌拍了出去。掌風犀利,氣勁橫掃,剛猛霸道,席卷起滾滾塵土碎葉。一些人在如此狂暴的掌風下已是難以自持,慘叫著跌落迴原地。


    “佛門大悲手!”


    “施主既然認得,那麽也當知曉老衲的厲害,還請放下屠刀,莫要逼得老衲犯了殺戒!”


    “嗬,哈哈哈哈!你們這群賊禿本就不懷好意,如今假模假樣作給誰看!老子今日認栽,可是想要讓老子束手就擒,做夢!混元霹靂手!”


    朦朧視野中,猛然見到閃爍的光芒,有雷鳴隱隱,震人耳膜。


    掃地僧長須一震,眸光一凝,忽然長身而起,一拳轟向了那塵埃。


    但聽得拳掌相交,悶雷之聲,赫然炸響。


    一道身影砰的砸在地上,大地顫動,周邊樹木炸響。


    掃地僧滑地而出,雙臂一展,衣袍獵獵,而後肅身而立,單掌立在胸前。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諸位已入魔道,老衲雖犯殺戒,卻也無可奈何。金剛怒目,隻為降妖除魔;菩薩殺人,隻為普度眾生。”


    騰起的塵埃之中,隻聞得淒厲慘叫,還有那無邊的憤怒和乖戾。


    瞬即,可見到那張牙舞爪的身影,在塵埃之中揮展。


    滾滾陰森氣息,席麵而來。


    周邊的僧人卻是一動不動,麵容肅穆。


    掃地僧盯著塵埃之中的身影,扯下脖子上的佛珠,道,“今有妖魔禍亂蒼生,我佛門悲憫世人,願弘揚佛法,斬此妖魔,以淨寰宇。”


    “南無阿彌陀佛!”


    佛音嫋嫋,佛光普照。刹那間,佛息籠罩塵埃,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從天而降。


    塵埃立時凝滯,塵埃中的身影越發的狂躁。那怒吼之聲,舞動的肢體,瘦長高大扭曲的身影,化作了重疊幻象,無論是聲音、肢體亦或是身影,重重疊疊,扭曲而裂變,讓天地黯然失色。隻是那佛像卻越發的肅穆莊嚴,近乎殘酷冷漠。佛像不斷的落下,周邊的僧人麵色越發的蒼白。掃地僧眸子凝成一線,單立胸前的手掌已經貼在了胸脯上,兀自顫栗。


    “佛法無邊,罪惡難恕,法刀在手,降殺妖魔!鎮!”


    轟!


    佛像立在地上,整個山林立時充斥著滾滾的佛息。


    塵埃燦爛,光幕炫耀。


    周邊的僧人慘叫一聲飛跌而出,掃地僧捂著胸口,鮮血狂噴。


    佛像上,一串血水,順著額心,流淌下來。


    卻見到在光幕下,有紫光晃動。一道道光束,卻是吞噬了佛光,在顫栗的天地間輝映。


    一道道身影,自遠處飛來。


    “成功了,速速封印此地,莫要讓外人知曉。”


    “快讓金山寺的長老們下去休養!”


    “該我們動手了,快!”


    這群人倏然而至,紛紛施展手段,將那紫光壓製在叢林之內。


    又有人將先前的僧人帶離。


    不過是刹那的事情,一切仿佛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天地淒淒,萬物聊賴,蕭瑟的風,在空中一掠而過,發出淒涼的歎息。


    卻在離此山百丈之外的一個山頭,幾個身影幽幽的蟄伏在山石後麵,望著遠處閃動的身影,這幾個人麵露仇恨之色,目光燃燒著地獄的烈火。


    “這就是佛門,這就是名門正派!他們挖好了坑,就等我們自投羅網。我們、我們是他們手裏的棋子,是他們獻祭的牲口。隻可惜,隻可惜我那兄弟啊!”


    “他們早就發現了此地,但是守護寶地的魔犬讓他們忌憚。他們不甘心讓自己人的鮮血來獻祭,卻將我們引來作犧牲品。這群喪心病狂的畜生,他們有何麵目麵對世人!”


    “他們不過是披著羊皮的惡狼!平日裏道貌岸然假仁假義,如今為了利益,連樣子也不裝了!”


    “遲早,遲早我們要揭開他們的麵皮,讓世人看清他們的真麵目。”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嗷——


    一頭雪白的狼,站在山巔上,仰頭長嘯。夜色下,它那雪色的毛發,根根樹立起來。一雙幽冷的眸子,冷酷而深邃,仿佛洞徹這真實與虛妄。


    在山林之中,當那光焰湮滅,便見到一個深坑。深坑之中,無數晶石層層疊疊,透徹通盈,宛若一座山,在泥土深處生長成形。


    “這是”


    “靈石,這就是修仙的靈石。”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瞬即露出欣欣的神色來,眸光也變得灼熱了。


    麵對如此財富,即便再鎮定的人也會心神失守,道行再高的人也難免流露私欲。在這深坑中的晶石麵前,他們無比的渺小,無比的汙穢,再無骨氣可言。


    蕭瑟的長街,一個儒雅的男子緩緩步入一家珍寶鋪。


    “哎喲,這位爺,請進請進。不知爺要買些什麽,小的給爺推薦一二。”


    “你這有什麽好東西”


    “瞧爺說的,小的這名叫珍寶鋪,自然是奇珍異寶都有。”


    “嗬,口氣挺大的啊!來,給我說說,你這有什麽奇珍異寶”


    “爺請坐,先喝口茶。”


    “也行。”


    小二給男子端上一杯茶,男子坐在椅子上,翹著腿喝著茶,一副淡漠的樣子。小二便一一介紹店內的奇珍異寶,見男子麵無表情無動於衷,小二心中便有些不悅了。


    “難道這些爺也看不上”


    男子放下茶杯,摸了摸下巴,道,“聽說你這裏有玄虛之物”


    “玄虛之物”小二眸光一凝,上下打量男子。


    男子伸手入懷,將一張萬兩銀票拍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小二眸光周邊,麵露喜色,急忙道,“爺原來是為此等物事而來,稍等!”瞬即匆匆離去。男子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輕輕啜飲一口,眸光有意無意的在櫃台上的物品上掃過。不一會兒,小二捧著一個木盒跑了過來。


    “爺,不是小的誇口,此等寶物,整個江淮,僅小店有售。”


    “謔,口氣不小!來,給我看看。”


    當木盒打開,紫光立時湧出,照的人視野朦朧麵無表情。盒子啪的一聲合上了。


    “怎麽樣,爺,可是好東西”


    男子深吸口氣,道,“多少錢”


    “一張不夠。”


    男子從懷裏又扯出幾張銀票拍在桌上,道,“我買了。”


    “行,爺,小的這就給你包起來。”


    “不用,盒子給我就行。”


    “那行!”


    男子抱著盒子快步離開了珍寶鋪。小二將銀票收起,卻無欣喜激動之色,而是麵露思索。一人從後麵走了過來。


    “賣了多少錢”


    “十萬兩。”


    身後的人倒吸一口涼氣,鼓著眼睛道,“還真有人買啊!”


    “奇貨可居嘛!對了,去看看這人到底是什麽來路,一般人物可不會去買這等物事。”


    “行,我去看看。”


    一座起居八落的大宅院,林木森森,花草青鬱,並無蕭瑟的氣象。卻在後院的一座高樓之中,臃腫身形的佟滿江盤腿而坐,雙臂運轉,收攏在胸前,徐徐吐了一口濁氣。在他的麵前,地上一堆黑色的灰燼。


    “果然不愧天靈地寶,竟然硬生生的讓我脫胎換骨。哈,居然瘦了一圈了!”


    滿身汙垢,腐臭不堪。佟滿江抽了抽鼻子,自嘲一笑。


    “誰也沒想到自己的身軀會如此藏汙納垢!”


    在屏風一側,赫然是一隻大木桶,木桶內已是裝滿了熱騰騰的水。


    氣霧彌漫,嫋娜的將半間屋子都給籠罩了。


    佟滿江躺在熱水中,並未覺得有絲毫的灼熱,反而無比的舒暢。


    “華山和峨眉出現裂痕。”一人出現在屏風邊。“那夜之事,峨眉掌門雖然沒有證據,卻是認定了花子月偷襲。”


    “這個賊婆子向來心胸狹隘,好事被人給破壞了,豈會善罷甘休!不過,那花子月也不是省油的燈,被我摘了桃,落得個裏外不是人,顯然不會就此罷手的!說說,我丐幫損失多少”


    “已有十五個分舵遭到襲擊,死亡弟兄不下數百。”


    “嘶!好狠啊!”


    “不過他們也沒落到好處,我們反擊之後,擊殺不下兩百。”


    “不錯,有我丐幫有仇必報的風範。”


    “不過,少林和武當卻是得手了,據說收獲不小。”


    “他們設下陷阱,引得別的門派的人鑽入其中,成了他們的餌食,收獲若是小了,可就浪費了他們的一番計劃了!不過,修道之人,居然如此狠心,卻是沒有料到!”


    “他們得到靈石之後,據說一夜之間,有十人的修為突破了混元境。”


    “這就麻煩了!”


    “是,混元境在以前都是傳說境界,無數修者耗盡心血,一輩子也不過止步兩儀境。”


    “天地本混沌,一劃分陰陽。遲早,這些步入混元境的人會踏入入虛境的。”


    “是。”


    “這就是他們的謀算啊!傾盡一切力量,尋找入道資源。這些人修道有成,豈會在乎江湖是否風平浪靜或者血雨腥風。一朝得道,逍遙自在啊!”


    “不過,現在江湖中都在盛傳天地玄寶的事情,引得許多人遁入山林,盜挖古墓,涉足險境。”


    “這就是利益的誘惑!”


    佟滿江閉著眼睛,漸漸地睡著了。那道如幽靈一般的身影見他睡著,也便悄無聲息的離去了。霧氣漸漸散去,木桶中的水卻是如墨汁一般。


    有人行色匆匆,有人疑神疑鬼,有人緊張兮兮。


    站在一旁,望著路上的行人,便會發現有趣的事情。這些事情當然是觀人麵色後的猜想。煙雨朦朧,天光黯淡,秋風猶疑。快馬踩著泥水如離弦之箭似的從麵前掠過。


    一輛馬車吱吱呀呀的行走著,車廂內的人撩開窗簾,眸光鬱鬱的望著朦朧的天地。


    “這樣走,何年馬月才能趕到東海啊!”


    卻有一群人從馬車旁飛快的掠過,車廂內的人眸光微微一凝。


    “這是無名的人!”


    一直默不吭聲的侍者這時候忽然拉直韁繩催促著馬兒加快速度。馬車便不再緩慢,而是飛奔起來。噠噠的馬蹄聲劃破沉寂,濺起無數的汙泥,灑落在道路兩邊。車廂幾乎要飛起來,顛簸的讓人渾身散架。可是,車廂內的人卻是毫無怨言,靜坐在那裏,如在冥想,隻是瘦長的臉孔上凝滯著狡黠的笑意。


    “我們要去哪裏為何如此急促”


    “這是你們樓主的命令。”


    “可是”


    “他說,如果我們能完成任務,便會放你離開無名。”


    “那任務是什麽”


    “他說,到了東海我們就知道了。”


    仇四低歎一聲,身體雖然已經好轉,但到底還是不如以前。他和小蓮同坐一匹馬,駿馬嘶鳴,奮蹄前奔。跟在他們身後的是辰樓的五名好手。說是派他們協助,但不能不讓人懷疑是為了監視。


    飛騎掠過,轉瞬已在十數裏之外。


    龍門城內。


    老鬼匆匆步入茶樓。那個人早已在那裏等待。


    “什麽事”


    “東海有動靜,你若去,會有你的機緣。”


    “東海哪裏”


    “玄梯。”


    老鬼低眉沉思,問道,“那你呢你有什麽要求”


    那人淡淡一笑,將一塊銀子放在桌上,站起身道,“你是我的人,並不代表你要為我做什麽。”


    一道閃電在夜幕下伸展,將山林照的蒼白。


    雨水勢大,傾盆灑落在大地上。


    一道身影舒展開身軀,從水流中坐了起來。鬱鬱的眸子望著暗沉沉的天空,既而落落的低垂下來。本是幹燥的地麵,不知何時已經成了洪流。他渾身濕透,寒意浸入骨髓。他站了起來,身上的水嘩啦啦的淌落下來。自嘲一笑,現在的自己卻是真正的孤魂野鬼了!


    忽然間,一股寒意讓毛孔驟然收縮。


    他眸光一凝,敏銳的扭頭朝西麵望去,卻見到一道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的從林中飛了出來,朝山上而去。仇九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北麵的山峰,卻見到一抹幽光不知何時綻放開來。幽光熠熠,宛若寶石。那幽光,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仇九的雙眸出現劍紋。雙拳一緊,他提身跟了上去。


    一刻鍾後,黑漆漆的山林中,一聲淒厲的慘叫倏然響起。


    那幽光消失了。


    整個山林,殺機迸射,兇惡的氣息,籠罩天地。


    仇九在一塊岩石後麵停了下來,冷冷的眸光注視著前方,卻見到那群人停了下來,卻有身影從四周的樹上飛撲下去。寒光璀璨,凜冽而鋒芒畢露。


    “啊!”


    “有伏擊,小心!”


    “是青城山的人!”


    “王八蛋,這是故意坑殺我們。衝,衝,衝!”


    “啊!”


    淒厲的慘叫,接連響起,那冷冽的寒光,卻是一時沒有消失。


    但見黑漆漆的山林,那身影交錯閃爍,宛若猛獸搏擊。


    嘶吼、怒罵、呻吟,在嘈雜的雨聲中,增添了一抹肅殺。


    漸漸地,那聲音消失了。


    一群人站在那裏,似乎還在檢查被他們殺死的人似乎真正死去。


    “全死了!”


    “帶上他們的屍體,能否引出魔狼,就靠它們了!”


    一道電閃忽然在天空炸響,璀璨的光幕,映照著這些人的麵孔,卻是陰冷無比。電閃刹那消失,山林又恢複了漆黑。這些人將屍體抱上,然後快步朝山上走去。


    仇九跟了上去。腳下是傾瀉的水流。兩邊的樹木,在黑暗中瑟瑟發抖。山頂上,卻有幾個身影默默的等待著,一聲聲低吼,在他們的腳下響起,如困獸,發出那憤怒的聲音。仇九停了下來,眸光陰冷的望著山巔,黑甲覆蓋半身,一抹寒光在他的手中熠熠。


    “拋下去,這畜生得了血食便好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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