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背著籮筐,也排在交糧的隊伍中。他聽到“小安有令”,激動的熱淚縱橫。


    他擦了擦眼淚,“他還是那個小安大人,他沒有欺騙我。”


    臭孩見他爺爺哭,不由憤怒起來:“爺爺,又要多交糧了嗎?”


    臭孩去年時,也隨著爺爺來交糧。那一次,足足多交了一石。


    爺爺迴去的時候,哭了一路。


    這次爺爺又哭,臭孩便有此一問。


    “臭孩,沒有加糧。這次是減糧。爺爺這是高興的。一會迴去的時候,爺爺給你買芝麻糖吃。”


    臭孩咽了咽口水,“爺爺,我不吃。咱們還要買小牛犢呐。”


    沒有了餘糧這點福利。喊鬥的,平鬥的,都失去了勁頭,個個蔫頭耷腦。


    “能幹就幹,不幹給我立馬滾蛋。如果有人敢玩忽職守,我必斬之。”


    陳修文有狠厲的一麵。


    他這次要把握機會,重新塑造自己在潘小安麵前的形象。


    陳修文容不得手下人,敷衍了事。


    “別以為你們心裏那點小算盤,我不知道。小安大人早有命令下來,差事辦完,會給你們賞賜。


    都給我打起精神,加快速度。不要讓百姓等的著急。”


    潘小安離開之後,還命人在隊伍旁邊,設置了一個涼茶棚。


    茶棚裏免費供應茶水,還有一些燒餅。


    這燒餅是專門給,來此交糧的孩子準備的。每人限領兩個。


    臭孩也去領了兩個燒餅,他遞給老漢一個。


    “爺爺,你吃。這燒餅真香。”


    “臭孩,你吃吧。爺爺不餓。”老漢摸摸臭孩的頭,“兒子已經去世,這個孫子可是他的寶貝。”


    臭孩掰開一小塊燒餅,放在嘴裏咀嚼。 剩下的,他則放進懷裏的小口袋。


    這麽好吃的燒餅,他可不舍得全吃掉。他還要帶迴家給娘吃。


    “東昌府還不夠富裕。前方還有士兵在打仗。


    潘小安也不敢太過鋪張浪費。能提供茶水與燒餅,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官紳一體納糧”這是後世雍正皇帝的主要政績。


    潘小安則趁這個時機,率先在東昌府實行。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規矩立下了,就立下了。


    若打破重塑時,都治不住這些鄉紳,那以後還能管住他們嗎?


    這些鄉紳,也不傻。他們不敢去觸碰潘小安的黴頭。


    當初分地如此,現在納糧也是如此。


    這些鄉紳也不是沒有反抗過。他們靠著鄉勇,家丁還有護院,妄圖殺死潘小安。


    潘小安對他們下起手來,毫不心慈手軟。


    說一句有死無生,血流成河,毫不誇張。


    慢慢的,這些鄉紳就變得聰明起來。自己分出去的地,沒有過半。


    自己繳納的糧,也隻是十去其一。


    為了這點財物,就搭上性命,實在不值。


    他們改變策略。轉而讓自己的家人,帶隊來投靠潘小安。


    這樣一來,他們不但不用再擔驚受怕,還能為子孫謀一份差事。


    不得不說,這些鄉紳,還是極有眼光的。


    也有忠於大宋的文人,當麵背後的去謾罵潘小安。


    說他是佞臣賊子,背叛朝廷。說他倒行逆施,對讀書人不尊重。


    說他是泥窩窩裏出來的小農民,上不得大雅之堂…


    對於這些攻擊謾罵他的人,潘小安絲毫不以為意。


    他命人在府衙前的校場上,壘了一座四方台,名為:去偽存真


    潘小安還寫了一幅單聯在上麵:是偽難真,理需明辨


    這個明辨台,這幾天又熱鬧起來。


    鮑旭在時,這明辨台成了他逞威風的地方。


    現在鮑旭被趕走,這明辨台,又成了落魄文人的聚集地。


    這幾日正逢農忙,這些讀聖賢書,沒有高中的人,他們對於種地這事,既不在行,還滿是鄙夷。


    他們心中有鬱結之氣,自然需要發泄出來。


    這兩天,他們不在說宋為正統,潘為奸臣之語。


    這兩天,他們開始對官紳一體納糧,詬病起來。


    “讓我們鄉紳,文人,與那些泥腿子一處納糧,這種有辱斯文,道德敗壞的事情,也隻有潘小安能辦的出。


    東昌府交到這種人手裏,前景堪憂啊。”


    他們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他們已經忘了,鮑旭是怎麽喂他們馬尿喝的。


    潘小安路過明辨台。他見上麵圍著十餘人,便要走過去。


    莫前川和孟奇同時出手拉住他。


    “小安哥”


    “小安大人”


    潘小安看著這二人,“怎麽?你怕他們害我不成?”


    “小安哥,別去了。他們不吐人言。”


    “小安大人,還是讓我去宰了他們吧。”


    潘小安哈哈大笑,“你們不說,我還不好奇。現在啊,我隻想聽聽他們怎麽說。”


    那十餘人看潘小安帶人走來,不但不慌,反而個個挺直胸膛。


    他們怕鮑旭,因為鮑旭不會和他們講道理。


    他們不怕潘小安,因為潘小安有石刻立在東昌府府衙:不可因言罪人


    潘小安來到台前,這些人頭抬的很高。


    潘小安心裏暗暗好笑,“要是你們能一直這麽驕傲,我就服你們。也算你們有了文人風骨。”


    “咳咳”潘小安咳嗽一聲。


    “哥幾個還沒吃吧?”潘小安就會嘮農村嗑。


    這幾人多少沾著點懶,他們的嘴唇都幹起皮。


    要是沒人伺候,他們連口熱水都不會燒。


    他們把臉仰的更高,一副要你管的表情。


    “剛剛你們在聊什麽?我看挺熱鬧的。怎麽我一來,你們不聊了呢?”


    “話不投機半句多”一位中年書生說道。


    潘小安對他有點了解。這人名叫文征,也有神童之名。十歲參加科舉,一下就得了個秀才。


    可是好遠也就此用盡。此後屢次三番都沒有考中,算是蹉跎了歲月,黯淡了時光。


    “文秀才,你說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且問你,你知道這句話的出處嗎?”


    歐陽修革新科舉之後,文風為之一變。但他退隱之後,科舉又恢複到老樣子。


    文秀才一直學做八股文。少讀詞集,一時之間,被潘小安問住。


    “什麽出處?隻是一句話而已。”文秀才嘴硬的很:


    “我隻是隨口一說,你卻當了真。你也不過是個小農民,讀過幾本書?”


    “文秀才,你少看不起人,有本事你和我比比詩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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