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誌走近屋內,看見果然有一貌美女子,此時手持匕首橫於脖頸之上,靠在牆邊,冷冷的注視著趙有誌。


    趙有誌微微歎息,說道:“妙香姑娘把匕首放下吧,本官算是韋然的叔叔。”


    聽到韋然兩個字,妙香的匕首不由自主的就放下了,但是旋即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又將匕首抬了起來。


    “我乃長清駙馬,我夫人長清公主與定南候夫人乃是好姐妹。妙香姑娘不用擔心。”


    妙香仔細的看著趙有誌,看見此人眉宇之間也有些許英雄氣概,而且正襟危坐,看自己的眼神也和常人不同,反而有一種看待親人的感覺,妙香便信了三分,將手中匕首緩緩放下。


    “駙馬來此不知所謂何事?”


    “閔觀欲將你送到南朝給陸苛,我於心不忍,便接下了這個差事。”趙有誌淡淡的說道。


    “我本一弱女子,這輩子隻想了此殘生,為何你們卻不肯放過於我。”妙香聞言,淒涼的說道,雙目之間眼淚滑落。


    “我聽聞妙想姑娘為了反抗閔世川,不惜撞牆表心。今日看姑娘額頭上傷痕尤在,本以為是個奇女子,沒想到確實我看走了眼。”趙有誌也不多話,轉身便欲離開:“身子我已經替姑娘贖了,姑娘可以離開長安遠走高飛了。”


    “駙馬且慢,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往何處呢。懷璧其罪,我這樣的女子終究除非一死,不然終究會淪為別人的玩物。”妙香緩緩走到桌邊,坐在琴旁,開始彈奏起來。


    琴聲中飽含著無盡的苦澀之意,趙有誌悵然說道:“我將你送給南齊丞相陸苛,同時也會派人通知韋然。我知你對韋然有情,如果韋然心中有你,自然會為了救你而去找陸苛,如果不去救你,自然便是心中無情。姑娘可願拿自己的性命清白賭上一賭。”


    琴聲戛然而止,“如若會因為我害了韋公子,我寧願一死。”妙香神色愈加淒涼。


    “姑娘可願信我?”趙有誌此時突然哈哈大笑,充滿憐惜的看著眼前女子。


    妙香麵上猶豫不決,內心百般煎熬,臉上表情更是陰晴不定,最後歎了口氣:“駙馬請說吧。”


    孔記自殺的事情讓蕭衡大為震驚,皇帝的直覺讓他知道孔記之事肯定另有陰晴,聯想到了陸苛的種種表現,讓蕭衡對陸苛防備之心更甚。


    蕭衡在尚書房單獨召見了中書令王真漠。


    王真漠乃是南方有名的儒學大家,毗陵王氏的族老。


    蕭衡一邊和王真漠對弈,一邊說道:“孔記之死和陸苛應該脫離不了關係,王大人怎麽看。”


    王真漠一邊落子一邊說道:“恕老臣直言,吳郡和會稽郡的士族子弟基本都以陸相馬首是瞻,陛下不知道的事情,陸相不一定不知道啊。”


    蕭衡冷冷的盯著棋盤,猶豫許久,落下一子:“當初劉業權傾朝野,皇後誕下炬兒之後早逝,我不敢對炬兒過分親熱,扶持陸苛試圖製衡劉業。沒想到劉業為人不慎,被陸苛抓住機會趕出了朝堂。我本欲找機會讓劉業起複,沒曾想劉業居然直接病死在家中。”


    “這些話,微臣什麽都沒聽到。”王真漠安心落子,隨後盯著棋盤默然不語。


    “巒兒馬上要和北秦聯姻,鳳兒和炬兒的婚事也要加緊了啊,你說呢?”


    “毗陵王氏也是跟隨太祖打天下時候才徹底發的家,我家孫女能嫁與太子為妻乃是莫大的幸事。微臣當初就和陛下說過,此舉是對後起之家釋放的善意。”王真漠喝了一口茶:“其實當初劉業如果不是徹底得罪了南方士族,炬兒也不用如此舉步維艱。”


    王真漠聲音中帶著一點沙啞:“老夫垂垂老者,家中也無優秀子嗣。隻怕是幫不上太子什麽大忙了。”


    提起劉業,蕭衡充滿無限惋惜,劉業雖然喜歡權利,但是確是個一等一的忠臣和能臣,本來也是南方士族中的一員,但是卻徹底侵犯了士族的利益,最終被排擠出朝廷。


    “沒有南方士族的支持,炬兒哪怕登基了皇位也很難坐穩。這就是朕為什麽一直縱容陸苛的原因,但是如今巒兒也已經成年,在陸苛的熏陶下野心更甚,南方士族如今心向巒兒這些朕都是知道的。但是苦於沒有良策,如今一個孫泰已經讓朕不得不從邊境調兵。”蕭衡突然丟掉手中棋子,望著王真漠一言不發。


    “陛下所憂慮正是啊,江南六郡,丹陽郡在微臣的苦心經營下尊皇權,但是會稽吳郡臨海豫章等郡卻還是不得不依靠士族。”王真漠也看聽出了蕭衡的苦澀之意。


    “朕也不是沒有想過將皇位傳給巒兒,但是這樣炬兒定然有死無生啊。而且徹底被南方士族掌控朝政,國祚也不會長久。不知道王愛卿有何良策。”蕭衡悵然道。


    “陛下讓廣陵郡公負責太子衛,不就是想讓廣陵郡公保證太子安危嗎?不如更進一步,這次廣陵郡公剿匪立功頗多。嫣然公主至今未婚配,不如將嫣然公主婚配給廣陵郡公吧。”王真漠思索片刻,隨後給出了建議,


    “愛卿之前不是希望將嫣然許配給大司馬之子嗎?”蕭衡突然不解。


    “嫣然許配給恆玄是錦上添花,但是許配給韋然是雪中送炭。這樣身為當朝駙馬,廣陵郡公,太子衛率,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韋然掌控部分兵權,用以製衡陸苛。”


    此時王真漠突然起身,走向置於尚書房中央的沙盤,將令旗插到合肥上,對蕭衡說道:“原北秦定南候在淮北深得人心。合肥將士雖然與定南候乃是對手,但是也敬佩定南候,如果讓韋然都督合肥揚州諸軍事,陛下以為如何。”


    蕭衡此時也起身看向沙盤,隨後讚歎道:“妙也。如果廣陵郡公能依靠其父在兩淮的影響力重奪兩淮之地,炬兒也算是跟著立了軍功,在軍中威望更甚。陸苛想必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蕭衡隨後說道:“來人,傳嫣然公主。”


    王真漠見狀,便識趣的告辭離開。


    不多時蕭嫣然進入尚書房,看見蕭衡正在對著沙盤沉思,也沒有出聲打擾,就在邊上靜靜看著。


    待蕭衡反應過來,看到麵前的女兒,眼中不由的浮現出關愛之色。


    “嫣然啊,你年齡也不小了。可有意中人啊。”蕭衡突然對蕭嫣然說道,蕭嫣然被嚇了一跳,隨後俏臉微紅。


    “父皇你為老不尊。”蕭嫣然紅著臉說道。


    “為父打算把你許配給廣陵郡公,你意如何?”


    “我才不要嫁給恆玄呢。”蕭嫣然順口說道,隨後慌忙解釋道:“一切但憑父皇做主。”


    蕭衡看到女兒的神情,心中已經了然,不禁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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