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大郎想要成親!”


    聽完來意的童大壯夫妻滿臉的不可置信。不是說年紀小不考慮婚事麽,還說什麽要等二蛋長大,這怎地話頭說變就變,半點風聲都沒露啊。


    說實話,苟超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想得。是可憐林二娘?是受了滿村大肚婆的刺激?是為了更加投入的生活?是享受到了家有賢婦的便利?


    似乎每條理由都占一些,又好像根本與此種種無關。反正是一顆心沒著沒落,就想這不如幹脆了結。


    “是啊,忽然間就相通了,想找個女主人照看家裏,一個家庭總是有男有女才算完整麽。”


    童大壯木然盯著苟超好一會兒,見他雖麵帶微笑,但神情認真,曉得他已是拿定了主意,便出言恭喜。


    “哈哈,想通了好,大郎都十七了,是該結親了。”


    聽到丈夫說話,童家娘子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隨即也恭喜到,


    “是啊,大郎早該議親了,汝兄弟二人背井離鄉、舉目無親的也沒個照應,是該討門好親事,最好是人丁興旺,親戚故舊眾多的人家,也能添份助力。”


    隻是,說話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著去年做媒被拒的事情,童家娘子麵上就帶了幾分不自然。


    童大壯倒是真心為苟超歡喜,聽自家婆姨這麽一提,當即讚道,


    “可不,還是婦道人家心細,大郎一人支撐不容易啊,合該選門好親!”


    說完就轉頭對自家婆姨叮囑到,


    “屋裏的,可得幫大郎好好尋尋,就挑那等家有助力,又溫順能幹的,才能配得上咱大郎的好人才。”


    兩人明顯會錯意,還以為苟超是來尋童家娘子幫忙務色老婆人選,兀自在那對話。


    “放心吧,咱家雖然來得也晚,俺不還能去紮根的人家探問麽,準保多給大郎打聽些好的,讓大郎好好挑挑。”


    雖然上次拒絕了自己的好意,可這迴不又求到了自己麽。想到此處,童家娘子臉色也好看了,笑著問道,


    “大郎想找個甚模樣的,高矮胖瘦,團臉尖臉?雖說過日子不看長相,可天長日久的相處,怎麽也得尋個順眼的,咱大郎這般有本事,定得找個方方麵麵都出挑的。”


    苟超來找童家娘子,是想請她做自己的媒人。在這個朝代,想要成親,就得有媒人說和,不論官媒還是私媒,要是沒有,那婚書都不具法律效力。


    可才說兩句話,這談話方向明顯跑偏,幾次三番的想要打斷,都沒有找到好機會,就到了現在這種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尷尬境地。


    “大郎不必害羞,找婆姨可是關乎終身的大事,萬不可草率的。”


    見二人俱都滿含鼓勵的看向自己,苟超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隻得硬著頭皮說道,


    “那個,我,我已經有意中人了,就是想請嬸子……幫我保個媒。”


    腦子裏不停地閃過去年請托說媒的人臉,童家娘子還在迴憶各家的優劣,哪裏想到人家早都選好了人,滿身的熱情仿佛被澆了冷水,退得幹幹淨淨。


    一旁的童大壯也很吃驚,心說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麽他怎的自家就挑好了婆姨?雖說他已無長輩在世,可村裏這麽多的婦人,也用不著他自己尋摸啊。再者,往日裏也沒聽說他與哪家女兒走得近呐,莫非是外村的?是了!大郎走村串鄉見過的人多了,又是慣常主意正的,定然是遇到了合心意的姑娘。


    “嗬嗬,大郎的眼光自然不錯,到底是哪家的女兒?”


    童大壯的問話,打破了三人間的安靜,苟超趕緊順梯子接到,


    “是林二娘,梭子的阿姊。”


    “梭子的阿姊?”


    還以為看上了什麽樣的人家,童家娘子不由在心底嘲諷一句,極力控製了自己的神態語氣,還是有些僵硬地說道,


    “大郎可曉得良賤不婚。”


    良賤不婚?雖然沒有問出口,可一臉懵懂的表情還是表露出主人的意思。


    童大壯也沒想到竟是看上了這樣的人家,白了一眼自己的老婆,歎息地解釋道,


    “大郎啊,咱都是良家子弟,是不能與奴籍賤籍結親的,哪怕大郎心善,不嫌棄,官府也是不讓的。”


    原來還有如此一說,這古代社會的階級可真夠明顯的。良賤不婚,奴隸豈不是隻能與奴隸成親,那他們生下的孩子怎麽辦,也是奴隸?難不成子子孫孫全是奴隸?


    好奇之下,苟超不由問出聲來。


    “那可不,除非遇到心善的主家,交給官府一大筆銀子,才能為他等脫籍。”


    聽了童大壯的科普,苟超慶幸當初存了還梭子自由的心思,又懶得與官府打交道,在其簽賣身契時,並沒有到縣衙辦理後續手續,不然還得倒貼錢。


    總不能娶了人家的姐姐,還要弟弟當仆人。


    “那個,那個,林家不是賤籍……”


    xxxxxx


    張屠戶與田大山迴來了!


    消失了這麽久,怎麽問都不知去向的倆人迴來啦!


    聽到信兒的凍青小分隊成員,唿啦啦全跑到村口去迎接,引得不明所以的群眾跟著圍了過去。


    “多少?”


    看到騾子身上掛著鼓鼓囊囊的袋子,一位急性子的小分隊成員,兩眼直冒金光,嘶啞地問道。


    田大山迴頭看了一眼張屠戶,見他點頭,掃了一圈期待的眼神,鏗鏘地答道,


    “十九!”


    “十九?”


    “十九!”


    得到肯定答複的小分隊全都樂瘋了,互相間又捶又抱,又哭又笑。


    “啊啊啊啊,十九啊,聽到沒,十九啊!”


    “沒聽錯,是十九,八天,十九!”


    發泄了一通激動之情,幾人紛紛圍著兩人兩騾,隨著他們一道向裏正家走去,都想看看成堆的銅錢到底是何番景象。這可引起了圍觀群眾的不滿,聯想起他們先前神神秘秘的行為,全在一旁起哄,


    “哎哎哎,打甚啞謎呐,甚麽十九,十九的,那袋子裏裝的到底是啥?”


    為了安全起見,張屠戶與田大山迴來時,將銅錢分作兩個袋子,還在袋子裏裝了好多茅草遮掩,所以但看外觀,還真推不出來裏麵的貨色。


    不過,看到那幫子人興奮地不成樣子,一個個眉開眼笑,雙目生光,就有那心思敏感的不由大喊,


    “看給大夥高興地,別是賺了大錢吧!”


    其他人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兩眼恨不得將騾子背上的麻袋給燒出個窟窿,全擠在路上扯嗓子問詢,


    “真是賺大錢啦?”


    “十九貫錢?”


    “掙了十九貫錢?!”


    問到後來,村人的語氣越來越肯定,不等他們迴答,心下已然確信,袋子裏裝的就是銅錢。正在群情激越之時,田裏正聞詢趕到,看到眼前的情況,大吼一聲,“都閉嘴”使得混亂的場麵終於安靜下來。


    到底是裏正,圍著的鄉親又都是坐地戶,積威之下,眾人很快讓出了一條通路。


    麵無表情的走到跟前,看看滿身風塵的兒子,又朝張屠戶點點頭,田裏正拍拍騾背上的袋子,向著眾人喊道,


    “告知各家的男丁,一炷香後到某家議事!”


    最忙的麥收已經結束,村裏也就趙家還有三個短工,是時候把凍青的事情說與眾人知曉。況且,六月中旬後,農事不緊張,還可以組織人手再到西山、北山裏尋覓,沒準還能賺上一筆,多少是個補貼。如是作想的田裏正將二人迎迴家中,仔細詢問了交易過程,便開始準備開會的說辭。


    其實,也沒太多好準備的,不過是把事情講清楚,再給大家分銅錢。如何分銅錢,先前就已經與各保長、耆老做好方案,現在需要準備的,主要是將那十九貫錢分算明白。好在沒一會兒,苟超就到了田家,有他的幫助,賬目很快計算的清楚。


    “……趙大郎仁義,將賺錢的法子教與村裏;張四郎仗義,踅摸了軍府的路子,給村裏找好了買家;他二人隻共分半成。出力尋找與送貨的十人,共分一成。當然,日後出力尋找的,各戶輪著來。餘下的咱全村按人頭平分,其中,老少與婦人按半個男丁計算,都聽明白了沒有!”


    田裏正剛剛說凍青之事時,底下的漢子就開始悄悄議論起來,待說道要給他們分錢時,瞬間變得鴉雀無聲,等這會兒說完分配方案,一下子仿佛冷水進熱油,院子裏立時炸開了鍋。有不敢置信的,有情緒激動地,有手舞足蹈的,有上千感謝的,總之是五花八門,姿態各異。


    “好了,既是都明白了,某可要把醜話說在前麵。那凍青按趙大郎教得法子,剪完之後還能生長,有張四郎在,這就是門長期的買賣。趙大郎與張四郎放著大錢不賺,竟要白白分給村裏,就是為咱全村謀福,謀出路!那這凍青日後就算是全村的公產,無論在誰家地頭找到,都得做好標記,不得私自采收。若是私自……”


    一場大會,開了一個多時辰。與會人員壓根沒猜到還有這天山掉餡餅的好事,一個個手裏捧著分得的銅錢,跟做夢似的飄迴家中,都還久久迴不了神兒。知道各家各戶,響起老婆孩子的驚叫聲,才終於確定,上天真得是砸下了巨大的餡餅。


    童家娘子反反複複數了六遍,仍不敢相信。


    “270文?咱白白得270文?”


    “是,俺尋過山,一人190文,你三人算一個半的男丁,共79文五錢,算80文。這些個半文的都從大郎那裏扣。”


    “……乖乖,大郎可真夠,真夠……”


    童家娘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半晌吞口唾沫,說道,


    “俺明兒個,定將這個大媒保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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