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二蛋坐在賀老五的背後,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賀老五如風馳電掣般地騎著摩托車,在城裏迴鄉下的土路上掀起陣陣塵土,落日剛剛下去,遠處的青山有些暗淡,一道晚霞平鋪在天際,仿佛於那暗淡的青山上平添一抹妙彩,頓時,那暗淡的青山亮了,似乎有了生命。

    賀老五打開了摩托車的探照燈,將前方的路照的明明亮亮,當他們到了孟西村村口的時候,已是完全黑暗,賀老五忽然停了下來,轉頭向另一個方向駛去,鐵二蛋腦袋還算清醒,他拍了拍賀老五的肩膀提醒他:“這條路不是迴村的方向,你這是去哪裏呀?”

    賀老五返頭悄悄地和他說:“我們後麵有條尾巴,我要把他們引到其他地方去”,說完神秘一笑。

    鐵二蛋返頭看時,果然看見不遠處也有一輛摩托車,閃著大燈,正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賀老五咳嗽了一聲,說:“媽的,跟了我們一路了,一定是麻三爺的人!”

    鐵二蛋好奇地問:“我們要把他引到哪裏去呀?”

    賀老五笑的有些詭異,說:“一個神秘的地方!”

    在黑暗中,賀老五七拐八彎,駕輕就熟,最後駛入一小巷。這個小巷裏隻有一扇門,門上掛著兩個大紅燈籠,風一吹,燈籠就晃,燈光就跟著搖曳,忽明忽暗,仿佛有魔鬼在背後捏著那光。

    大門是敞開著的,裏麵黑洞洞的一片,也望不到底。賀老五火都沒滅,直接騎著摩托車闖了進去,進去之後,他又拐了五個彎,這才看見一間占地極大的房子裏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人頭攢動,鬧哄哄的,賀老五將摩托車停好,拉著鐵二蛋,擠進了這鬧鬧嚷嚷的人群。

    這裏是一個賭場,聚集著各種各樣的賭徒,隻見馮大和馮二赤著上身站在燈下,滿臉油浸浸的,像是剛從油鍋裏撈出來一樣。他倆後麵還站著幾人,所有人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一位留有山羊胡子中年人瘦如幹柴的手,那隻手在空中晃了幾晃,就聽見那個山羊胡子的人扯著破鑼似的嗓子在喊:“買定離手,輸贏天定!”

    “大……”

    “小……”

    等大家在‘大’和‘小’的位置上放好了賭注,那個山羊胡子的人一鬆手,手裏的骰子就落入海八碗裏,篩子一陣碰撞亂滾……

    “大……”

    “小……”

    大家都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喊,在篩子最終沒有停下來之前,一切皆有可能,有的人甚至拍著桌子……。

    在這一片亂哄哄中,賀老五帶著鐵二蛋躲在了一處最不起眼的地方,他們死死地盯著門口,他們要知道跟蹤他們的到底是什麽人。

    賭場裏依然吆五喝六,烏煙瘴氣,在這種地方,混跡著各色人物,他們每個人心裏想著怎樣從別人手裏贏更多的錢,其他的任何事,他們絕不關心。

    就在這一片烏煙瘴氣中,突然走進兩個人來,其中一個身材矮小,頭很大,瘦弱如柴,穿著一件馬甲,活像是馬戲團裏表演的猴子,唯有那一雙眼睛猶如刀片一樣鋒利,這人一進門就四下打量,那刀片一樣的眼睛裏閃著光,眼神‘刷刷刷刷’地如刀子一樣從每個人身上刮過。另一個人體態有些臃腫,偏偏頭很小,腿又很細,遠遠看去,就像一把錘子立在哪兒,錘子似乎很不喜歡這裏的吵鬧聲,一進門就把耳朵捂上。

    刀片似乎覺得個子太矮,並不能一攬全局,他拍了拍錘子的肩膀,錘子就低下了頭,刀片一跳,就跳到了錘子的肩膀上,在燈光下,那樣子活脫脫的一隻猴子站在了一把錘子上,樣子既滑稽又可愛。

    賀老五和鐵二蛋將這兩個人的容貌舉止看了個一清二楚,鐵二蛋忍不住在笑,賀老五也在笑,他在笑的時候,眼白翻了翻,他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法子來收拾這兩個蠢蛋,隻見他在一個坐在椅上剝著桔子打扮的妖孽鬼魅的女人耳邊低語了幾句,那女人先是捂著嘴在笑,然後才把目光投向仍在觀望的刀片和錘子身上,然後她起身,將手裏的最後一瓣橘子塞到了賀老五的嘴裏,這才蓮步款款地走向刀片和錘子……

    錘子首先在汗臭腳臭口臭混合著其他異味裏聞到了一陣奇香,這香像一條蟲子一樣鑽進他的鼻孔,遊弋在他的全身,最後融化在他的血液裏,錘子感覺全身都酥了,他肩膀一軟,刀片就掉了下來,一張臉重重地拍在了地上,當他正要破口大罵錘子的時候,他就看見了一雙繡著虎頭的紅鞋出現在他麵前,紅色的鞋幫,金色的虎頭,淡黃色的鞋底兒,這雙紅鞋裏露出白皙的腳踝,刀片在這白皙的腳踝上看到了一根淺藍色的血管,他順著這根血管繼續往上看……

    ‘啪’的一聲,他感覺他的臉上被人扇了一巴掌,這巴掌直扇的他臉頰火辣辣地疼,他猛一抬頭就發現他趴在一個女人的腳下,那女人穿著碎花格子連衣裙,臉上撲著粉,嘴上塗著紅,短發,鴨蛋臉,描著淺淺的眉,她雙手叉著腰,正嬉皮笑臉地看著刀片。

    刀片摸著半邊發疼的臉頰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剛才女人的那一巴掌的力道太大,他隻感覺像是一道風,直到現在,他都能聽到耳邊風聲唿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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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小哥哥,你看人家的腳幹嘛呀”,女人似笑非笑地說

    刀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新來的吧,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們”,女人又說

    “對對對,我們哥倆手癢癢,想來賭一把”,錘子嬉皮笑臉地迴答

    女人摸著錘子的肩膀,一臉溫存,言語綿綿:“兩位哥哥是哪裏人呀?”

    錘子的眼睛色眯眯的,一隻手不老實地摸在女人的手背上,笑的有些不正經,女人忽然翻手在他手背上‘啪’地拍了一下,錘子趕緊把手縮迴,笑著說:“姐姐好大的手勁!”

    女人半嬌半嗔:“你們這些男人呀,沒一個是好東西!”

    錘子嘿嘿的笑,眼睛裏浪的都能冒出泡沫:“每個男人要都是好東西的話,那這個世間豈不是無趣的很?”

    女人拖著腮想了半天,眼睛一眨一眨,像明亮的星辰,她忽然一拍錘子的肩膀:“你說的對!我喜歡你!”

    錘子的心裏樂開了花,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女人說過喜歡他,他心滿意足地看了一眼刀片,但刀片覺得他惡心極了,把頭別了過去。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哪裏人?”,女人如夢囈般的聲音像一道清流一樣流進錘子的心裏,錘子有點意亂神迷,他正要說:“麻……”,就在這時,刀片忽然跳起來扇了他一個耳光,錘子捂著臉頰,怒火中燒,但瞬間腦子就清醒了,結結巴巴地說:“孟西……村,我們是孟西村的”

    “孟西村有個唐老蔫,是我表舅,人平時瘋瘋癲癲的,老沒個正形兒,去年我去看過他一迴,非拉著我的手說我是他媳婦,哈哈哈哈”,女人笑的前仰後合,不能自已。

    錘子也跟著笑,然後說:“你說的這個唐老蔫就住在我的隔壁,人特別有意思,還樂於助人……”

    女人止住了笑聲,擺了擺手說:“好了,我們不說他了。二位哥哥想試試手氣的話,還是跟我到後屋吧,前屋都是些小零小頭,贏也贏不了多少,輸也輸不成幾個,而且這些人身上還很臭”,說完她就捏住了鼻子。

    刀片心裏在想:“這前屋大大小小看了個遍,並沒發現那兩人的蹤跡,興許他們就在後屋,去看看也無妨”,他給錘子遞了個眼色,錘子會錯了意,拍了拍腰包,意思是說:“咱有錢,你怕個球!賭一把就賭一把”

    後屋是個小屋,較前屋安靜了不少,女人輕輕地一推門,門就開了,透出來一道光,正照在刀片和錘子的臉上,燈光耀眼,看不清屋裏有什麽,女人當先走了進去,於是刀片和錘子也跟了進去。

    當他們進去,門‘咣當’一聲就關上了,發出了沉重的聲音,自從進了這個門,刀片就覺得心口突突跳個不停,他首先看到炕上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人,穿著棉襖,臉黝黑黝黑的,他旁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盤花生和一瓶酒,那男人盤腿坐在桌前,一邊剝花生一邊喝酒,刀片和錘子進來這麽長時間,他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女人進門就坐在男人的對麵,從盤裏捏了一顆花生,剝了殼,放在嘴裏,一邊嚼一邊說:“這兩個人從來都沒見過,有點可疑,帶過來,盤問盤問”

    錘子氣得心都快炸了,麻三爺曾經告訴過他:“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容易輕信女人”,錘子一直不以為然,這麽些年來,他至少有十次栽在女人手裏,每一次他都暗暗發誓一定不再上女人的當!

    男人鼻子裏‘嗯’了一聲,將盤裏的花生都剝了殼,沒有吃,就光溜溜地放在盤裏,然後他才坐正了身子,看著刀片和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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