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二蛋聽得如癡如醉,他發覺自己再也沒有力氣往前走了,他的力量仿佛瞬間就被掏空了,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被掏空了,隱約間,他看見一個人身蛇尾豔麗風華的女人高高坐在山崗上,二蛋心裏在想:“山崗是那麽的陡呀,她是怎麽上去的?”,然後他就聽見了女人的哭聲,幽怨哀慟,嘔心抽腸,淒入肝脾。

    “你為什麽哭的那麽傷心?”鐵二蛋的聲音很低,猶如蚊蚋。

    沒想到那個人身蛇尾的女人卻聽到了,而且聽得很清晰,她抬起頭,鐵二蛋就看到了她紅的猶如鮮血般的眼睛以及美麗的不可方物的麵容,那如鮮血般的眼神裏滿是仇恨,如一根刺一樣,在她抬頭的瞬間,已閃電般地向鐵二蛋刺來,鐵二蛋避無可避,那刺已入他的眉心,他仿佛聽到腦骨被刺穿的慘烈聲,那是一種絕望與悲傷的聲音,他永遠都不想再聽到。

    “都是你幹的好事,你不知道麽?”,女人終於說話了,但她的語聲冰冷,一如這天地間的寒冰冷雪。

    鐵二蛋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寒冷,似乎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已冰封。

    “我知道?我怎麽知道?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鐵二蛋辯駁道

    “哈哈哈……”,人麵蛇身女人雖然在笑,但遠比哭還難聽,鐵二蛋覺得自己腦袋有如無數隻螞蟻在叮咬,馬上就要炸了,女人大笑完,神情恢複常態,她的聲音出奇地如春水般緩緩流淌,“我育有七子,其中六個在一場火山爆發中死了,唯有第七子安然地活了下來,他調皮可愛,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他是我活著的唯一希望,可是,有一天當我出去覓食的時候,他卻耐不住寂寞,偷偷地跑了出去,沒想到就掉進了你設的陷阱……”,她越說越傷心,最後語聲有些哽咽,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鐵二蛋聽到這裏終於隱隱約約能猜到她是誰了,想到小紅蛇可愛的模樣,他也有些傷心,雖非他親手所殺,但其死與他不無關係,二蛋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你把他抓去也就罷了,竟然還殺了他,心狠手辣如斯,你說你該不該去死?”,女人的聲音有些激憤,鐵二蛋聽完身體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顫。

    轉而她又一笑,詭秘而陰森,“三十年後,你會來這裏找死,你會生不如死……生不如死!”,餘音很長,當鐵二蛋再抬眼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了,他突然覺得心口很痛,痛到快要窒息,然後他就醒了,頭上密密麻麻地布滿汗珠,周圍黑漆漆的,天還沒有亮。

    鐵二蛋從來都沒和任何人講過他的這個夢境,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忘記,可是一切如同發生在昨日,每每想起都覺得像是刻在腦子裏一樣。

    大概是聽說鐵根柱醒了,朱三和劉旺財的媳婦披麻戴孝地帶著各自的孩子來到了鐵根柱家,幾個小孩也是一身縞素,許雪蓮一看這陣仗,猶自躲到了裏屋,眼不見心不煩,朱三和劉旺財的媳婦也許事先商量好了,一進門就齊齊跪在地上,一邊抹淚一邊說:“根柱大哥,你說我們這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呀?孩子又小,當家的又死了,你讓我們婦道人家該怎麽辦呀”

    鐵根柱隻好把她們扶起來,一個勁地安慰。

    劉旺財的媳婦擦了一把眼淚,“這事你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不能就這麽算了”

    鐵根柱咳嗽了一聲,伸出自己的左臂,“你們要啥交代?你們看看我這條胳膊也算徹底廢了”

    鐵根柱的左臂一直藏在袖子裏,突然伸出來,有如小孩子手臂般粗細,朱三媳婦和劉旺財媳婦起先嚇了一跳,轉而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最起碼你還活的好好的,可是我們當家的卻……”,朱三媳婦說著說著又哭了,她一哭,她的女兒朱小妞也跟著一起哭。

    鐵根柱的頭都快炸了,他平時就老實巴交的,尤其看不了女人和小孩哭,這麽一鬧,他又沒了主意,“那你們說該咋辦?”

    朱三媳婦不哭了,“其實我們也並不要你怎樣,大家都是莊稼人,開春的時候幫我們耕種耕種,秋收的時候幫我們收割收割,就是所有的農活你和雪蓮姐都多幫著我們點,雖然說當家的死了,但是日子得照常過呀”

    劉旺財媳婦仔細琢磨了下,點點頭,“對,就是這樣,我們也不要你賠償金山銀山,知道你也沒有,平時就是多幫著我們點就很知足了”

    鐵根柱一聽這要求並不過分,就滿口答應了,於是朱三媳婦和劉旺財媳婦帶著孩子心滿意足地走了。

    許雪蓮見她們走了,從裏屋出來,鐵根柱把剛才的事和她說了,她用手指點了點鐵根柱的額頭,“你知道那是多麽大的勞動量?朱三家有三十多畝田,劉旺財家單單水田就有二十畝……”。

    鐵根柱憨厚地一笑,“算了,她們也孤兒寡母的,日子不好過,我們就多幫著點吧”

    許雪蓮歎了一口氣,“我這輩子嫁給你,福沒享到,窩囊氣倒是受了不少”

    鐵根柱又憨厚地笑了笑,突然想到晚上燒火需要柴,他就出去劈柴去了。

    許雪蓮看著他的背影,搖著頭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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