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手臂上肌肉在神經作用下緊繃蓄力,伴隨著施術者的怒喝,十截手指骨攢射而出,慘白色的骨頭在皎潔的月光下難以捕捉,幾乎在瞬間就來到了幾名岩忍麵前。


    領頭岩忍冷笑一聲,身子立在原地紋絲不動,雙頰一鼓噴出一道水牆,高速度旋轉的水牆防禦力超強,手指骨並未起到殺傷效果。


    君麻呂眉頭一皺察覺到不對勁,岩忍作戰講究彼此間通力合作,崇尚犧牲精神,但剛才岩忍的防禦手段不僅範圍沒有囊括同伴,而且施術風格也很像霧忍。


    “你們幾個別裝了,我早就看出你們不是岩忍了,大家原來都是一個村子裏生活的,誰還不認識誰啊?”


    領頭岩忍愣了一下,伸出右手結了個印解除變身術,卻是一名三十多歲年輕人模樣,麵容俊逸身材挺拔,身後背了一把長刀,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


    輝夜藤木眉頭緊鎖,在領頭忍者臉上看來看去,半晌後遲疑問道:“你們幾個是霧隱暗部的?”


    “好久不見藤木,沒想到當初我們幾個的監視對象現在反而活的瀟灑,可見背靠大樹的好處,但你們兩個不要忘記了自己身體內流著的是什麽血!”


    領頭年輕忍者義憤填膺:“四十年來家國、近百年之獨立拚搏,全被你們這群貪生怕死愛慕虛榮的家夥一朝葬送!”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有人寧願去當狗也不願意當人,當一個能自己做主的人!”


    輝夜藤木啞口無言,他是一個不善言辭隻知戰鬥的肌肉猛男,什麽家國大義、民族獨立對於他而言太過虛幻,還不如想想怎麽去修煉輕鬆有趣。


    君麻呂撲哧一笑:“當狗有什麽不好?木葉的狗現在都要搶著當,你們幾個人才是腦子壞掉了,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去刀口舔血。”


    “十年前的霧隱村實行血霧高壓政策,忍者學校學生想要畢業必須親手殺死一名以上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同學,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


    “十五年前的霧隱村實行集權策略,各個對村子有大功的忍者家族被清洗,上位者隻為了自己的蠅頭小利絲毫不顧及大局,這是何等的狹隘陰私?”


    “近百年來的水之國大名奢靡無度,對於民眾的稅賦掠奪一日甚過一日,無數人家破人亡渡海謀生,這又是何等的慘絕人寰?”


    君麻呂止住笑意,聲音變得冰寒:“數千年來,史書上記載的都是吃人二字,忍者、貴族、武士成為了蛀蟲,戰爭、疾病、死亡成為了書中的常客,難道你們就看不到嗎?”


    “我就不明白了,以忍助農,以農生忍這是利國利民的好政策,為什麽就一直推行不下去!?總有像你們這樣的陰謀家、自私鬼從中搗亂,還偏偏給自己臉上貼了大義凜然的理由,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你們也配提家國二字?”


    領頭忍者臉色青白,沉默片刻後道:“難怪別人都說你是輝夜一族最聰明的忍者,光憑這張嘴就讓人無言以對。”


    “你所說的這些我管不著也沒興趣管,我隻認準了一件事,十年前的霧隱村不戰而降,不僅是高層的軟弱無能,還有你們兩個家族的推波助瀾。要不是輝夜一族和水無月一族的叛村,霧隱村無論如何也不至於亡村滅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麻呂開懷大笑,他至今仍記得在地牢裏暗無天日的生活,每天都被困在高度不足一米五的石窟中,眼睛看不到一絲光亮,隻有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和骨骼生長咯吱咯吱聲,僅僅因為自己是天才,所以才會被這樣對待。


    一開始君麻呂也無比憎恨家族,憎恨將自己關進囚籠的族老,直到有一天父親被人抬到了麵前。


    他的父親是血繼病患者,當時已經時日無多,躺在簡易的擔架上氣喘籲籲,君麻呂用手搭在額頭,努力的適應著久違的亮光,耳邊傳來那個名義上最親男人的聲音。


    “族內議定,整體搬遷至木葉,但需人手做出犧牲去阻擋霧忍追殺。你是早就被認定的天才,自然不在斷後名單,但你要記住了,到了木葉務必要謹慎言行,千萬別再提起水之國霧隱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努力去活出個人樣,再也不要像狗一樣卑躬屈膝祈禱生存了。”


    “兒子,你我今生緣分已盡,我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你也沒機會履行做兒子義務,就當誰也不欠誰了。隻是,如果有來生的話,我給你當兒子,好好孝順你,算是彌補這幾年的囚禁吧。”


    君麻呂至今仍記得,那個男人蒼白的臉上掛著些許疲憊,手中甚至握著一截尖銳的骨頭,可他的眼睛看向自己時,卻明亮而溫暖。


    這是他第一次有印象的看到父親,也是最後一次看到。談話不久後,君麻呂被一隊精銳木葉暗部忍者護送至火之國,同行的就有水無月藍。


    在朝氣蓬勃兼容並發的木葉忍者村,年幼的君麻呂背上了書包走進了學校,接受到了新式教育,知曉了這忍界不僅僅有忍者和大名,更有數以億計的民眾存在,也知曉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在哪裏。


    “世界上有很多配角,但隻有一個主角,就如同花瓣,綠葉很多,花骨朵隻有一個。我願意為了村子、為了新政去當綠葉,哪怕是見不到陽光的綠葉。”


    君麻呂心中想到這裏,不由的臉上殺意縱橫,踏前一步道:“你這等雜碎又怎知火影大人的偉大,忍者不是任何人的工具,民眾也不是任何人的給養。霧隱村、水之國那種吸血蟲般的國家組織,注定要被曆史淘汰。”


    “忍者時代已經終結了,接下來登場的是忍農時代!”


    輝夜藤木大眼瞪小眼,聽的隻打哈欠:“少說廢話,大侄子你就說幹不幹吧。”


    君麻呂輕笑一聲:“這幾人自然要被清理掉,但在那之前我需把話說清楚些。忍者之間的戰鬥也講究一個因果循環,無意義的死亡現在不提倡。”


    “姑且問一下,你們有沒有殺死過手無寸鐵的民眾?”


    不等對麵迴答,君麻呂自顧自的說道:“我想是有的,畢竟在原霧隱村忍者認知中,完成所謂的任務是第一位的,任何擋在目標前的人都要被清理。”


    “這就是為什麽水之國湮滅,火之國興盛的根本原因!”


    “不把民眾當人看,不把忍者當人看,上位者隻盯著自己那點蠅頭小利,執行者隻顧著所謂的任務,偏偏還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義的、利國利民的,對於民眾國家的哀嚎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狹隘的判定查克拉是維護統治的首要武器。”


    “可你們卻忘了,忍者首先是人!任何忍者在修煉之前都是一個個普通的人!”


    領頭忍者嗤笑一聲:“這個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人在出生之前就被分為了三六九等。努力的人自然要享受更多的資源,平庸的人當然要供養優秀的人。就算在你們木葉,不也每年從民眾手中收取賦稅,以此維護自身統治嗎?”


    “這叫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木葉每年收的賦稅,一厘一毫都沒有送到村子裏,所有的錢財物品都被用在了公共事業上麵!”


    “鐵路、公路、學校、醫院、養老院、福利院等等,哪一項不是保護民眾、發展推動進步的舉措?弱者不應被剝削,強者有義務去幫助弱者!”


    君麻呂眼睛明亮,好似有一道光:“忍者的宿命在於奉獻,在於救苦救難,而不是完成所謂的殺戮任務,維護腐朽的大名貴族利益!”


    “睜開眼睛看看吧,看一看木葉的忍者在幹什麽,看一看民眾對於我們有多麽的擁護!”


    領頭忍者捧腹大笑:“弱者的擁護在術的麵前不值一提,忍者終究還是要靠實力去獲得想要的一切。如果不是木葉出了個白雲葉山,你們早就被撕碎了。”


    君麻呂不置可否:“所以說,我們之間的戰鬥不是個人恩怨,也不是任務之爭,而是意識形態、忍者觀念的鬥爭。”


    “既然如此,無論是我殺了你們,還是你們殺了我,彼此間都沒什麽怨言了!”


    雙方隔著成熟莊稼對立,彼此間的殺意凝成實質,將莊稼壓的抬不起頭。


    “霧隱之術!”


    伴隨著忍者唇齒間的低喃,原本在月光照耀下皎潔的天地陡然升起霧氣,短短幾個唿吸後濃鬱到了極致。


    君麻呂麵色平靜,低頭看了看,果不其然沒有看到自己的雙腳。水之國的忍者村之所以被稱為霧隱之鄉,不僅僅在於其常年被霧氣籠罩,更因為其忍者戰術大都配合著濃霧進行。


    施術者隱藏在濃霧之中,通過某些手段確定獵物的具體位置,而後利用瞬身之術悄無聲息的潛伏到理想攻擊位置,從而在獵物反應不及情況下一擊必殺。


    當然了,以上是最理想的計劃,對付一些經驗不足、沒見過血的弱者猶有餘力,想要在君麻呂叔侄身上找到便宜簡直癡心妄想。


    “咽喉、心髒、肝髒、脾胃、脊柱,人體五大致命之處,叛村者,告訴我你們想怎麽死。”


    君麻呂臉上殺意一閃即逝,伸手從腰後忍具包內取出一副眼鏡戴上,頓時白茫茫的濃霧視線發生了變化。


    隻見整個天地間都變為了灰色,唯獨四道人影是璀璨的藍色,在君麻呂眼中跟靶子沒什麽區別。


    “不,敵人的查克拉量不對勁,應該是一個人和三道水分身,剩下的三個人大概率躲到地下了。”


    “秘技·椿之舞!”


    君麻呂體內查克拉驟然爆發,整個人猶如春日陽光下輕柔舞動的柳葉一般,在極短時間內橫跨數十米空間距離,而後鋒利的骨頭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大網,將敵人以及分身全部籠罩在內。


    不清楚哪個是本體哪個是分身怎麽辦?沒關係,將你能看到的目標全部摧毀便是了!


    “啊!?”


    敵人猝不及防的驚叫聲響起,僅僅數秒後,他臨死前的哀鳴聲讓其同伴不得不從地下現身。


    從霧隱之術發動到敵人陣營分開,再到君麻呂戴上眼鏡擊殺敵人,不過短短的五六秒時間,卻有一條二十多歲的生命戛然而止。


    君麻呂甩了甩骨頭上的血跡,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忍,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若非雙方有著意識形態衝突,他都不願意生死相搏。


    “你的眼鏡是什麽眼鏡?”


    “這是協會剛剛推廣的三代立體透視大型機械維修專用眼鏡,能看穿五毫米鐵皮下的查克拉流動情況,所以你們的霧隱之術在我眼中和你們的信仰一樣可笑。”


    “......”


    君麻呂麵色平靜,所以他才會說忍者時代已經結束,忍農時代拉開了帷幕,不對,或許稱之為忍革時代更為恰當。


    ......


    木葉火影辦公室內,再不斬恭敬的半跪在地上,斜戴著木葉護額的頭顱深深低下,手上還攥著自己暗部狸貓麵具。


    葉山眉頭緊鎖的批閱著文件,這是宇智波鼬發來的水災預警報告,根據氣象站預測,未來半個月內草之國東北部即將迎來大麵積降水,正在修建的人工河以及水庫很有可能保不住。


    葉山長歎一口氣,將文件放到了右手邊空處,茲事體大需要幾個人一起商討,他很少獨斷專行的。


    再不斬聽到火影大人歎息聲,不由將頭顱埋得更低些,同時心中不免忐忑起來。


    “起來吧,難為你一直跪著了。”


    再不斬心中一凜急忙站起身,卻不敢直視前方,仍半低著頭。


    葉山推開沉重的實木椅子,站在窗前打量著街道上的行人,以及火影岩上的雕像,眼神中滿是迴憶。


    “你加入木葉多久了?”


    “迴火影大人的話,屬下是木葉四十八年加入村子的。先在原水之國擔任肅清隊隊員、副隊長,後因為過於嚴苛被免去職務,在木葉五十六年加入暗部暗殺處,目前擔任小隊長一職。”


    總的來說,再不斬的升遷之路非常坎坷,摸爬滾打十年了還是個小隊長,甚至都沒有任何職級津貼,妥妥的失敗者。


    葉山點點頭,走到沙發上坐下,同時招招手示意對方也坐下。


    “抽煙嗎?”


    再不斬手忙腳亂的接過火影大人遞來的香煙,辦公室內飄蕩起煙草的霧氣。


    “手段嚴苛隻是富嶽副火影保護你的言辭,其實你真正的過錯在於濫殺無辜,將原水之國大名親屬迫害致死,將原霧隱村騎牆派逼反。”


    再不斬下意識的就要出言辯護,但猛的想起照美冥對自己的叮囑,低頭道:“火影大人所言極是,屬下當時立功心切太甚,以至於做錯了事情。”


    “霧隱村的傳統罷了,也不能全怪你。”


    葉山擺擺手:“我們木葉忍者村的人事安排富嶽副火影說了算,他在前幾天鄭重其事的推薦了你,還說了你這把刀已經磨得很鋒利了,是時候出鞘見見血。”


    “當初力排眾議處理你的是富嶽,現在頂著壓力推薦你的仍是富嶽,可見他這個分管人事的副火影還是稱職的,至少沒有任人唯親,做到了公事公辦。”


    再不斬豎耳聆聽,盡管心中不大讚同,可仍不住的點頭同意。


    “從現在起解除你的暗部一切職務,經過我們火影班子討論後,正式任命你為新雨之國駐防兵團二級隊長,全權負責波之國肅清任務。”


    為什麽任命為新雨之國,葉山有自己的考慮。他計劃在兩三年內退隱,在退隱前將卡卡西職務再提一級也是應當的。可卡卡西已經是封疆大吏了,再進一步就是副火影,沒有拿得出手的政績可不行。


    “村子裏的忍者隨你挑選,給你三天時間準備,三天後去卡卡西那裏報道,務必在兩個月內將枇杷十藏集團肅清!”


    “水無月一族的水無月白和我跟搭,希望火影大人能把他派給我用。”


    再不斬毫不猶豫的開始提條件,其他物資人手張嘴就有,水無月白不一樣,他可是水無月一族族長最稀罕的外孫,火影大人不說話還真不好調動。


    “稍後我去尋水無月原要人,還有什麽需要協調解決的?”


    “我想要斬首大刀。”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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