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私章, 調兵印信,這個, 是程知早已準備好的。


    當日武藝恢複了約莫三成,程知便去見了胡榮。在他的幫助之下, 好生整理了傅城留下的遺物和各項資源。


    有胡榮支持,自己又是姓傅,隻需展示武技和實力, 便可收服這群質樸忠誠的軍中漢子。


    ……


    而與此同時, 晏文蓁初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一下子, 隻覺得掌心一燙,差點跳了起來。


    趕緊推拒, 卻是被一片包裹。堅實有力, 不容掙脫。


    “傅, 傅徵,你這…這是在做什麽?


    傅家軍的調兵印信, 你怎麽能夠輕易許人?你不怕我拿來做什麽?


    你還不鬆手?你瘋了不成?……”


    “文蓁, 這不是傅家軍的調兵印信, 這隻是傅家私章, 可以調動傅家親兵。


    我傅某人,不過一介女流,隻是白身,如何能夠統率一軍?”


    “這…這也不能亂給呀。”什麽一介女流,什麽隻是白身,什麽如何能夠統率一軍?你不是已經做了安排?你不是不能任由任何人染指傅家軍?


    “嗬, ”程知輕笑一聲,“文蓁,這怎麽能說是亂給呢?我這是交給你。怎麽用?我相信你自有分寸。”


    “……”


    “文蓁,我說了,於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


    你可不要忘了,白雲觀那迴,你可是直麵殺機。


    若然我不在你身邊,若然我不能親自護著你,沒點防護措施,我怎麽能夠安心?


    再者,你畢竟隻是晏家小姐,晏氏畢竟還不是由你做主。若然你與你爹意見不一,若然你有急事需要處置,你無人可用,那要怎麽辦?


    文蓁,你且收下。就當是令我安心。


    我相信,你可以讓它物盡其用,你不會辜負它的。”


    “……”


    “大戰將至,內憂外患,文蓁你又何必拘泥?


    屆時,我身處軍中,若是情報受限,若是困於危局,若是有人捅刀,那時卻無人相救,該如何是好?


    不若由文蓁你,在他方策應。


    還是說,你晏文蓁沒有自信,接過我傅徵的托付?嗯?”


    “……”晏文蓁心下一片激蕩,仿佛手上的燙意,順著四肢百骸湧向心間。


    這個人,這個人,……,實在是,實在是,……


    ……


    晏文蓁神色一肅,手上用力迴握,麵色堅毅,“蒙君信任,必不負所托。我必定竭盡所能,助君後方無憂,助君誅滅來犯之敵。


    ……


    “子歸,你眼下可有章程?”


    “有一點想法,隻是還待斟酌。”


    “可有我幫得上忙的?”


    “我在鑽研我爹爹留下的資料,關於燕北布防。”


    “……子歸,……,真是全才。排兵布陣,我卻是無力摻合了。”


    ……


    ==========


    大周成帝十三年,北胡犯邊,集結大軍,連克石城、豐寧二縣,直逼重鎮平陶。


    ……


    燕州司馬府。


    “砰!”周謙一擲戰報,麵色鐵青。


    “當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異族覬覦我漢家河山,確實絕非一日。”


    “殿下息怒。


    我漢家子弟,讀聖人之學,行聖人之道,重德行,講教化,素來愛好和平,不喜擅動幹戈。


    隻是,臥榻之側,豈容惡狼窺伺?該是要把心懷異誌的虎狼,喚作溫順明理的家犬了。”


    “謙明白的。


    親近我大周的,謙自是會給其相應的迴報。


    然則,眼下的問題是,冒犯我大周的,謙當如何令其付出代價?”


    “殿下可曾記得,某數日前曾言,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


    “小姐已然有了答案?”


    “殿下,某以為,誘敵深入,素來被視作是戰略防禦中,弱軍對強軍作戰,最有效的軍事政策。


    而燕北多山,地勢險要,是天然屏障,是最佳排兵布陣之地。不若將戰場設在燕北,引北胡來。”


    周謙頷首,肅然道,“小姐高見,謙洗耳恭聽。”


    “殿下請看,”程知走到桌案前,直指燕北軍事布防圖。手指一一拂過幾處,“這裏是石城,這裏是豐寧,而這裏,便是平陶。”


    手指沿著點到的這幾處,繼續向下,繞個了圈。


    “殿下,月前,家父被逼無奈,同北胡交戰,遭遇伏擊,兵敗失利。傅家軍精銳有失,受到重創。


    之後,防務由唐延接手。


    麵對北胡猛烈攻勢,唐延放棄了燕北防線外圍,收縮兵力,聚攏在燕州一線核心段。


    依當時形勢,還算操作得宜,至少保住了軍中有生力量,讓傅家軍得以喘過氣來。


    隻是,這般一來,石城、豐寧二縣本是位處燕北防線以內、燕州防線以外,而燕北外圍數個鎮縣已然為北胡所破,那這二處,便是孤懸在外,很是危險。


    此番,北胡興兵,卷土重來,便是挑的這二處薄弱下手。


    果然,石城、豐寧一破,燕北防線外層,便是全然失效。


    而接下來的防禦,重心便是在燕州一線。而平陶,地處內層防線最北,與石城、豐寧夾角相臨,就是北胡南侵正式打響的第一戰。


    唐延是軍中宿將,雖不知北胡深淺,卻也與之作戰多年。其業已增兵平陶,暫時擋下了北胡這一波攻勢。”


    “小姐認為,唐延可守平陶多久?”


    “唔,”程知沉吟片刻,“隻怕不過六七日,最遲十日可破。”


    “什麽?”周謙霍然抬首,卻是見著那人沉靜的容顏。心下稍安。


    “而今,小姐還未動,胡榮將軍還未動,那麽,小姐接下來有何打算?”


    “殿下,某以為,如今我方優勢,勝在信息。


    一來,赤兀極悄然興兵,迅疾出手。自以為其勢洶湧,攻其不備,又有內賊策應,而我方,卻是耽於內鬥,一無所知。


    可其實,殿下親身坐鎮,已然堪破此間陰謀。


    二來,燕北防線自我爹爹逝後,已是外強中幹,名不副實。


    可赤兀極不知其間內情,懾於其多年威名,必定對之心有畏懼。


    此正是吾輩之機。”


    “喔?願聞其詳。”


    “殿下,若然您為攻方,守方防禦有術,您曾數次铩羽而歸。而今,也是攻勢受阻,不得不停滯腳步。您會如何?”


    “嗯?自是分析數次得失,研究失敗緣由,找出對方可能的破綻,多次試探,多方驗證。”


    “殿下,我換種問法。


    假使您欲往甲地,中途途經乙城,卻是發覺此路不通。您會如何?”


    “不通?為何不通?天災,還是**?


    若是人力可為,那便迅速弄明緣由,排除障礙,恢複通行。


    若是人力所不能,那,可否繞道?”


    說到此處,周謙突地一愣。似是哪裏不對。而眼前這人,卻是微微一笑。


    程知見到周謙停頓,便隨即接上,“殿下所言甚是。若是人力所不能,那自是會想著繞道。


    用兵之道,攻城為下。平陶乃重鎮,高門後牆,兵力充足,又是位處燕州防線核心段以內。赤兀極亦是兵家,若是可以繞過燕北防線,那又何必滯留平陶城外,與傅家軍死磕?


    畢竟,北胡的目的,在於破關,而不是要打敗燕北駐軍。”


    “什麽?這怎麽可能?”


    周謙眉間一跳,詫異出聲,“燕北防線出自你父親之手,素來以防禦全麵、工事齊備而著稱,效果斐然。而眼下,你的意思是,防線並未完全覆蓋邊境線?有存在漏洞?”


    “殿下,燕北防線的核心基調,是以燕州城為中心,按八陣之法,取重鎮為基點,構建最內層防事。


    在此基礎上,再層層推進,從內至外,如水波漣漪,使得守勢連綿不息。


    州府與鎮縣,鎮縣與鎮縣之間,互為犄角,點點相連,以點成線,以線成麵。


    基於此,將燕北邊境關卡盡皆納入防禦範圍。


    故而,所謂的燕北防線,防禦全麵,工事齊備,並非是指燕北全境所有關卡都布有重兵,而是,一旦發現敵情,可迅速機動調度。”


    “這,這也就是說,……,”周謙雙目微眯,“若然沒有發現敵情,傅家軍來不及馳援,北胡是有可能…潛入燕北腹地的?”


    程知目光幽深,嘴角微勾,“殿下所言甚是。正是此理。”


    “可是,北胡要如何,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各路兵馬,避開各城守軍,潛入燕北腹地?”


    作者有話要說:


    程知眯眯眼:這年頭,送個定情信物,還得要七彎八拐的。要使得媳婦摻雜著感動、悸動、心動,還得要注意到分寸,不能過火。這星星之火,可還沒到可以燎原的時候。好在是我,自己真是棒棒的。


    文蓁輕蹙眉:感覺有哪裏不對。


    ……


    突然想起,曾幾何時,被甲地乙地、相向背向、時間速度、來迴折返……支配的日子。


    ……


    近來項目收尾,加班指數激增,更新不是很穩,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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