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黃豆加清水泡發平均能出四斤豆腐,一斤半的豆渣。現在不隻東市十字路口的幾家酒樓,還有其他聞風而來的酒樓食肆。


    畢竟除了尋常豆腐,還有彩色豆腐,多加水一斤黃豆出五斤的嫩豆腐,少加水一斤黃豆出三斤的老豆腐,應有盡有,任君選擇,真把豆腐玩出花來。


    周木匠跟著李匠人做活時,除了處理建屋搭棚的各種木料,屋子建好後放置的各種家具,就是做各種豆腐框,壓豆腐的,壓豆皮的……


    女工們買豆渣通常是上下半個月各買五十斤,不一次買光,一是怕猛的把家裏人吃傷了,二是省一些怕下半月打饑荒。


    但隨著作坊產出增加,累積下的豆渣也越來越多,戚蘭娘和祝明月起了同樣的心思,甚至想得更遠,不如專養些鴨子和豬賣給春風得意樓算了。


    連銷售渠道都是現成的,想必薑永嘉也樂得如此,安全穩定。


    可惜她們一沒有田二沒有地,說搞養殖都是妄想。


    戚蘭娘無奈把豆渣也當做一項商品推出去,暫定價十文錢十五斤,零買也賣,不占便宜,一文錢一斤半。


    可惜大頭的酒樓食肆看不上,客人來吃飯難道是想憶苦思甜麽。買菜的散戶又多是中上人家,頂多一次買上幾斤充作奴仆夥食,還不能買多,怕擔心人家議論主家不慈。


    八個女工倒是介紹過一些人來買,多是和她們差不多家境的人。但豆坊不會賒欠,他們一次性拿不出多少現錢,隻能買上幾斤應應急。


    現在戚蘭娘和趙瓔珞每天守著將近一百斤的豆渣發愁,直到一個自稱許二郎的人找上門來,願意包下每天剩餘的豆渣。


    看在人家是上門幫自己解決難題的份上,戚蘭娘同樣退一步給優惠價,十文錢十七斤豆渣或者兩鬥豆子換三十五斤。


    糧食貴但錢更貴,許二郎自然是選擇後者。這也幫戚蘭娘省一點事,現在每天豆子的消耗量驚人,去糧店買麻煩不說,碰上價格波動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現在作坊的屋舍建好,讓她們能夠在價格低時少量囤貨。


    許二郎當即迴家推車帶著四鬥豆子來,順便把七十斤豆渣推走。


    從許二郎的言行,戚蘭娘就知道他不是自家吃用的。賺錢的法子無非是將豆渣運到稍遠一些的坊市,從中賺取些差價。若是定價公允,七十斤豆渣可以多賺將近一鬥豆子。


    可這是一個辛苦活,許二郎一個人肯定做不下來,偏遠些的坊市治安相對較差,還要帶一二個同伴,分潤下來並不算多。


    直到幾日後一個女工偷偷透露消息,許二郎是馮娘子的遠房表兄,和馮二郎一起賣豆渣的是馮娘子的丈夫。


    戚蘭娘和趙瓔珞私底下一商量,隻當這事不存在,許二郎的存在的確幫她們解決了一個難題。


    隻是隨著業務增加,門市隻靠戚蘭娘和趙瓔珞支應顯然是行不通的,林婉婉還要顧著醫館,隻能搭把手。


    兩人原本想將年輕機靈的馮娘子帶到前頭來做銷售,但許二郎一事顯然這個還沒出口的想法隻能落在想法上。


    短短三兩個月的曆練,至少讓戚蘭娘和趙瓔珞懂得一些職場潛規則,一個是忠誠,一個是利益迴避。隻能再看看女工中有沒有其他合適人選。


    戚蘭娘看現在客人少,“瓔珞,我去後頭給工人派活,你盯著點門市和隔壁醫館。”


    趙瓔珞點點頭,“嗯。”


    為何偏偏要趙瓔珞盯著醫館,因為現在濟生堂隻是開著門,而林婉婉本人不在這裏。


    她在哪裏,當然是在家裏。


    林婉婉在家不是偷懶,而是擔負著重要任務。每個穿越人士都不可能忘記的致富秘籍——做肥皂,或者說進階產品香皂。


    這其實不是林婉婉第一次接觸肥皂製作,早在她們剛在小院落腳後就開始籌備做了。


    現在小院裏的肥皂主要是用來洗手和洗衣裳,至於洗澡還是用的外頭買來的高價胰子。混合著各種名貴香料,使用後肌膚順滑,果然貴有貴的道理。


    五穀豆坊成立後,更是專門放了兩塊肥皂,專門叮囑工人注意清潔衛生。


    經過祝明月謹慎的考察市場過後,發現想靠肥皂發家致富隻是空想。


    富貴人家用胰子,中下層有皂角和草木灰。肥皂乃至進階產品香皂都隻能將目光瞄準中等人群,上等的看不起,下等的用不上。但比起填飽肚皮,清潔需求又沒有那麽強烈。


    香水同樣的道理,中式調香燃香複雜繁瑣,但貴族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和時間。


    第一次製作時,段曉棠在胡屠夫那裏買豬肉時順手買了一塊豬板油迴來。


    一邊熬油一邊普及,“脂是指有角動物的油脂,比如羊油、牛油。無角動物的油是膏,比如豬油。比如羊脂白玉,說的是羊油如玉般潔白。人是無角的,形容人生病嚴重,就是病入膏肓。”


    無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林婉婉此時的流程和段曉棠一樣,先將豬油熬出油,再將去除雜質的草木灰水加入其中,小火加熱繼續攪拌直到呈薄奶油狀,倒入早就調配好的花香精油,繼續攪拌。


    最後倒在模具中靜置將近一個月,等待皂化反應最終完成成品——香皂。


    這點花香精油來之不易,全是薅祝明月栽在院子裏的各種月季。當然林婉婉不敢摘開得正盛的花朵,隻能專挑快凋謝的那些。


    雖然花色不同,但煉成精油便是天下月季大同。唯一的問題就是出油率太低,幾個人趁著空閑收拾出來好一堆花,結果出來的精油就一個瓶底。


    如果不是心裏早就有底,林婉婉非得懷疑酒甑出了問題。祝明月還說玫瑰除了浪漫一無所用,隻論出油率,玫瑰能甩出月季一大截。


    那麽幾滴精油進去,林婉婉都不多抱有期待,玫瑰的遠親月季香皂,隻能聊以自慰。


    不如想想接下來適合做哪種香皂,花香先不想了,沒有花圃,對外收購花瓣更麻煩。


    春風得意樓做菜許多需要用到乳製品,有合作的牛奶羊奶商,買些不成問題。


    林婉婉打一個響指,還有艾草,便宜量大易得還能維持自己醫者人設。


    孫無咎騎馬到濟生堂卻發現林婉婉不在裏頭,轉到旁邊的五穀豆坊,忙不及細看是誰,“林娘子在哪裏?”


    趙瓔珞抬頭見一個高大的年輕郎君騎在馬上,麵色略有些蒼白急慌,指了指小院的方向,“她在家裏,我去給你叫。”


    孫無咎:“不用,我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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