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工作全部挪到作坊去,對所有人都有好處,除了去作坊守夜的兩個人外,其他人總算不用寅初起床,能安生睡到天亮。


    趙瓔珞撓著發財的下巴,不無憂慮,“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呀?”


    家裏統共五個女人,饒是段曉棠和趙瓔珞會武,但多一條狗多一份安全感。


    祝明月盤算一番,“婉婉,你再去外頭抱一隻貓一隻狗迴來。”五穀豆坊防盜防鼠的需求更加迫切。


    戚蘭娘想到從前村裏耀武揚威的大鵝,別說狗連小孩子都怕。“不如再養幾隻鵝。”


    趙瓔珞:“我們恐怕沒時間養,想吃不如在集市上買。”她自幼生活在城中,並不懂得村中一霸的彪悍。


    段曉棠倒是想到零點五鵝的比喻,別說小孩子連缺乏鍛煉的成年人都未必能比鵝厲害。“可我們這裏沒有河流池塘,能養鵝麽?”


    鵝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養鵝肯定是要有水的。除了鄉下,似乎隻有城裏的大戶人家才能養。


    戚蘭娘:“沒水生活在地上,一樣能活。”


    祝明月選擇相信戚蘭娘的生活經驗,就像現在後頭的小菜地全權交托給她一樣。“你們平時在東西市逛的時候,尋摸下有沒有鵝苗賣。養大年底還能加個菜。”


    祝明月將鵝擺在家禽的位置,不過是有用的家禽,免得年底吃肉的時候舍不得下嘴。


    這時候市場上可不是什麽都有的,碰上都是運氣。“婉婉,你留心下誰家養鵝,有沒有現成的鵝苗。”


    從孵蛋開始育苗,祝明月等人肯定是不幹的。


    在富貴沒有長成這段時間內,戚蘭娘可以用豆腐豆幹等隔三差五換鄰居家的貓來出趟差,但狗她們卻不肯外借,隻能自己夜裏多警醒些。


    全因貓天生比狗差了些良心,狗向來是在誰家的話聽誰家話,隻能從小養方才養的熟。


    林婉婉全程置身事外,“鵝養在哪裏?”精心打理的小菜園繼貓狗大魔王後又要迎來大白鵝的摧殘麽?


    祝明月:“當然是作坊。”


    趙瓔珞從未養過鵝,“它們吃什麽?”


    如今她們吃什麽,富貴發財就吃什麽,隻富貴舌頭金貴些,需額外照顧兩分。讓現代的貓奴狗爹看到,非得掬一把同情淚。


    哪裏是寵物,分明是土裏土氣的家貓家狗。


    鄉下的大鵝向來是散養的,放出去在地裏水裏就能吃的飽飽的。可現在她們在長安城中,沒有這個條件。


    戚蘭娘:“我們每天做豆腐,剩許多豆渣,拿一點喂它們就可以了。”


    簡單到讓祝明月都險些起了心去找個地方專門養鵝算了,實在是現在五穀豆坊每天剩餘的豆渣太多了。


    本就是以豆製品為主,長長的產業鏈似乎無窮無盡,能達到完美的循環。


    在第一道環節留下的豆渣,先前不多時戚蘭娘拿來肥田,剩下的少量她們自己吃了,不得不說,油鹽佐料通通齊備的情況下,豆渣餅的味道還不錯。


    但後來豆腐越做越多,豆渣越剩越多,一塊地五個胃顯然解決不了這麽大的量。


    戚蘭娘提出分給幾個幫工,第一次遭到反對。


    祝明月太清楚一旦開了這個頭,後果有多嚴重。但提出幫工可以用優惠的價格買下豆渣,如果一時拿不出錢,頭個月可以等到結算工資時一並扣除。


    祝明月隻是讓戚蘭娘想想其中到底是什麽道理,戚蘭娘苦思許久亦想不通。


    趙瓔珞旁觀者清,或許是長期做賬,連人都有向錢串子進化的趨勢。“你從前在鄉下,鄰裏間搭把手幫忙,分些東西是人情往來。可我們現在在長安,做的是生意,講的是錙銖必較。就像你平時多給客人些添頭,不是真覺得他人好,而是希望他下次再來。”


    一經點破,戚蘭娘立刻反應過來,“如果把豆渣分給杜嫂子他們,天長日久,或許會覺得豆渣就該是她們的。日後有其他途徑想要處置麻煩頗多。”


    “而明月的法子,給她們價格優惠,已經是做人情了,還給彼此之間劃下道。”


    “對,”趙瓔珞點頭,“而且我覺得可以多加一條,每個人每個月限量一百斤。”


    幫工家裏可不似她們幾個在長安單打獨鬥,親故鄰裏加起來少說幾十人,若全借了幫工的名義買,五穀豆坊不如改行專做豆渣算了。


    新福利一出,杜嫂子立刻想要將自己的額度全買了,甚至私底下琢磨能不能找其他工人討個人情,借她們一點額度。畢竟不是人人家裏有十幾張口,等著豆渣糊口。


    十文錢在外頭隻能買一鬥豆,可現在十文錢能買二十斤豆渣,家裏人省著吃能對付三四日,再也找不到比這更便宜的糧食。


    口味粗糙算什麽,能填飽肚子才是正理。


    杜嫂子當即找到戚蘭娘,想一口氣買五十斤,好歹做工一段時日,知道祝明月等人是守諾之人,說一個月有一百斤那肯定是有一百斤的。何況現在天氣不熱還對付的住。


    五十斤差不多是現在一天的豆渣產量,戚蘭娘卻無多少欣喜,能吃糧食飽腹誰願意吃豆渣。“杜嫂子,你是付現還是記賬等發薪時扣呢?”


    杜嫂子無措地摸摸腰間的圍裙,掩飾尷尬,“發薪扣吧。”


    戚蘭娘並不介意,“沒問題。”


    長安城多是男人在外做工,女眷在家料理家務。若不是家道艱難,是不會讓女眷出來拋頭露麵的。


    五穀豆坊從始至終招的都是女工,從兩個四個到八個,一來活不重,二來女人細心。


    現在八百斤豆渣有了著落,女工們甚至私底下悄悄排了班,每天的豆渣由誰去包圓。


    總有人家裏快活不下去,也有人家裏不缺幾十斤豆渣,女工們私下底挪動份額做人情代買,戚蘭娘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李匠人將房屋全部建好,帶著剛成型的工程隊去給人修灶台,五穀豆坊產能初步釋放,每日產出的豆渣已經不是女工們能吃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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