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村民們說出他們心中最重要的祈願,“風調雨順,歲歲安康。”


    祝明月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輕輕端起米酒,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豪邁中帶著幾分柔情,“這碗酒,我先幹為敬!”


    隨後沿著流水席麵一路走一路說道:“慢慢吃,慢慢喝!別客氣!”


    看著場上的熱鬧場麵,祝明月真心對李啟祥說道:“這次真是麻煩裏長了!”


    流水席操辦起來麻煩,但李啟祥樂意操辦,恨不得年年辦月月辦。


    李啟祥笑道:“娘子言重了,這算不得什麽!”


    指著前麵幾桌,說道:“本地有些大戶前來賀喜,娘子要不要見一見?”


    這種喜事,但凡不是結過仇怨的,哪怕不請自來,也不會趕出去。


    祝明月事先聲明不收禮,明裏暗裏打聽沒有其他子弟隨行,自然也不可能觥籌交錯、詩文唱和。於是眾人也就隻能來吃吃飯、湊湊熱鬧。


    祝明月打眼望去,那幾桌客人衣著錦繡,和普通村民大不一樣。好在他們自成一個圈子,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祝明月微微一笑,“那便去見見吧!”


    李西村流水席的貴客一共三桌,旁邊再加一桌女客。祝明月僅從他們的外表形容,就能分辨哪些是士族,哪些是土大戶。


    祝明月端著酒碗,笑容滿麵地走向那些賓客,“今日多謝諸位前來赴宴,既是我家的喜事,亦是李西村盛事。”


    花花轎子人人抬,這時候所有人都隻會賀喜。


    這個誇段曉棠驍勇善戰,那個讚祝明月高風亮節。最合適的話無非武功人傑地靈,人才輩出。


    唯一可恨的就是男女有別、諸事繁忙,無法趁著這個機會的結交。


    祝明月陪眾人飲了一杯酒後,便以不勝酒力為由告辭。


    臨離開時,一個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了隊伍末尾的祝三齊身上,輕輕喚了一聲,“祝三?”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與疑惑。


    忘了祝家也是本地一個不大不小的富戶,認識一些大戶並不奇怪。


    哪怕祝三齊母子三人在家日子過得和小白菜似的,出門在外看在他爹麵子上還是有幾分體麵,但那都是從前的事了。


    祝三齊也沒有想到,親舅舅沒認出他來,反倒被祝父的朋友認出來。隻輕輕點頭,算是承認了,隨後便急匆匆地跟隨著祝明月的腳步離去。


    祝明月身邊要不是她的人,要麽是李啟祥、李四海這等老成持重之人。無需避諱太多,直接問道:“來之前,陳娘子怎麽交代的?”


    祝三齊縮著脖子道:“她掃院子,小妹在後廚打雜。”


    誰說這不是真的呢!


    祝明月轉眼就想明白他們的打算,裝落魄,這計策不算好也不算壞。


    隻輕聲交代一句,“你別落單就行。”


    李西村與祝三齊的老家相隔幾十裏路,平時並無太多往來。更何況以他那兩個哥哥的性格與行事作風,在鄉間的風評不佳並不好,自然不可能受邀參加這樣的宴席。


    假如消息泄露出去,祝三齊兩個哥哥找上門來,隻要不落單就不會被敲悶棍。


    餘下的——祝明月除了算計人時,向來不懂得什麽叫委婉。她信奉的從來是一力降十會。


    李四海似乎終於想起了些什麽,隱約記得武功縣有這麽一家人。


    除了那些鄉間流傳的風言風語外,給他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女子結親時,為人繼室一定要慎重考慮,尤其是那種前頭已經留了兒子的家庭。


    但那些話也隻是聽過就忘,並未放在心上。


    他在長安見了尹家一攤子糟心事,可見身份不是絕對,日子好壞終究還是要看個人如何經營與把握。


    李四海過往見過母子幾人,哪怕知道是同鄉,也沒往那方麵想過。因為兒女與祝明月同姓,又頗受重用,還以為他們是祝明月的遠親!


    祝明月開席時出來露一麵,敬幾杯酒就算完成大部分任務。


    餘下的留祝三齊和幾個李家子弟,在外招唿客人。


    祝三齊多是留在村民這頭,不多往大戶堆裏湊,不必去聽旁人的言語。有祝明月的話打底,他反倒沒那麽忐忑。左右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祝明月和程珍玉等人在一張空桌上用飯,陪客是李啟祥的妻子,李開德的嫂子和姐妹等人。


    祝明月出手大方,給出的預算十分充裕,因此這頓飯菜肴豐盛異常,濃油赤醬、大魚大肉交織在一起,比村裏許多人的年夜飯還要豐盛許多。


    但對祝明月而言,單論滋味還是差上一些。平時肉食充足,反而更喜歡那些鑲邊的菜蔬。隻是這時節,新鮮的菜蔬十分稀缺。


    祝明月連吃兩個綠色的菜團子,滋味清新,問道:“這是什麽?”


    程珍玉打量一眼,“看起來像是麥飯。”


    所謂麥飯就是白蒿和麥粉和勻,放在蒸籠屜布上撥拉開來、燒鍋蒸熟。


    程珍玉夾了一個嚐嚐味道,“不是白蒿。”


    四野莊靠山吃山,各種野菜野物吃得不少,自然能夠辨認出其中的不同。


    裏長娘子介紹道:“這叫菜疙瘩,和麥飯做法差不多。隻是用的材料更多,麵粉和野菜,都是遇見什麽添什麽。”


    平日裏肯定沒這般美味,但這次辦席麵,做飯的人舍得下調料,連鹽都比往常放得多了一些,滋味自然提起來了。


    換了國子監學生在此,遇到這種稀裏糊塗放原料的食物,說不定要坐下病來。


    祝明月等人沒有這些顧慮,好吃便多吃一點,順道問起桌上其他人地裏的收成如何。


    這兩年勉強算風調雨順,收成尚算不錯。隻是如果家中人口眾多、吃飯的嘴巴一多起來,就不得不考慮再出去賃幾畝地來耕種了。


    祝明月吃過一頓早午飯,返迴裏長家中休息,實則是換了一個地方同村中老幼閑話家常。


    裏長娘子忽然提議,“剛吃了飯,祝娘子要不出去走一走,消消食。”


    祝明月看出她言外之意,起身迴應,“正合我意,我也想出去透透氣。”


    一行人出門後,李啟祥已在門外等候,低聲說道:“祝娘子,要不我們現在去劃地?”


    十裏八鄉沒有這般的先例,加之李啟祥知曉祝明月不會久留,便想盡快將事情坐實,免得夜長夢多。


    現在除了校址沒定,他連建學堂的泥胚磚、木材和茅草都聯係好了。全是村民預備用來修繕房屋的材料,一提出來,都願意先挪出來給小學堂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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