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幽幽道:“唿圖獲得他夢寐以求的權勢,卻將喪失草原騎兵最強的優勢!”


    機動。


    陳彥方在門外迴稟,“王爺,長安信至。”


    能用“長安”代指,要麽是吳杲的密旨,要麽是薛曲等人的消息。


    吳越曾特別囑咐,這樣的信件,必須第一時間呈上。


    吳越輕聲道:“拿進來!”


    眾人隻見陳彥方雙手捧著一封薄薄的信件,步伐穩健地走進屋內。


    範成達的目光如電,輕輕一掃便認出了薛曲的筆跡,揣測著信件中的內容究竟為何。


    吳越拆開信件閱讀起來時,眼睛越瞪越大,麵色如霞,猛地站起身,怒喝道:“他們究竟把我當成了什麽!又把大吳、把朝廷當成了什麽!”


    因為說的太快太急,吳越血氣直衝腦子,竟又跌迴了椅子上,口中喃喃,“國蠹祿賊!”


    範成達趕緊上前,輕拍著吳越的背部,生怕他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此暈厥過去。


    呂元正衝到門外,讓親兵將在四周消食閑逛的將官們驅走!


    溫茂瑞聽出方才是吳越的聲音,心中猜測何事會讓他如此動怒。


    要知道吳越此人向來對外維持人淡如菊、人畜無害的小白花形象,大部分時候你都可以當他是死的,何事如此勃然大怒?


    吳越的手不住地顫抖著,信紙也隨之滑落在地上。


    範成達顧不得許多,撿起信紙,放在眼前仔細閱讀起來。


    吳越此時情緒起伏太大,必須有人從旁參謀。哪怕是吳杲駕崩的喪信,他也擔得住。


    然後眾人就見範成達腮幫子緊咬,顯然也被氣得不輕,隻比完全失態的吳越略好一些罷了。


    範成達壓下胸中憤懣,咬牙切齒地代為發號施令,“你們出去!”


    連呂元正這個主人家都被攆出去,屋內隻留了兩位大將軍。官大一級壓死人,眾人雖然滿心疑惑,卻也隻能乖乖聽話。


    往日沙場馳騁的將領齊齊望天,眼中彌漫著迷茫,卻無一人開口,隻盡職盡責地當門衛。


    複又用眼神交換意見,吳杲駕崩還是亂臣賊子篡位?該不會現在的長安已經改朝換代了吧!


    調動僅有的文學知識,如果謀朝篡位,吳越最後就不會罵國蠹祿賊,而是亂臣賊子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意思,但國應該還是在的。


    範成達將信紙交到杜鬆手上,杜鬆看一眼座中失力又失神的吳越,遲疑了片刻後才接過來仔細閱讀起來。


    薛曲在信中並沒有摻雜任何個人的看法和情緒,隻平靜地敘述著“事實”。


    杜鬆卻看得勃然大怒,喝罵道:“一群混賬!”


    吳愔不是個好東西,但現在跳出來的這些牛鬼蛇神,又是什麽好貨色。


    這也是段曉棠等人唯一聽清楚的話,剩下隻有窸窸窣窣的零碎聲音,顯然三人在商議對策。


    範成明站得腿都麻了,大門終於打開。


    吳越恢複平時的模樣,語調平靜,卻平靜得像發瘋,那是從胸腔,從牙縫中擠出的聲音,“四衛,一切如常!”


    說罷,甩甩披風,率領一眾護衛離開。


    範成明立刻發揮心腹的主觀能動性跟上去。


    嘴上說如常,但現實不可能一道命令而修正。


    先前快快樂樂地喝著湯吃著糖嘮著嗑,現在氣氛陡然緊繃起來。


    範成達帶走了左武衛和左候衛,好在還留下了一個杜鬆在原地給眾人答疑解惑。


    杜鬆平靜道:“黃環失蹤後,一直藏身於齊王郊外的田莊,近日被路過的滕王射殺了!”


    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並州,已經抬到明麵上!


    段曉棠冷笑一聲,腦海中浮現出一副對聯: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頭麵;魑魅魍魎,四小鬼各具心腸。


    如今這些大王豈不是各個都心懷鬼胎!


    杜鬆瞟見段曉棠的表情,暗道右武衛隻有這個算機敏人。再看反應慢一拍的呂元正,真是活該被下克上。


    日後段曉棠若是拳打老韓騰,腳踢呂元正,強占右武衛,一定投她一票。


    實際呂元正隻是一時沒想起黃環是何人,等他想起來後,渾身都是一激靈!


    杜鬆抬腳離開,路過武俊江時,見他依舊一臉迷惑的模樣,忍不住唿老部下腦袋一下,“想不出來的事,就別想了!”


    轉身鄭重囑咐眾人,“記住,一切如常,以不變應萬變。”


    呂元正見杜鬆走遠了,方才踹一下椅子,記不清方才是誰坐的,“娘的,這還怎麽如常!”


    “段二,你留一下!”


    他就知道,除了打仗,其他事靠不上武俊江和寧岩。


    這種敏感事,張口就是忌諱,隻能靠自己悟!


    其實眾人還是有些敏感性的,比如沒問吳越和杜鬆剛才罵的是誰!


    留下來的兩人也說不出所以然,一切照舊是現在最好的處理辦法。


    吳越作為苦主,不僅不能高調追兇,還要上書為兩個年紀比他大,但輩分比他低的侄兒喊冤,力證他們清白。


    想想都覺得憋屈!


    段曉棠雖然沒有主辱臣死的概念,但她有集體榮譽感,這是拿南衙軍權當兒戲,打他們的臉!


    秦景更是一頭霧水,別說黃環,他連滕王是誰都分不清楚。


    好在盧照早在屋子裏等著打探消息,聽完秦景的訴說,輕嗤一聲,“去年皇帝到遼東,我見他還是壯年。”


    沒想到這會就鬧起來了!


    老實說,盧照心底有些隱秘的快感!


    仿佛看到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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