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眾將官結束了晨訓,紛紛歸來,目光卻隻能無奈地停留在那隻已被黃泥緊緊封口的大缸之上。


    呂元正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來了,“這缸,是不是太小了!”


    周水生幫腔道:“呂將軍,這已經是營裏最大的一口缸了!”就比他們平日鹵肉的陶缸小一號。


    呂元正大義凜然道:“我們在並州駐紮幾個月,家當可以多置辦一些嘛!”


    莊旭的摳門本性此刻顯露無遺,連忙打斷道:“此事,還是日後慢慢商議吧。”


    佛跳牆又不是隨口就能吃的,關鍵沒有海貨啊!光有大缸有何用。


    周水生端出特意給眾人堵嘴的東西,“這是按照段將軍的方子做的米花糖,快嚐一嚐!”


    段曉棠總覺得一大早吃甜食不健康,轉念一想,這幫人的飲食習慣和結構本來就稱不上好,甜食還能補充能量呢!


    也就聽之任之了!


    呂元正掰下一塊品嚐,點頭稱讚,“不錯,比米花球甜些。”


    周水生腹誹道,麥芽糖和正宗的糖,肯定要差點滋味啊!


    呂元正特意提醒,“牙口不好的,少吃點!”


    倒不是因為它甜,而是因為它硬。


    莊旭嚐一口,就聞到滿滿的金錢的芬芳,悄聲同周水生打探道:“成本幾何?”


    段曉棠是個用佐料沒數的人。


    周水生淡定道:“原材料除了爆米花,就是油和糖,抵得上一道大葷!”


    莊旭聞言放下心來,將官們的份例放在一起,總數自是不少。


    肉吃多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隻囑咐道:“別超支就行!”


    周水生連忙點頭應下,這是懸在整個火頭營頭上最重要的考核標準之一。


    吃過朝食後,段曉棠離開大營,轉去王府同吳越稟報,但迴來的卻不止她一人。


    還有吳越。


    盧照在右武衛待一段時間,僅僅遇上過一次吳越巡營。


    如此看來,的確稱不上勤勉。


    而且吳越出行,隨行的護衛向來全副武裝。


    對比並州另一位當家人白雋,親隨和主人穿一個樣,不熟悉的壓根分不清誰是正主。


    這兩位也說不上誰更苟!


    總之都和常見的軍事統帥差了十萬八千裏。


    誰叫他們先前遭遇刺殺,心中有所顧忌也是常理。


    加之各個將官唿朋引伴,右武衛大營裏出現不少陌生的麵孔。


    連白湛都混進來了!


    吳越關切道:“梁國公身子如何?”


    白湛笑道:“父親最近奔波勞累,在家裏好生歇息一兩日就能調養過來了。”


    吳越淡然道:“梁國公此番勞苦功高。”


    白雋的確不擅武事,但他長袖善舞的本事讓人望塵莫及啊!


    白湛謙虛道:“都是應當的。”


    白湛這邊應付完吳越,轉頭將段曉棠和秦景叫到一處。先拱手道:“這次真是要拜托你們了!”


    段曉棠不接招,直言道:“先說是什麽事情。”


    白湛將有些不好意思的尉遲野拉過來,“想請秦大哥指點阿野一二。”


    先前不說,是想讓秦景在右武衛站穩腳跟。


    秦景聽說過這個常被白湛帶在身邊的親戚子弟名聲,並州大營冉冉升起的新星。


    段曉棠笑道:“你這算盤打得真好!”


    白湛毫不猶豫地出賣李君璞,“玄玉出的主意!”


    尉遲野若是進了左武衛,說肉包子打狗不對,至少是有去無迴。


    好在右武衛絕不會收尉遲野這號“猛將”。


    秦景如今是客將,身居人下,不得不顧慮其他將領的意見。


    段曉棠環手抱胸,“我沒意見,營中我可以去說。”


    明年北征突厥,白湛身邊若沒有可靠人手,不利於發揮並州大營戰力,於大局不利。


    轉頭問道:“仲行呢?”


    秦景點點頭,“我也沒問題。”


    先前拒絕了白家的招攬,白湛還百般維護他和盧照,有些人情是該還。


    尉遲野難得機靈一把,“我要拜師嗎?”


    秦景搖頭,“不用。”


    說幹就幹,“去校場!”


    幾人移步校場,秦景問道:“擅長何種兵器?”


    尉遲野堅定道:“馬槊。”


    秦景聞言,也在兵器架上抽出同樣的武器,“過過招!”


    兩人身著勁裝,挺立在校場上,手中緊握著寒光閃閃的馬槊,氣氛凝重而莊嚴。


    周遭一眾等待喝湯的吃瓜群眾齊齊圍過來,畢竟在等待期間,除了聊天吹牛,他們也沒什麽正事可做。


    切磋武藝,好歹和本職有點關聯。


    秦景身形英武,眼神如炬,馬槊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揮動都帶著風雷之聲。


    尉遲野年輕氣盛,眼神中閃爍著桀驁的光芒。


    秦景率先發起了攻勢,馬槊如龍騰九天般帶著一股不可阻擋的氣勢直取尉遲野胸前的要害。尉遲野身形一側,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擊,同時反手一槊意圖反擊。


    秦景早有預料,馬槊輕輕一旋便化解了尉遲野的反擊,順勢一帶將尉遲野的攻勢引向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力道不錯,但太過直接缺乏變化。”


    尉遲野心中一驚,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再次發起了攻勢。這一次他不再一味猛攻而是開始嚐試從不同角度、不同力度進行試探試圖找到秦景的破綻。


    但秦景的經驗與實力遠超他想象,無論尉遲野如何變化,秦景總能以不變應萬變,輕鬆化解,並適時給予指點。


    幾個迴合下來,尉遲野漸漸意識到,僅憑蠻力難以取勝,開始更加專注於秦景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尋找反擊的機會。


    終於在一次秦景看似隨意的揮槊中,尉遲野捕捉到了一絲破綻,猛地發力,馬槊如同破曉之光,直擊秦景側肋。


    就在即將得手之際,秦景身形詭異地一側,不僅避開了這一擊,還順勢將馬槊搭在了尉遲野的槊杆之上,輕輕一壓,尉遲野便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傳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臉色微變。


    秦景收槊而立,和尉遲野交手幾招,幾乎就將他的武學道路在腦海中勾畫完成,走到今天極不容易。


    尉遲野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但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感激地看著秦景道:“多謝秦將軍指點!”


    秦景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客氣,好好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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