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終於迴到她闊別已久的長安,一路上和三位太醫同行,收獲頗豐,醫術精進不少。


    林婉婉的年紀地位顯然不可能再投師門,太醫們看重的是姚南星,同僚家的後輩,勤奮好學之態,令人讚歎。


    唯二的問題是,是個女郎,且已經拜師。


    這事若提出來,林婉婉絲毫不介意,甚至可以拉著人商量一下聯合培養事宜。


    徒弟們都是這麽學起來的,好幾個大夫,連家長都參與進來了,主打一個資源不能浪費。


    齊和昶打聽教徒心得,林婉婉一點不藏私,大講特講她那一套“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的教學理念。


    太醫們聽後,無不默然,除非對方是傳承衣缽的嫡親兒子,否則旁人別想有這待遇。


    難怪姚壯憲會將自家晚輩送去林婉婉門下,這樣的冤大頭可不好找。


    三人與林婉婉互換聯係方式,雖然他們的病人無法交換診治,但學術討論一二卻是無礙。


    林婉婉看到長安城門的時候,有氣無力地喊一句,“長安,我終於迴來了!”


    跟隨王府車隊,路程雖緩,時間線卻長。不像去時,眼一睜一閉,幾百裏就過去了。


    祝明月在城門處翹首以盼,待親眼見到小夥伴時,急切地問:“怎麽樣?”


    林婉婉顧不得一路風塵,倒在祝明月肩頭,“可以大睡三天三夜。”


    嘴上這麽說,但不改卷王本色,“我帶了些藥材迴來,蘭娘你送去濟生堂入庫。並州招攬的人手,先在四野莊或花果山安頓。”


    用人的地方多,找份活幹不難。


    當戚蘭娘引領著滿載藥材的馬車轉道的時候,林婉婉忽然大聲喊道:“讓小徒弟們明天把作業交到濟生堂,然後送家裏來批改。”


    剛要跟著趙瓔珞迴家的姚南星聞言,身形微頓,隨即釋然,她沒有作業。


    或者說她的作業和朱淑順等人不一樣,必須趁著三天假期,把一路上的心得體會整理出來。


    林婉婉迴家自然是老規矩洗涮三件套,其中不乏聽祝明月講述一些長安的新近時事。


    林婉婉換上衣裳,斜倚在炕頭烘幹頭發,忍不住挑眉道:“現在人住濟生堂了?”


    祝明月微微頷首,“嗯。”


    林婉婉不禁感慨道:“他們這婆媳矛盾真是要命!”


    祝明月忍不住反駁,“這是婆媳矛盾嗎?”


    林婉婉在嘴上輕拍兩下,“是我失言,明明是軟飯硬吃。”


    再聽得俞麗華難產之事,林婉婉沉默良久,終是開口,“我沒想到,這居然會成為某些人撈取好處的手段。”


    人至少不能,起碼不應該……


    祝明月再往下聽,四周卻歸於寧靜,顯然人已沉入夢鄉。


    這一路的奔波勞累,可想而知。


    祝明月沒有再多言語,這會睡了晚上該睡不著的話,林婉婉說能大睡三天三夜不是虛話。


    當林婉婉再次睜開眼時,天邊已泛起暮色。換上休養的專用,過年做的省服,溜達去前院。


    杜若昭連忙從椅上站起,“師父,您醒啦!我想也該是時候了。”快到飯點了。


    林婉婉率先問道:“吃了嗎?”


    杜若昭誠懇道:“家裏在做。”


    林婉婉雙手插兜,戲謔地笑道:“來交作業?”


    杜若昭的表情差點裂了,反應過來,“師父,你好壞啊!”


    哪怕寫完了,但交是不可能提前交的。


    林婉婉自顧自栽倒在正屋的大炕上,“不壞沒人愛嘛!”


    杜若昭湊過來問道:“師父,你和南星師姐在並州發現什麽好吃好玩的?”


    林婉婉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那可多了,今晚家裏做蓧麵栲栳栳,你留下來嚐嚐。”


    杜若昭一臉茫然,“烤姥姥?”


    一道菜至於賭上親人性命嗎?


    林婉婉澄清,“是當地一道特色麵食。”


    杜若昭深思熟慮一會,“家裏已經做好我的飯了,得迴去吃。”


    她此行隻為確認林婉婉無恙,沒想留下來吃飯。


    時間寶貴,還要檢查作業。她不像其他師姐家,家長就是行內人,可以答疑解惑,隻能自己多留心一些。


    林婉婉見狀並未強求,隻吩咐稍後往西院送上一盤。


    次日清晨,林婉婉在沉睡中迎來了新的一天。依舊穿著省服,發間垂落兩條長長的辮子,抱著大號布老虎在家中悠然踱步。


    鄭重檢查過家裏的零食儲備,深感供應不足以支撐她宅家數日,立刻派人去萬福鴻采買。


    她的計劃很簡單,醒了吃,吃了睡,好生養膘。


    小院迎來第一波客人,留守長安的四位徒弟。


    她們計劃上午探望林婉婉,下午再去見姚南星。


    四個徒弟依次排開,逐一呈上裝訂好的作業,擺放在桌上。


    林婉婉不禁失笑,她原想在醫館裏收齊作業,再由人送到家裏。


    哪知道徒弟們太自覺,送到家裏來了。


    謝靜徽笑靨如花,“師父,就是想你了,順道來看看!”


    林婉婉故意問道:“怎麽想的?”


    謝靜徽一本正經地迴答:“一日不見,如三秋兮。茶不思飯不想。”


    林婉婉調皮地眨眨眼,“可是靜徽,我們師徒兩月不見,你愈發圓潤了。”


    其他人聞言,一個個低頭強行壓抑笑聲。


    靜徽近來對此類調侃已習以為常,想來林婉婉不在,學習壓力驟降,心寬順帶體胖。


    輕輕抬起手,撫摸右臉,大言不慚道:“茶飯不思,但菜吃的多,我這叫福相。”


    林婉婉捧腹而笑,連連附和,“對對對,你說的對!”


    轉頭吩咐陳娘子,“把東西抬上來。”


    全是她在並州掃貨的紀念品。


    箱子打開,全是各種各樣的小工藝品。


    林婉婉說道:“本想過幾天送去濟生堂,誰想你們送上門來了,現在就選吧,每人兩件。”


    四個小腦瓜圍在箱子周圍,發出連連驚歎,作業即將被審判的憂慮都被拋之腦後。


    杜若昭抱著兩個泥娃娃,笑問同門,“哪個好看?”


    丘尋桃捧場道:“都好看!”


    誰說布老虎和泥娃娃是小孩子的專屬玩具,做工精良的,大孩子一樣喜歡。


    朱淑順舉起一隻黃紅交織的老虎笑道:“與師父抱著的頗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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