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目中迸發出光芒!


    “好!”


    他亦是起身,充滿幹勁的道,


    “老夫就等你一年!”


    “告訴你,老夫還要再幹他三十年!那個時候,必得醫士千萬,大庇天下病者俱歡顏!”


    徐風雷咧嘴一笑。


    “那你死後一定會被封神的。”


    七十多的古稀老人了,還一點都不服老,好家夥再幹三十年,還是在醫療和教育兩大神聖事業上。


    這不得被萬世傳頌?妥妥的封神稱聖呐!


    兩人正聊著,忽的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先生,先生!”


    紫婢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後花園,連道,


    “有人叩門!”


    徐風雷眉頭一皺。


    “又是誰要來拜訪?我不是說了嗎?”


    他擺手道,


    “不見不見,我現在臥病在床,連下地都不能,根本無法見客。”


    “叫他迴來吧,誰來都不見。”


    孫思邈聞言,臉色頓時有些古怪。


    “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睜著眼睛說瞎話……”


    好端端一個人站在這裏,正跟他談笑風生呢,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嗐,朝廷出了點事,我得罪了皇帝,這兩天避避風頭嘛。”


    徐風雷嘿然道,


    “想要在朝廷裏混,那睜著眼睛說瞎話都是必備基本功呐。”


    “你啊,是少見多怪咯。”


    孫思邈:“……”


    “老夫還是喜歡赤誠一些,果然那汙濁的官場不適合老夫。”


    他毫不客氣的啐道。


    昔日無論是隋朝楊堅,還是唐皇李淵,亦或是當朝皇帝李世民,都曾向他伸出過橄欖枝,要征召他入朝為官,全都被他拒絕了。


    現在看來,這選擇無疑是正確的。


    要真進了那大染缸,一生清白做人的他,豈不是要被玷汙?


    “是極是極,你就適合救死扶傷,做做學術,不惹半點汙漬。”


    徐風雷笑道,


    “但總有人要在這汙濁地裏闖吧?不然誰來主導?誰來開創?”


    “如那蓮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那才是真境界!就比如我,懂不?”


    孫思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夫跨越千山萬水,見過臭美的,但像你這麽能自吹自擂的,不多,真不多。”


    他啐道。


    兩人拌著嘴,卻見那紫婢忙慌插話道:


    “先生,先生!您先聽奴婢說!”


    “這迴來叩門的人似乎不太一樣,他是……尖著嗓子的,門房還說……他透過牆縫去看,外頭陣仗還不小。”


    “好像……好像是陛下親自來了。”


    徐風雷:“?!”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孫思邈亦是一驚。


    “皇帝親自登門?”


    他連道,


    “聽明啊,這下你可慘了!叫你裝,看你還怎麽裝得下去!”


    話語之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徐風雷:“!!!”


    “擦!皇帝他吃飽了撐的,跑我家來作甚呐!”


    他的心中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忙道,


    “老孫頭,快,快別說風涼話了!”


    “你得幫著我,你的話皇帝願意信,你待會兒就說我病了,而且病的真的很嚴重!”


    “不行。”孫思邈幹脆迴絕。


    “你要真有點病,老夫給你說的誇張一點還成,但你沒病硬要老夫說你有病……”


    他抬手,義正言辭的道,


    “對不起,做不到。”


    “老夫不會睜眼說瞎話,到時候更容易穿幫。”


    “你啊,還是自求多福吧!”


    “告辭,告辭!”


    說罷,孫思邈直接開溜,徐風雷一愣神的工夫,他都快走出百步遠了。


    徐風雷:“@#¥%……&#¥!!!”


    這特喵的真是古稀老人能有的迅敏?!


    “快,快,小紫!”


    這會兒顧不上吐槽孫思邈,徐風雷忙吩咐道,


    “給我準備毛巾,熱水!”


    “再給我弄點木炭灰來,我得把這臉上點妝!”


    湖麵裏倒映著自己的那張臉……那叫一個精神抖擻!


    用這模樣去誆李二,那是把他當傻子呢!絕對行不通啊!


    為今之計,隻有祭出東亞四大邪術之一——大化妝術來救場了……


    “是!”


    紫婢到底是訓練有素的丫鬟,立即應聲離去。


    “唉!”


    徐風雷撓了撓頭發,一臉煩惱,


    “又得是一番苦戰呐……”


    ……


    徐國公府,門外。


    傳話太監連續喊了三遍,卻未見有響應,額頭上已然冒出了汗。


    身後龍輦之上,一道身影躍下。


    “怎麽,裏頭沒動靜麽?”


    李世民負手而立,仰頭望著徐國公府的匾額,平靜道。


    “這……許是喊的太小聲了。”


    貼身近侍小心翼翼的迴應了一句,而後快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傳話太監的臉上。


    “你沒吃飯啊!”


    他怒斥道,


    “大聲點喊!說陛下親臨!”


    “哎喲!”傳話太監挨了一巴掌,卻也隻能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的道,“是是是……”


    “快點!再喊!”近侍大聲吩咐。


    傳話太監深吸一口氣,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大吼道:


    “陛下駕到!”


    “速開府門!!!”


    咕咕,咕咕咕!


    一道聲音,驚的樹上的鳥兒都飛竄了出來,在半空中盤旋。


    而此刻,徐國公府的大門,也終於緩緩的打開——


    嘎吱——哐哐哐。


    門房吃力的推開府門,見到門外身穿皇袍的皇帝,頓時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參……參見陛下!”


    他結結巴巴的喊著,跪伏行禮。


    “徐國公臥病在床,朕有所聞,但沒聽說府上的門房也臥病在床,不便開門呐?”


    李世民俯視著他,不鹹不淡的道,


    “你也病了?還是說你們府上染了瘟疫,全都得病了?”


    門房聞言,渾身一顫!


    啪!啪!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他麻溜的扇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滿臉懊悔的道,


    “這幾日老爺臥病,門庭冷落,奴婢便在裏頭偷偷懶睡,誰料陛下竟會親自登門……”


    “奴婢該死!請陛下責罰!”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一腳邁入了府內。


    “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讓陛下費心來責罰你?”


    近侍太監啐道,


    “滾一邊去!別擋著道!”


    “是是是,是是是……”門房趕忙跪到了一旁,恭迎著皇帝帶來的所有人,進入了府內。


    腳步聲漸漸遠去,一股煙塵在半空中飛揚。


    “哎喲!”


    門房一屁股坐在門檻上,一臉的後怕,滿頭的大汗。


    ……


    李世民龍行虎步,徑自走向前廳,卻見側邊小道上,有一白發老翁閃出。


    “嗯?”


    他眉頭一挑,喊道,


    “孫真人?您怎在他府上?”


    孫思邈捂了捂臉。


    他原本想走小道避開,和李世民錯開,結果卻還是撞上了。


    沒法子,隻得上前行禮。


    “參見陛下。”


    “請起請起。”李世民忙上前攙扶,笑問道,“您遊曆天下迴來了?這迴總要待在長安一陣吧?”


    孫思邈頷首。


    “是,會在長安落腳一陣,避一避暑熱。”


    他應道,


    “待到入秋之後,老朽還要再出去行醫。”


    李世民不禁一笑。


    “行醫也未必一定要出長安,不說別的,就說朕宮中,就有許多人有疾。”


    他道,


    “您想要治病,朕可以保證,每天找您瞧病的人,每天都可以從皇宮排到郊外!”


    李二自然是想把孫思邈這樣的大醫給留在身邊,萬一出點意外,也能得到最好的醫治。


    然而,孫思邈卻是搖了搖頭。


    “不,長安富庶之地,人傑地靈,已有不少名醫,更不用說陛下宮中還有那麽多隨時聽候的太醫,想要得到醫治極為方便。”


    他道,


    “可這天下,許多山野間生活的百姓得了病,卻是一醫難求,有的甚至方圓百裏都沒有郎中,隻能乞求於巫。一個小小的疾病,最終卻能要了人的性命。”


    “陛下,您若見過他們,一定會動惻隱之心,也絕對會像老朽這樣,不敢安然坐於長安城中,享受榮華的。”


    李世民恍然。


    “大醫精誠呐!”


    他忍不住拍手讚道,


    “您真當得起妙手仁心四字,朕佩服,佩服之至!”


    隨李世民而來的眾隨從,此刻亦是肅然起敬。


    隻要是良知尚存的人,就一定會敬佩孫思邈的為人!為他的精神所歎服!


    “陛下謬讚了。”


    孫思邈拱了拱手,道,


    “老朽告辭,告辭了……”


    說罷,他再度開溜。


    “誒。”


    李世民轉身叫住了他,問道,


    “孫真人今日來此,莫非是徐風雷他……真的病了?”


    “真的?”


    原本他是完全不信的,認為徐風雷是在裝病。


    但孫思邈的存在,讓李二堅定的心有了一絲動搖。


    “呃……”


    孫思邈扶了扶額,不敢直視李世民的眼睛,側身道,


    “莫……莫須有,莫須有吧……”


    “告辭,告辭……”


    說罷,他已是不等李世民的迴應,快步離開了。


    “莫須有?”


    李世民一愣,朝著身旁跟隨的房玄齡問道,


    “這是什麽意思?”


    “莫須有的意思是……或許有?”房玄齡猜測道,“奇怪,孫真人……語焉不詳啊。”


    李世民嘴角一抽。


    或許有?


    這算什麽迴答?那到底是有病還是沒病?你擱這兒擱這兒呢?


    “臣以為不必糾結,陛下隻需到廂房一看便知。”


    房玄齡又道。


    “對。”


    李世民一拂袖,大步向前邁去!


    ……


    廂房內。


    徐風雷將一層薄薄的木炭粉塗抹在了臉上,把臉色化妝成了灰暗之色。


    同時,眼下、嘴唇的碳粉用料最多,將其化為了黯黑色。


    “小紫,咳咳……去把我的痰盂拿來。”


    徐風雷躺在床榻上,用虛弱的聲音吩咐道。


    “是。”


    紫婢抿嘴一笑,搬來痰盂。


    “嗬——tui!”


    一口痰從喉嚨裏噴出,精準的落入了痰盂之中。


    “先生,你這真是太像了,”


    紫婢用手帕輕輕為徐風雷擦了擦嘴角,笑道,


    “連我都快信了!”


    徐風雷翻了個白眼。


    “這還隻是小兒科呢!要不是時間緊急,我還可以弄得更像那麽迴事!”


    他道,


    “現在這臉色弄得太糙了,真要化成病重的模樣,得塗蠟!深黃色的麵孔,褐色的眼袋,那才叫逼真呢!”


    “來,把棉巾給老爺我敷上……”


    啪。


    冰涼的棉巾蓋在了他額頭上。


    “先生,奴婢先走了,不然待會兒奴婢一定會穿幫的。”


    紫婢忍著笑,行了蹲禮,轉身離去。


    她太怕待會兒在皇帝麵前繃不住笑出來,那就壞了先生的事兒了。


    “去吧。”


    徐風雷閉上了眼睛,無力的揮了揮手。


    他的腦海裏,閃過一本書的名字——《演員的自我修養》。


    此刻的他,已然入戲!


    “吱呀”一聲。


    紫婢才走片刻時間,房門便再度被打開。


    “還有……咳咳,什麽事?”


    徐風雷閉著眼,聲如蚊蠅。


    “嘶——這?”


    房玄齡望著床榻上躺著的徐風雷,有些驚疑的道,


    “陛下?”


    李世民微微眯起了眼睛,努了努嘴。


    房玄齡快步上前,走到徐風雷榻前喊道:


    “太師,太師……”


    “陛下來看你來了!你……”


    噠噠。


    李世民此刻已是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當他看到徐風雷那張灰敗的臉的時候,心神不禁一震!


    這模樣……難道真是重病?!


    “啊?陛……陛下?”


    徐風雷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看到邊上的兩人,頓時掙紮了起來。


    “嘶——呃!”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最終卻好似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掙紮了兩下,發出一聲悶哼,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陛下……臣身患疾病,無法起身,還請……恕罪,咳咳,咳咳咳……”


    徐風雷無力的朝著李世民拱了拱手,一句話還沒說利索,已是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嗬——嗬——”


    “tui!”


    一口老痰從嘴裏噴出,噴在了痰盂的邊緣之上。


    連痰都吐不準了……


    “好了好了,太師您先躺好,先躺好……”


    房玄齡著急忙慌的道,


    “您的身體要緊,陛下也是來探望您的嘛,無需那麽多禮節的……”


    他轉頭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雖有些狐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對,徐愛卿無須多禮,就這麽躺著吧。”


    他觀察著徐風雷,見他雙唇發黑,整張臉被黑氣纏繞,不禁也是真起了幾分擔心。


    不會吧不會吧?


    這小子難道真不是裝的,是真的重病了?!


    這……怎麽會呢?前兩天還活蹦亂跳的,能這麽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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