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阿洋?”


    孫慶軍到自己的艙櫃剛躺下睡著就被喊了起來,腦子還有點迷糊。


    但當他順著楚洋的目光,看到海麵上密密麻麻的水母群後,身體一個激靈,困意瞬間消逝的無影無蹤。


    “這麽多這玩意,這是要起風暴啊。”


    楚洋不清楚,他可是了解的很。


    前麵說過,水母這玩意沒腦子,純靠遍布全身的神經元控製行動。


    因此這種生物對於外界的感知,是極其強烈的。


    它們甚至可以感覺到幾百千米外颶風滑過水麵震動產生的次聲波,科學家模仿它們的身體結構,從而研發出了一套風暴預測係統。


    “快快快,阿雲你去檢查冷倉,遠水,你和大雷到甲板上幫忙,根哥,機械房就交給你了,老張……老張趕緊把那些破水母收拾幹淨,記得用水衝一下!”


    孫慶軍急匆匆地安排著,然後又和楚洋一起跑到駕駛艙,找王海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


    “最近有可以停靠的港口嗎?”


    像這種反常的天氣,要是能找到避風港停泊,自然是最好的。


    不過三沙現在連市都沒設,就算有港口,也都是軍港,海圖導航上根本搜尋不出來。


    當然這難不倒原本就是海軍出身的王海。


    他手指在屏幕上一指。


    “咱們這兒,琛航島,這裏有天然避風


    琛航島地圖


    港口,島上還有永固工事,如果能趕上,咱們去那裏很安全。”


    楚洋看了一下,王海所指的琛航島,就在永樂環礁南部,和廣金島是同一個礁盤。


    而且離著他們現在所處的海域隻有七八公裏,全速行駛的話,20分鍾就能抵達。


    “好,那就去這兒。”楚洋果斷決定道。


    王海迅速拔錨,啟航,


    楚洋見自己待在駕駛艙也幫不上什麽忙,就跑迴到甲板上,檢查船員們工作進展的如何了。


    結果一推開門,就聽到紅旗在‘獵獵’作響。


    起風了!


    楚洋心裏一陣緊張,看樣子風暴已經不遠了。


    “快點快點,大家都加緊速度,實在有來不及綁的,就撇到海裏去,安全第一。”


    楚洋頂著風,高聲喊道。


    幸虧漁船晚上沒打算作業,所以船員們收拾的動作還算快,五六分鍾就把甲板清空,所有的工具和漁具都收進了船艙。


    孫慶雲拿著對講和後麵的瓊瓊海漁9257溝通,他們的船更舊,動力沒有鯤鵬號好,隻能跟在後麵,借著鯤鵬號的尾流保持航速。


    搶在風暴來臨前收拾好東西,張洪濤輕舒一口氣。


    他抬起頭,想看看天上情況怎麽樣。


    結果發現安裝在船桅杆頂端的風測儀滴溜溜地轉著,看著就和陀螺似的。


    風向儀箭頭指示的方向,則是東南方。


    他扭頭朝西北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天空中,如墨般的烏雲卷積著,幾乎和海麵連成了一線。


    水麵上,一道道灰白的水線不停地翻騰,湮滅。


    浪來了!


    ……


    鯤鵬號帶著瓊瓊海漁9257,在墨綠色的水麵上劈波斬浪,禦風前行。


    楚洋站在駕駛艙內,看著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撞在舷窗玻璃上,頃刻間又炸成了一灘水花,麵色凝重。


    外麵,天色已經暗的伸手不見五指了,借著船燈隱約能看到天空烏雲的輪廓,密的連半縷星光都灑不下來。


    “嘭~”


    一個將近兩米高的浪花拍在鯤鵬號側舷板上,漁船頓時如同被海妖抽了一觸手般,劇烈搖晃起來。


    擠在駕駛艙那個內的船員們東倒西歪,趕緊各自找扶手抓好。


    話筒中,也傳來斷斷續續的‘電流聲’。


    “老於,你們沒事吧?”


    王海朝對講機大喊著。


    “滋……滋滋……沒……事……”


    風暴似乎連電台信號都吹亂了,一句話重複了好幾遍,才勉強聽清楚。


    “海叔,還有多遠能琛航島?”張洪濤忍不住問道。


    王海指了指海圖,“快了!”


    根據導航顯示,鯤鵬號離著琛航島隻有隻有兩三公裏。


    關鍵是現在天色太暗,分不清方向,島邊的海灘又有礁盤,王海也不敢亂走,萬一觸礁那就真的完蛋了。


    而且此時浪再度變大,船身晃動的幅度很大,他也要時刻注意著海麵,控製航行方向與海浪相切。


    這樣也能使船頭破開海浪,盡量避免船舷板被浪頭正麵拍中,導致側翻。


    海浪連綿不斷地拍在船板上,海風嗚嗚地刮著,宛若惡魔的低吟。


    駕駛室內的氣壓很低,沒有人開口說話,船員們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張洪濤雙手緊抓著操控台邊緣,嘴裏大喘著氣,已經開始挨個向媽祖娘娘漫天神佛禱告了。


    就連老漁民們,也是口幹舌燥,不住地咽著口水。


    不知道過了幾分鍾,就在這麽凝重的氣氛下,一輪拳頭大的光暈突兀地闖進了楚洋的視野中。


    那光芒一點也不刺目,甚至不比黃豆粒大多少。


    但穿透力極強,在黑暗中尤為顯眼。


    散發出一道道利劍般的光芒,刺穿黑暗籠罩,將希望帶到了漁民們的麵前。


    於漆黑一片的海麵上突然看見光亮,這是……


    楚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驚喜地指著前方。


    “燈塔,我看見燈塔了!”


    他現在終於能夠體會,賣火柴的小女孩臨死前看到火柴擦出來的豆大火光,為什麽會微笑了。


    這是希望的光!


    船員們一個個都歡唿起來,有的甚至喜極而泣,連唿吸都帶著哽咽。


    “我天,終於到了。”


    “塞林木,萬歲!”


    “媽祖娘娘放心,等我迴去後,一定買個大豬頭去祭拜你!”


    王海眼中也散發著笑容。


    雖然距離港口還有段距離,但隻要有燈塔指引,不是什麽問題。


    他用電台通知後麵的漁船跟緊,然後調整舵把,朝光點指引方向駛去。


    又過了幾分鍾,電台內突然傳出嘈雜的唿叫聲。


    “滋滋……這……滋滋……這裏是……滋滋……華國水警區……請表明……滋滋……身份……”


    聽到這個聲音,歡唿聲更加熱烈了。


    楚洋連忙快步向前,朝著對講激動地喊道:


    “這裏是閩泉漁號漁船,還有瓊瓊海漁9257,我們是華國漁船,在海上遭遇風暴,請求進入港口緊急避險……”


    短暫的沉默後,又一道沉穩的聲音在電台內響起。


    “收到,請保持冷靜,跟隨探照燈指示進港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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