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號甲板上,漁夫們圍在桌邊,桌麵上則是擺著八件被擦洗幹淨的盤碗。


    不過這個幹淨也隻是相對的,實際上在海水裏浸泡了上百年,瓷器表麵已經開始發黃,而且有海洋生物分泌的膠質黏在上麵,形成灰斑。


    再加上碗邊基本都帶著缺口,賣相真的相當一般。


    “這些盤子碗真是古董?看起來也不咋滴啊,還沒超市買泡麵送的碗好看。”何進根質疑道。


    “根叔,你就不懂了吧,古董都是越老越髒越值錢。”張洪濤道。


    “可是也不老啊,才一百多年,還沒我們村裏的媽祖廟年代久。”何進根反駁道。


    “你怎麽知道不老的,你又不懂。”


    “我是不懂,但又不瞎,那後麵寫著呢,大清光緒年製。”


    張洪濤:……


    好吧,尷尬了,竟然漏了這一條。


    楚洋也懶得管漁民們怎麽吵嘴,他現在想的是,怎麽處理這八件東西。


    上交是不可能上交的,難得撿到這麽一套,剛好留在家裏吃飯用。


    這可是裝比利器,想想以後有客人到家裏作客,自家拿出來吃飯的盤子飯碗都是帶清的古董,這不比什麽皇家道爾頓、海蘭德(西歐頂級瓷器品牌)麵上有光的多了。


    “這樣吧,這副碗盤就不算錢了,給你們一人發1000紅包。”


    楚洋想了想,道。


    八件青瓷器,再便宜幾萬塊肯定是有了。


    1000塊的封口費,也不算少。


    何進根劉遠水相對而視,臉上都有藏不住的喜意。


    沒想到人在船上坐,錢從天上來。


    啥事沒幹,又1000塊進賬。


    當然他們也明白,拿了這個錢,就得把嘴巴給閉好,否則查出來大家都要倒黴。


    其他幾個船員也沒多說什麽,他們都了解船長的性格,說給那就是真的給,推辭也沒用,除非以後你不想再跟船。


    說定後,楚洋就把碗盤用幹抹布擦幹淨,收到了行李箱內。


    又用衣服包好,免得被磕碰到。


    過了6點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船員們吃完飯,開始在附近的礁盤邊下蟹籠。


    整個永樂環礁範圍都是龍蝦和螃蟹的產區,這裏的蝦蟹也是漁民們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


    下蟹籠的地點也是相當有講究的,這時候,最體現王海這個‘地頭蛇’的價值。


    他找的地方,都是那些蝦蟹聚集的礁盤和小海溝,有的甚至就靠著暗礁幾十米距離,不熟悉海情的漁船根本不敢到這種地方冒險。


    下海蟹籠後,天色也徹底暗了下來。


    晚上在礁盤間行船不安全,楚洋就讓王海在附近找了個背風的淺灘,下錨過夜。


    吃過晚飯,他站在船頭抽煙。


    撣煙灰時,突然感覺到海麵有動靜。


    他把船燈打開一照,發現是幾朵赤月水母,就是他們之前撈上來的那種。


    此時,這些水母被燈光吸引,圍聚在漁船邊。


    在光線照耀下,粉紅色的圓形傘蓋微微張合收縮著,如同一輪輪赤色的月亮倒映在海中。


    楚洋拿出手機,又拍了幾張。


    出海真是太幸福了,這種在內陸難得一見的美景,海麵上比比皆是。


    “我去,這麽多,我去拿抄網。”


    張洪濤也湊了過來,看到船邊的赤月水母,興衝衝地說道。


    之前做的海蜇頭已經吃的差不多了,那玩意脆爽彈滑,嚼起來鴿滋鴿滋的,下酒絕殺。


    “掃興,真煞風景。”楚洋笑罵道。


    “好看能當飯吃啊,有本事做好的海蜇頭你別吃。”


    張洪濤頭也不迴地說道。


    “想得美!”


    很快,張洪濤就搬來了一柄抄網,站在船邊左右開弓,很快就撈了七八朵上來。


    “還是這玩意好抓,根本沒腦子的,我感覺這麽撈下去,咱們一年吃的海蜇頭都有了。”他笑著道。


    實際上張洪濤說的一點也沒錯,水母是真的沒有腦子,也沒有常見的內髒,比如心肺等。


    唯一的器官就是消化腔。


    這種低等的無脊椎動物,純靠分布在觸手和傘狀體中的神經元網絡控製身體運動。


    沒有思維、沒有意識,行動純靠本能,存在的意義就是進食和分化繁衍,所以也不存在所謂的害怕情緒。


    “你小心點,撈就撈,別給蟄了。”楚洋叮囑道。


    他可沒忘記,這些美麗又可口的小東西,同樣具備著不小的毒性。


    萬一被親上一口,也夠受的。


    “放心吧,我穿著雨鞋呢。”張洪濤踢了踢腿,展示了一下穿在腳上的高筒膠鞋道。


    這樣楚洋就懶得管他了。


    過了會,何進根劉遠水英見船邊有赤月水母,也跟著一起撈。


    結果人多力量大,沒到半個小時,竟然被他們撈了幾百斤上來,堆在分揀艙內,把底層都鋪滿了。


    楚洋奇怪,這些水母,怎麽撈也撈不完似。


    剛才水麵上還是零零散散的幾朵,現在都已經快被鋪滿了。


    而且不隻是赤月水母,後麵還出現了一些其他水母。


    像僧帽水母、蛋黃水母、夜光遊水母。


    成堆成堆地浮在夜晚墨綠色的水麵上,七彩繽紛,絢爛奪目,看起來就像是花園綠草地上長出了五顏六色的鮮花。


    水母群


    楚洋看了一會,越看越感覺不對勁。


    他雖然沒經曆過這種場景,但本能告訴他,有危險在臨近。


    畢竟就他所知,那些自然界中的反常異象,像燕子低飛、老鼠搬家、癩疙寶遷徙,往往都預兆著什麽。


    他快步走向駕駛艙。


    結果還沒進門,就看到王海滿臉凝重地從艙室內走了出來。


    “阿洋,老餘他們說海上不大正常,晚上可能有場風暴,你趕緊通知大家作好準備。”


    好嘛,看來不用他說,王海已經知道了。


    “好!”


    楚洋非常相信這些老漁民的直覺,連忙丟掉手上的煙頭,拍著手喊道:


    “都別玩了,把那些撈上來的水母丟迴海裏。”


    “老張,你去通知睡下的人趕緊起來,把各自的東西固定好,馬上就要有風暴來了。”


    聽到讓把撈上來的水母扔迴水裏,三個撈的正歡的漁夫都有些不解。


    但等楚洋說完後半句話後,他們的臉色立馬嚴肅了起來。


    “風暴,不會吧,天氣預報不是說這五天沒有大風大雨嗎。”劉遠水皺著眉道。


    “天氣預報能靠譜,母豬都能上樹了!”


    張洪濤對楚洋倒是絕對信任,把抄網一放,趕緊朝船艙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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