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翻身下床,穿上鞋,走到順娘躺著的床邊,見她依然麵壁背向自己躺著,本想伸手去推醒她,可是轉念一想,順娘要求娶謝二娘進門的事兒本就荒唐,自己還要放下身段兒去俯就她,也太跌份兒了。


    撇一撇嘴,她收迴手,下樓去了。


    樓下堂屋裏沒人,她就走到後院廚房裏去,看到兒媳婦齊氏背著慧兒正在和麵,可成坐在灶前正在往灶堂裏塞柴火,因為他年紀小,根本不會燒火,扔些柴進去塞起來,灶裏不時冒出煙來,弄得廚房裏煙霧彌漫的,齊氏咳嗽著叫可成別燒火了,這忙不需要他幫。


    劉氏緊走兩步上前去,把可成抱開,讓他出去玩兒去,然後自己把灶堂裏的那些柴火拿了些出來,讓火燒得順暢些。


    齊氏見到婆婆下來了,心裏一喜,便對劉氏說自己做了她跟順娘的飯,晚間吃麵條,她正和麵呢。


    劉氏點點頭,一邊燒火一邊對齊氏說自己是欠了順娘的,一把年紀了,福還沒享著順娘的,她倒先拿氣給自己受上了。


    “叔叔呢?”齊氏往廚房外的院子望了望,她想婆婆都下來了,估計叔叔也下來了,隻要這一老一小不鬧了,她這個夾在中間的人日子就會好過多了。不想,往外看了眼,卻沒看見順娘的身影,齊氏心裏犯嘀咕,難不成這母女兩人還鬧著嗎?


    劉氏說順娘還在上頭,不曉得是在睡,還是在繼續跟自己賭氣,她讓齊氏一會兒上去叫順娘下來吃飯。


    齊氏道好,她悄悄地瞄婆婆幾眼,想從她臉上看出來她跟順娘鬥法,到底誰贏了,婆婆是否繼續不同意順娘娶謝二娘,還是已經同意了。不過,劉氏的臉上既看不出喜悅,也看出沮喪,故而齊氏判斷不出這一次母女鬥法,誰才是贏家。


    和麵揉麵切麵,又洗了些菜葉出來,水也燒開了,劉氏就叫齊氏上樓去叫順娘下來吃飯,她來煮麵。


    齊氏應了,出了廚房,穿過院子,進了屋,上樓去,一直走到順娘躺著的那床前,探頭一看,順娘麵向牆壁睡著了,一臉平靜之色。


    哎,婆婆鬧騰得那樣兇,她倒好,睡得安穩,齊氏如此想著微微搖了搖頭。


    “叔叔,起來吃飯了。”齊氏輕輕推了推順娘的肩膀,順娘嗯一聲,眼睛繼續閉著,齊氏沒奈何又推了她幾下,這下子力氣大了些,喊她吃飯的聲音也大了些。


    順娘這才睜開了眼睛,搓了搓眼,她翻身坐起來,先就往對麵床上看了一眼,見床上空空如也,就問齊氏:“娘呢?”


    齊氏答:“在底下廚房做飯哩,她叫奴家上來叫你下去吃飯。”


    “哦。”順娘一隻腳下床剛沾著樓板上的鞋子,就又縮了迴去,複又躺下去拉上被子蓋在身上說,“你跟我娘說,我不吃,她不想餓死了,可我想。”


    “甚麽?”齊氏瞬間瞪大了秀目,不可置信地看向順娘,她倒是沒想到,這順娘反倒要倒打一耙,拿絕食來威脅婆婆了,“哎呀,叔叔,你怎的如此固執呀,婆婆已做上了水滑麵了,你不去吃,那麵一會兒得糊了。”


    順娘繼續說:“你們吃罷,我真不想吃,娶不了謝二娘進門兒,我不想活了,還吃甚麽飯。”


    齊氏聞言鎖起了眉頭,又勸了順娘幾句,可順娘卻不吭聲了。


    沒辦法,她隻能咚咚咚地下樓,匆匆走進廚房裏去向劉氏匯報情況,說順娘鬧上了,不肯下來吃飯,還說娶不了謝二娘進門兒她就不想活了。


    彼時劉氏已經做好了麵條,已經撈起來放進碗裏了,聽了齊氏的話,氣鼓鼓地說:“她要折騰讓她折騰去,咱們吃咱們的!”


    說完了,自己端著碗麵條進了堂屋,坐在飯桌前拿起筷子大口吃起麵來,齊氏跑了兩趟,把自己的麵,順娘的麵,還有可成的麵都端過來了。可成端起麵吃的時候望著順娘的那碗麵,問齊氏:“二叔呢,他不吃麵麽?不吃一會兒糊了不好吃了。”


    齊氏讓他別說話,快吃自己的,接著把慧兒從背上放下來,抱到自己膝頭上坐著,自己吃一筷子麵條,又給慧兒挑些吃。


    劉氏埋著頭哧溜哧溜吃下去半碗,再看了看順娘的那碗熱氣兒越來越少的麵條,終於是忍不住了,咬咬牙,把手裏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站起來,氣衝衝地往樓上走。


    順娘在被窩裏聽到咚咚咚的上樓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曉得這是她老娘忍不住上樓來了,多半這是有好消息了,隻要自己再裝一裝,於是她閉上了眼睛……


    劉氏上得樓來,直接走到順娘跟前,使勁兒一推她肩膀:“起來,下去吃飯!”


    順娘不吭聲,也不睜眼。


    劉氏見狀,在那裏站著靜默了一會兒,終於軟了聲音說:“你下去把麵吃了,吃了再說。”


    順娘聽到這話,心裏一喜,心道有門兒,這才睜了眼,爬起來問劉氏:“娘,你這是答應我了麽?你給我個準話兒。”


    劉氏木著臉點點頭。


    順娘這才繃不住笑了,下床來捧著老娘的臉就吧唧了一口,連讚她是個好娘,等到娶了謝二娘進門兒,兩人一起孝敬她,自己也要多多掙錢,以後讓她享福。


    劉氏擦了擦臉,伸手給了順娘額頭上一指頭,說她是個冤家,自己上輩子準是欠了她的。


    順娘嘿嘿笑了,她去拉著老娘的胳膊一起往樓下走,劉氏掙脫了,讓她少拍馬屁,趕緊下去吃麵吧,麵條要糊了,不能吃了,就是糟蹋糧食。


    母女兩人前後腳下得樓來,順娘坐到桌前,滿臉是笑,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麵,劉氏呢,說不上是個什麽表情,端起吃了半碗的麵慢慢地把剩下的麵條吃完了。


    齊氏見狀,大概也猜到了這是婆婆沒強過順娘,答應了順娘讓謝二娘進門兒了,一時之間,她也心緒複雜,覺得平時吃著覺得口味很好的水滑麵,此刻吃著卻如朽木渣滓一般。


    隻有可成見到順娘大口吃麵,他也大口吃,要跟順娘比賽看誰先吃完,姑侄兩個吃得樂嗬嗬的。


    吃完麵,順娘幫著嫂子收拾碗筷,端著去廚房裏將就麵湯洗碗,完了又去挑水來燒水給豆芽澆水,以及泡發明天要用的豆子。忙完了,順娘進屋去坐到老娘身邊,說:“若是娘沒啥說的了,就請老娘看個好日子,找媒人去謝家下定吧。”


    劉氏道:“慌什麽慌?等天暖和起來再說。”


    順娘不高興了,道:“你若是這樣,那我就自己找黃曆來挑日子,再請媒人去謝家下定。”


    劉氏橫她一眼:“你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娘,這婚嫁之事從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這當娘的還沒死呢,你就著急忙慌地要自己找媒人去謝家提親下定了?”


    順娘實話實說:“可我想快點兒定下二娘,不定下她,我心裏沒底兒,幹活也沒勁兒。既然娘已經同意了,又何必拖著不讓孩兒如意呢?二娘三月就要及笄了,孩兒答應過她,等她及笄就娶她進門兒的。真要等她及笄就娶她,這還有一個多月,不早定下,到時候哪裏來得及?”


    “她要你等她及笄就娶她?”劉氏皺起眉頭問。


    順娘害怕劉氏誤會謝二娘恨嫁,等不得,容易讓人想到這個女子不清純,忙說:“這是我的意思,我跟她說了,她也就答應了。好了,娘我去拿黃曆來,您看一看,幫著挑個日子吧,還有找媒人的事情,也麻煩娘您多費心了。”


    說完去把黃曆拿了來跟劉氏一起看,一邊看一邊念給她聽,哪一天適宜婚嫁動土說親等等。


    最後母女兩人選上了兩個日子一個是正月二十三,一個是正月二十八。


    劉氏說選定正月二十八比較好,順娘呢,則是覺得正月二十三好,因為三月二十三是謝二娘滿十五歲,及笄的日子。在她及笄兩個月前下定,在她及笄兩月之後娶她,真是再好也沒有的事情了。


    又是一番爭論,劉氏被順娘拿出來的那根鑲嵌了珍珠的銀簪收買了,原來順娘拿了陸全妝匣裏那顆遺落的珍珠拿去城裏的首飾鋪子做的簪子今日才拿迴來,還沒來得及給劉氏呢。這會兒拿出來討好劉氏,劉氏一喜歡,就順嘴答應了順娘這月二十三就找媒人去謝家說親下定。順娘立時高興起來,又問劉氏這去下聘需要準備些什麽,她這幾日進城好買迴來。


    劉氏想了想就說:“咱家也不是多有錢的人家,就按照這鎮子上一般人家下定需要準備的聘禮來吧,你去拿紙筆來,我說你記……”


    “好!”順娘興奮地去拿了紙筆來,重新在桌旁坐下,老娘說個什麽她就記下來。


    齊氏把廚房裏麵還有發種生的那屋裏的事情都做完了,迴屋來,看見燈下順娘滿臉是笑地正在那裏寫去謝家下聘需要的聘禮,那心裏真是一片哇涼。她沒心情坐在婆婆和小姑跟前,看著她們兩個一個說一個寫,認真討論聘禮的樣子。於是就帶著兩個孩子去洗了臉腳,帶著他們兩個上樓去睡了。


    躺在還留有順娘的氣味兒的,剛才順娘睡過的被窩裏麵,她好不容易才忍住心酸沒有哭出來,轉臉看一看在被窩裏嘻哈打鬧的兩個孩子,她的心情似乎也因為兩個孩子的笑臉而好了一些。


    順娘當晚輾轉反側歡喜得睡不著覺,不知道是因為下午睡了,還是因為出櫃成功,老娘同意了她娶謝二娘進門,並且定下了日子,還寫下了都要些什麽聘禮而太過興奮。總之,她在床上翻來翻去,直到半夜才迷糊睡去,但剛睡著一會兒,隔壁謝家殺房的豬叫就讓她醒了。翻身起來,她去把油燈點亮,穿上衣裳,再把那一張老娘說的,她寫的禮單拿出來看。昨晚早就算過這些聘禮需要多少錢,順娘就去屋角的缸子裏麵拿了五貫錢出來,用宋玉姐給她包衣服的那塊包袱皮把這錢給包起來,打成一個包袱放到床上。她打算今日進城就帶了這些錢去準備起來。


    盡管差不多一晚沒閉眼,可順娘的精神卻非常好,她到後院廚房去點了燈,拿了水桶,開了喜家和謝家圍牆上的那道門兒,去挑水。


    剛把水打起來,她就聽到一陣哢擦哢擦踩雪而來的聲音,聽這腳步聲,她抬起頭來……


    一個人睜著閃亮的大眼,緊張兮兮地望著自己,還沒等她說話,順娘便開口了:“二娘?你咋又恁早起來了,不是跟你說了早上冷,讓你多睡會兒麽?”


    謝二娘一把扯住順娘的衣袖,把她拉到圍牆的陰影裏,焦灼道:“我哪裏睡得著,昨兒夜裏翻來翻去一|夜,就想著你昨日說了要跟你娘說咱們的事情,也不曉得能說得服你娘不。好容易聽到底下殺房裏殺豬,你那邊也有了動靜,就忙著下來了。你……你到底跟你娘說沒呀?”


    原來謝二娘看到順娘一副平常的麵孔,還當是順娘害怕並沒有對劉氏說要求娶自己的話呢。


    順娘想要故意逗一逗謝二娘,便道:“說了又怎樣?不說又怎樣?”


    謝二娘聽順娘這麽說,抓著順娘手臂的手陡然收緊,有些慌,問她:“你怕了麽?你不敢說?”


    順娘見她眉宇間堆積的都是憂愁,因為一|夜沒闔眼,臉色也有些憔悴,便不忍再逗她下去了,反而是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在她耳畔道:“為了你,這天底下沒有什麽我不敢的事情。你仔細聽著,昨日我跟我娘說了,她一開始也鬧騰,但沒鬧過我,最後她同意了。並且我還跟她一起挑了來你家下定的日子,就是這月二十三,是個黃道吉日,連要準備些什麽聘禮都定下來了,今兒進城去我就去買來。你迴去等著罷,沒幾日我娘找的媒人就登門兒了。”


    這話一說出來,謝二娘一下子推開順娘,仰麵望著她激動地問:“這是真的麽,是真的麽,你沒有哄我吧?”


    順娘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望進她眼裏,深情道:“當然是真的,不敢哄你。”


    謝二娘嗬嗬笑了兩聲,繼而哽咽,她眼裏包著淚,連聲說太好了,太好了。


    順娘握一握她肩膀,笑著對她說:“咱們的好日子這才剛開始,等著吧,以後我要讓你活得比誰都滋潤,比誰都快活。好了,你迴去安安穩穩睡個囫圇覺吧,我這裏事兒多,下晌迴來,咱們再一起說話。對了,就算我娘答應了,你也別在我不在的時候過去,她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呢,我就怕她為難你。過一些日子,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謝二娘重重點頭,說自己都聽順娘的,順娘摸一摸頭,再推一推她,示意她快迴去,謝二娘這才一步三迴頭地唇邊噙著笑迴去了。


    順娘挑著水迴去,發現嫂子已經在廚房裏燒火了,今日她比往常要起來得晚,平時順娘起來到後院時,齊氏基本上已經挑了一擔水,早開始燒水了。看到齊氏坐在灶前燒火,落落寡歡的樣子,也跟平時帶著笑時不一樣,順娘不由得有些擔心,遂問她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齊氏擠出一絲笑說自己沒事兒,順娘不用擔心自己。


    順娘把水倒進廚房的大水缸裏,又看了一眼嫂子,直覺嫂子有心事,然而她既然不願意說出來,她也不好逼她說,於是默默地繼續幹活兒。


    忙到寅時末,順娘吃了早飯,照例進城去送種生。


    送完種生,跟石頭一起到小腳店吃晌午飯,她高興地告訴石頭,自己要定親了,再過幾個月就要成親了,她會娶她喜歡的小娘子做妻子。


    石頭聽了,先是恭喜她,然後又說順娘是個傻子,不娶那有錢有貌的宋玉姐,反倒去娶個屠戶之女,難不成是嫌棄那個宋玉姐不是黃花閨女,又跟別的男子生過孩子?


    順娘給了他頭上一個暴栗,說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石頭說的那些,而且她警告石頭不要說宋玉姐的壞話,她娶謝二娘唯一的原因是她覺得謝二娘的心跟自己的挨得更近。


    石頭吐著舌|頭生受了順娘這一記暴栗,說自己不敢再說宋玉姐了,然而他還是在心裏嘀咕,心是最虛無的東西,肉攤子豬心一個也才不過二十文呢,人心值錢些,頂多二千文,宋玉姐的身家,再怎麽也得值好幾百個兩千文吧……


    一句話,喜二哥在女人上頭真傻呀!


    順娘幾下把自己的飯給掃光,不再跟石頭嘮嗑了,心裏惦記著得趕緊去買聘禮去。


    吃完晌午飯,跟石頭分了手,順娘就去找那些賣聘禮的鋪子挑上了。她都是按照好的挑,畢竟這可是她的婚禮,無論穿前穿後,對她來說都是頭一遭。


    五貫錢很容易就花光了,可還沒有把聘禮給買完,超出了她的計劃。


    順娘估摸著還需要三四貫錢才能買得完,這要迴去再拿錢,她老娘又要念叨了吧。


    管她的,這結婚一輩子一次,當然是要指著好的買,不叫謝二娘受委屈,頂多花了錢自己再努力去賺迴來就是。


    順娘讓店家把自己買的東西都包好放到牛車上,自己再捆紮好,看看天色,也該迴楊柳鎮了。


    趕著牛車沿著往日出城的街道走到城門口時,順娘卻被人攔下來了,攔住他的四五個人,其中幾個看起來像是官宦富戶之家護院模樣的精幹漢子。


    順娘眉毛一挑,質問他們:“青天白日的,你們攔我作甚?莫不是在這官家腳下就想搶人了?”


    那幾個人裏頭,有一人走上前來向順娘拱一拱手,笑道:“喜二郎莫氣,咱們沒甚麽惡意,隻不過是受人所托,請你跟著咱們去見一見他,他有話要跟你說而已。”


    順娘聽眼前這人喊自己喜二郎,不由一驚,重新仔細從上到下看了這人一番,很快就想起了這個人是幾個月之前宋貴派來攔住自己,叫自己跟著他去一間酒店的隔間見宋貴的人。


    弄明白了眼前這人的身份,順娘就想到了看來又是宋貴找自己去說話,上一次自己不是答應了他不跟宋玉姐往來,也沒有再向宋玉姐的店裏送種生了嗎?如今他又找到自己,難道是知道了昨日自己去見了宋玉姐,又往她店裏送種生了,所以不高興,叫人帶自己去問話,或者收拾自己嗎?


    想到此,順娘決定一會兒見到宋貴,就跟他說清楚,他要是不樂意自己再跟宋玉姐有往來,自己以後就徹底跟宋玉姐斷掉關係就是。


    “走罷,帶我去見宋大郎。”順娘對那領頭之人道。


    那人道好,隨即在前引路,順娘調轉牛車,跟著那幾個人重新往城裏去,小半個時辰之後,那人帶著順娘在一間頗大的茶坊門口停下來,接著順娘把牛車交給茶坊裏的夥計,讓他替自己守著車還有車上的那些東西,說完扔了幾文錢給他作為打賞。


    跟著前麵的幾個人進入了這間茶坊,在裏頭東拐西拐,走進了一間裝飾風雅,牆上掛了不少文人墨寶的房間內,見到了正坐在一張茶幾前悠閑飲茶的宋貴。領頭的那人上前去在宋貴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宋貴聽完,揮一揮手,示意他退下,那人就恭敬地卻步退了出去。


    “來了,坐罷。”接著宋貴頭也不抬地招唿順娘,讓她在自己對麵的那張茶幾旁坐下。


    帶著順娘來的那幾個人把門關了,退到了外麵。


    順娘依言在宋貴對麵的那張茶幾旁坐下,不等她開口宋貴已經慢慢抬起頭來看向順娘,問她年過得可好?


    “有勞宋大哥掛心,小弟的年過得不錯。”順娘答,續又說,“宋大哥,臘月十八去我見宋娘子,是她約我去的,至於給她店裏送種生也是她要求的,我本欲徹底跟她斷了聯係,奈何宋娘子堅持。小弟並非成心違背答應宋大哥的話,隻是……”


    宋貴不等順娘說完已經打斷了她,含笑看向順娘道:“今日我讓人去城門口攔你,找你來並非是讓你不再跟我妹子來往,也不是不歡喜你再往宋家正店送種生,而是要跟你說一件喜事。”


    順娘擰眉:“喜事?”


    宋貴這麽說,完全出乎順娘的意料,然而她卻並不相信宋貴專門找到自己會跟自己說什麽喜事,故而並不企盼,相反卻有些不安。


    頓了頓,宋貴緩緩開口:“的確是件喜事,無論對你,還是對我妹子。我妹子守寡好幾年,我這當大哥的也暗自為她擔心,她就這麽蹉跎年華,誤了終身。我曉得她中意你,即便在那韓衙內意欲娶她為妻時也沒放下過你。韓衙內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這事兒之後,我這當大哥的明白原來你才是跟我妹子姻緣天定的人。所以,我決定了,要一力促成你跟我妹子締結良緣。你開個價,想要多少錢才願意入贅我們宋家,盡管說。對了,別跟我說你不願意,不願意的話,我宋貴可不敢保你沒事,你家裏人沒事,你可得想好了,再答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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