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娘想,看來今天這個魚是釣不成了,眼前這個趙三郎存心搗亂,她一時之間還沒有好辦法對付他。畢竟趙家是這楊柳鎮土生土長的人家,而喜家是才搬來楊柳鎮落戶的。如果這會兒跟趙三郎起了衝突,那必然會讓趙家跟喜家對上,對喜家不利。


    彎腰,順娘去把地上的魚簍提起來,另一隻手拿著魚竿往迴走,然而她沒有忘記撂下一句話:“趙三郎,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記住這話。”


    趙三郎抱臂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喜二郎,記住就記住,你能奈我何!”


    順娘走在迴家的路上,心情極其糟糕,她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今天會空手而歸,還有那個趙三郎,簡直比街市上的潑皮閑漢還更加可惡,仗著自己是本地住戶,就欺負喜家這樣的外來戶。人品這樣低劣,順娘慶幸自己沒有教他釣魚,不然被他學去了,他終有一天也會反噬自己這個師傅,讓自己釣不成魚的。


    悶悶地走到自家租住的小院子跟前,她拍了門,還是嫂子齊氏來開的門。


    齊氏打開門見到順娘後,笑著說:“叔叔今日倒迴來得早。”


    不過,等到她看到順娘手裏提著魚簍,臉色難看,就覺得不太對勁兒。伸手象往常那樣去接順娘手裏的魚簍和魚竿時,順娘卻繞過她,自己走到平常放這兩樣東西的院牆邊。


    齊氏就迴身把門關了,然後去追上順娘,在她身後問:“叔叔,咋了?可是遇到什麽不舒心的事兒了?”


    順娘低聲道:“進屋再說。”


    說完,自己先走進屋去,她進去後,她娘聽見聲音才從西屋裏出來,一見到順娘,她跟齊氏方才問的話一樣。


    順娘不坑聲,自己在堂屋桌子旁邊的條凳上坐下,拿了個茶碗,倒水喝。


    劉氏看見女兒緊鎖著眉的樣子,便也猜到了今天她可能遇到什麽煩心事兒了,此時齊氏也跟著進來了,在桌子旁邊的另一條凳上坐下,輕聲告訴婆婆順娘今天沒有釣到魚。


    “這有啥,今日沒釣到,後日去就是,值得這麽愁眉不展嗎?再說了,那河裏的大魚也是有數的,不是每日都在那裏等你。”劉氏聽完兒媳婦齊氏的話之後,心裏盡管也為今日沒有釣到魚,相當於少掙二三百文吃痛,可是表麵上她還是要安慰女兒的。


    順娘連喝了兩碗涼茶,心裏的煩躁才減輕些,麵對老娘和嫂子的關心,她也不能不說話,想了想,她還是把今日在河邊遇到趙三郎,趙三郎刻意跟蹤自己,然後等到自己要甩魚竿釣魚的時候,他跑出來搗亂,讓自己釣不成魚的事情跟她們兩個說了。


    “你說甚?那趙三郎不讓你釣魚?”劉氏一聽就急了大聲問,接著憤然道,“他憑什麽?那河裏的魚也不是他們趙家的!”


    順娘:“娘,他就欺負咱們喜家是外來戶,當時我本想跟他打一架的,忍了又忍,最後沒動手。”


    齊氏趕忙接話:“叔叔忍一忍是好的,那趙三郎人高馬大的,要真動上了手,恐傷了叔叔,他不讓叔叔去釣魚,叔叔不去就是,咱家裏吃喝省著點兒,也能過……”


    順娘微微搖頭,說:“嫂嫂,這事情不能就這麽忍下來了,我一定要讓趙三郎吃點兒苦頭,不然以後他還能搗亂不讓我去柳山砍柴。”


    齊氏立即追問:“叔叔,你想怎麽做,可不要跟他動手!”


    她十分擔心順娘跟趙三郎動手會吃虧受傷,再說了,她也膽小怕事,想著什麽事情忍讓退步,說不定就會躲過去,壞事不會再臨頭。


    劉氏聽了她們姑嫂的話,也覺得事情挺嚴重的,畢竟喜家初來楊柳鎮,立足未穩,眼看著日子因為順娘變聰明了,會釣大魚,一日一日的攢了錢而變好的時候,卻出現了趙三郎這個攔路虎。別說順娘還是個女扮男裝的男子,就算她是真的男子,喜家也不能跟本地土生土長的住戶趙家杠上。難道真得要讓順娘放棄釣魚,光憑砍柴生活嗎,或者像兒媳說的那樣,吃喝省著點兒,砍柴也能過。可是順娘要是隻能砍柴賣錢支撐這個家了,什麽時候才能攢夠錢迴喜家莊去啊?


    想到此,劉氏也犯愁了,一開始她還以為那趙三郎隻是嫉妒順娘能釣大鯉魚不教她那麽簡單呢,後頭聽順娘說趙三郎還有可能不讓順娘去柳山砍柴,這樣一來,不是要斷喜家人的活路嗎?畢竟這個時候,家裏存的錢不夠迴喜家莊去買迴失去的房和地,如果真斷了生路,坐吃山空,難不成將來去討飯嗎?


    一想到這點兒,劉氏慌得想哭,最終她到底沒忍住,輕輕啜泣起來,一邊哭一邊念叨:“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這不是要逼死人麽……”


    順娘見狀,心中不忍,便又去勸劉氏一切沒她想得那麽糟糕,而且她會想到辦法度過眼前的難關的。


    劉氏一邊抹淚咒罵趙三郎那個天殺的不得好死,一邊問順娘想到什麽法子可以過眼前這一關。


    順娘說:“他也不能每日都守在咱家門口,柳山下的河那樣長,他知道我甚時候去釣魚,我可以早上去,也可以晚上去,他能攔得住?”


    劉氏聽了,覺得這也是個法子,既能不跟那趙三郎明麵上起衝突,順娘也能繼續釣魚掙錢,所以也就慢慢收了淚,說:“這樣也可行,隻是如此一來,你要辛苦些。”


    順娘道:“我不怕辛苦,你們放心好了。”


    其實,順娘自己心裏知道,這隻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始終不是長久的法子,她說出來也隻是想安慰老娘和嫂子,讓她們不要擔心和發愁。她猜測趙三郎如果發現自己偷偷摸摸去釣魚,他沒有攔住的話,那麽他還會得寸進尺找自己麻煩的,所以免不了她會跟趙三郎真正對上。要是想讓趙三郎不找麻煩,除非答應教他釣魚,或者給些好處給他,比如說自己每次釣了魚,就送給他一條。但這隻能是應付那些貪圖小便宜的人的方法,如果那個趙三郎是個貪心的,他就一定會提出苛刻的條件。因為他很明白他們趙家的優勢在哪裏,那就是他們是本地坊戶,喜家這種外來戶不敢得罪他們趙家。如果他提出苛刻的條件的話,順娘又覺得無法答應。所以,到底該怎麽辦好呢?她站起來,走迴房去,上|床悶悶地躺著想辦法。


    今天迴來得早,心情也差,她在床上翻來翻去一時半會兒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就索性閉上眼睡上一覺再說。


    一覺醒來,日頭西墜,她爬起來,穿上草鞋去院子角落小解,然後進屋來,逗可成和慧兒玩。廚房裏劉氏做上了飯,把剩下的肉湯做了早上吃的燴麵,這種吃食在喜家是好飯,要不是夏天肉湯不能久放的話,劉氏一定會叫媳婦把這肉湯留下來慢慢吃的。


    順娘挑著碗裏的麵條吃,旁邊劉氏就對順娘說,剛才順娘睡覺的時候,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讓趙三郎不再為難順娘。順娘停下吃麵問她娘到底是什麽辦法,劉氏就說讓順娘進城去求那個宋玉姐幫忙,宋玉姐家中大哥不是曹侍郎家的管家嗎,隻要宋玉姐肯出手,那個趙三郎一定不敢攔著順娘釣魚的。


    “娘,不能這麽做,這才多大點兒事,如果連這個事情自己都解決不了的話,就會被宋玉姐看扁了,以後人家才不願意指點我做買賣呢。”順娘搖頭道,然後繼續吃麵。心裏想她娘盡出餿主意,為這麽點兒小事情居然讓自己去求宋玉姐,宋玉姐自己都才剛認識不久,哪裏能夠說得出口,而且為這種家事去求人,顯得自己多沒本事一樣。如果真有一天要求宋玉姐辦事情,那也應該是大事。


    劉氏也是過來人,聽順娘這麽一說,便知道自己女兒說得對,於是低頭繼續默默地吃麵。


    因為下午出了趙三郎搗亂,順娘沒有釣到魚的事情,同樣的燴麵,一家人吃在嘴裏已經不像早上的時候那麽美味兒了,除了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可成和慧兒依舊吃得很高興。


    順娘吃著麵,突然想起自己穿前吃燴麵,媽媽總要在裏麵加豆腐皮,海帶絲,豆芽這些菜,口感可比單純的在麵裏麵放菠菜好多了。


    等等,豆芽……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楊柳鎮和汴梁城裏閑逛,看到那些賣菜的攤販並沒有賣豆芽,難道是這個時代的宋人還不知道做豆芽來賣嗎?又或者即便有人知道,也沒有大規模的做出來賣。如果自己能夠做出豆芽去賣,這可是一門好買賣,完全能夠滿足她一開始的打算,就是做一門一年四季不受天氣因素影響的生意。而且,這門生意,就算將來知道做的人多了,也是各做各的,不受影響。另外,就是做這門生意本錢小,利用家裏攢下的兩貫多錢完全可以做。


    這簡直太棒了!


    順娘興奮地幾下就把剩下的半碗麵給吃了,再把湯喝幹淨,站起來拿手背一抹嘴,對她老娘和嫂子說她要出去轉一轉,一會兒就迴來,說完,興衝衝地跑出去了。


    剩下齊氏和劉氏麵麵相覷,都想知道順娘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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