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瞥她一眼,也沒再追究東胡人,左右警告到了,胡人若還敢言語不敬自然不會輕饒他。? ?


    少時時間差不多了,禮部官員宣布第二場比試開始。


    獨孤維唯仍是身上的衣物,沒有再更換,她原本的打扮就已經夠利落了。


    都烈自然更沒有中原人那麽講究,無需更衣。


    坐席都在大殿兩側,中間是很大的空地,無需另找場地。


    為雙方邦交故,規定不允許使用兵器。都烈原本怕獨孤維唯的彎刀鋒利,這提議正中下懷。


    卻不知獨孤維唯怕胡人索要彎刀,這些日子都沒帶。


    至於怎樣定輸贏,這倒無需規定,一目了然的事,大家都能看得出來。


    獨孤維唯起身,轉頭看向蕭恪,神色輕鬆,含笑道:“我去了。”


    蕭恪囑咐一句:“小心點。”


    獨孤維唯點頭,邁步走向場中。


    雙方相對站定,各自舉手抱拳。


    都烈為顯示風度,伸手一比請獨孤維唯先動手。


    中原武術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流派紛呈。胡人卻沒有這樣的文化傳承,所憑借不過先天體質優勢、戰場廝殺積累的搏鬥經驗及古老傳承下來的摔跤術。


    都烈於兩國文化差距心知肚明,此人城府極深,心想既然獨孤維唯一個纖纖少女敢提出跟他比試的要求,定然會有所依仗,心裏其實也沒敢看對方年小纖弱而輕視半分。


    他讓獨孤維唯先手,也是想看看她到底會怎樣出招,他好見招拆招。


    獨孤維唯也不在意,在都烈前麵兩腳分開而站,雙臂下垂,手指舒展,接著雙臂緩緩抬起,在胸前半環,同時腳下劃了個半圓站定,兩手一陰一陽,做了一個太極起手式。


    這幾個動作慢騰騰,軟綿綿,跟跳舞似得。


    胡人見狀頓時紛紛大笑,嘰裏咕嚕一陣胡語。獨孤維唯聽不懂,但料想是笑話她呢,她便當沒聽見全身心沉浸到太極拳奇妙的境界裏。


    大魏文官也是相顧蹙眉,都在心底歎息,這軟綿綿的花招頂什麽用?小胳膊小腿的,別被人家一招打趴下了。


    隻有蕭統、蕭鐸、獨孤紹棠和幾名武將,練過外家拳,有幾分眼力。獨孤維唯這一下起勢將展未展,其意似斷未斷,輕靈飄逸又穩重若山。


    獨孤紹棠對女兒這幾日的練習也有所關注,倒是知道點,蕭統直接從椅背上坐直身體,雙目凝重看著獨孤維唯。


    蕭鐸滿臉驚訝迴頭問他爹:“這功法有點意思,父皇可知道是什麽拳?”


    蕭統眼睛盯著場中,嘴裏道:“這得問你六叔。”


    蕭鐸還沒來得及問蕭恪,場中的賽事已經開始了。


    都烈搞不清獨孤維唯在做什麽,一伸手便去抓獨孤維唯的手腕。他打的好主意,知道中原女子注重貞潔,想著若用摔跤術纏住她,不管輸贏,和雙方難免肢體接觸,甚至摟抱扭打,到時候不管輸贏她恐怕隻能嫁給他了。


    所以一出手抓住獨孤維唯的手腕便往懷裏帶,另一隻手同時上去握住她的肩膀。


    獨孤維唯一腳前踏,右肩畫圓先卸了肩上的力,同時身體側轉,被抓住的左手順勢前伸,然後一招如封似閉,陡然力。


    這一下說時遲那時快,眼力不好的還不知道怎麽迴事,都烈偌大的身軀便蹬蹬蹬蹬後退十來步方才穩住。


    這還是因為他沒使大力,所以反彈的力道不大的結果。


    東胡使者們的笑聲戛然而止,不光他們,都烈也是一陣腦子懵,不知是怎麽迴事。


    也僅有幾名會拳腳的少數人才看出幾分門道。


    獨孤維唯左腿緩緩向上提起落地,雙膝微彎,左手高右手低,一招野馬分鬃站定,右手掌心向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都烈心道自己是一時不注意著了她的道,下次定要小心。


    他重新走過去,笑道:“既然獨孤二小姐這麽厲害,小王就不客氣了。”


    說得好似方才是讓著獨孤維唯似的。


    獨孤維唯此時處在太極拳其妙的境界裏,無暇搭理他,麵無表情等他招。


    都烈揉身而上,雙腿分開下彎,就去抓獨孤維唯的腰,欲把她舉起摔下。這招卻是摔跤常用的手法。


    獨孤維唯眼疾手快,單腿後蹬,收腰縮腹,右手隨上,抓在都烈的伸向腰際的手腕。這時都烈的一招已經使老,前去的力道被獨孤維唯盡數卸了幹淨。


    隨即感到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道迎麵而來,身體向後飛撞去,這一次卻是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蕭統忍不住大聲叫好,轉頭問蕭恪:“這是什麽功夫?看起來很高明啊!”


    蕭恪眼睛不離場中,簡短迴道:“太極拳。”


    蕭統衝他瞪眼,不滿道:“多說兩句能死啊!”


    都烈從地上一骨碌起來,臉上表情卻再不能保持先前的輕鬆,神情凝重踏步上前,一言不直拳向著獨孤維唯麵門打去。


    摔跤不管用,他便想試試其他方法。


    但莫名其妙的,他缽盂般的大拳頭被獨孤維唯白玉般的小手包住,然後又是一劃一推,他的身子再次飛出去摔在地上。


    都烈不管漢人如雷般的掌聲,一言不起身再戰。


    眾人隻見場中獨孤維唯身形舒展,雙臂如在空中一個一個畫圓,動作寫意如一副淡煙山水,有輕盈逸致,有山嶽凝峙。時而舒朗開闊,時而如山洪乍至。


    都烈偌大的身軀在這看似輕軟綿柔的攻勢中一跤接著一跤向外跌去。


    直跌了十來次,跌得腰酸臂疼,酸爽無比,才心不甘情不願還得裝的心胸寬廣的樣子,抱拳拱手認輸。


    “佩服!二小姐拳術高明,小王輸得心服口服!”


    獨孤維唯的收勢正好使玩,氣定神閑站立當場,連氣都不帶喘的,笑顏綻放道:“承讓!”


    旋即轉身,臉色一凜,向著讓都烈別打壞了小媳婦的那名胡人抬手道:“你出來,方才你惹我們家王爺不高興了,過來跟我打,我要為我們家王爺報仇!”


    她卻仍是不知蕭恪是給她出頭。


    蕭恪被她一句“我們家王爺”給取悅了。


    蕭統看見幼弟眼中毫不掩飾的愉悅,吹胡子瞪眼不痛快。


    這兩人無意秀了把恩愛,在坐多少人心裏酸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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