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維唯和眾人出了刑部大堂,衝大家團團施禮,謝過大家的幫忙,然後說要請大家去千金樓用飯。


    權宜之一臉嫌棄:“改日等你洗幹淨了再請本公子吧!”說完揚長而去。


    蕭鐸也忍笑告辭,太子殿下自重身份,自不會跟他們一起湊熱鬧。


    老伯爺當然也不會湊到年輕人紮堆的地方,自己心情愉悅騎馬走了。


    司空少誠等人湊過來,圍住獨孤維唯,七嘴八舌慶祝她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


    完了大家紛紛告辭離去,都道改日再聚。


    連蕭鈞和牟翊都不厚道得離她三丈遠,曆來圍著她轉的小表妹沈淩都笑嗬嗬道:“表姐,我先走了哦,太祖母想吃陳記的蓮花酥,我得給她買去。”


    獨孤維唯伸著手站在刑部大堂外:“……”


    這都做什麽,我洗洗還不行嗎?


    關於王家當家夫人毒死下人,以此攀誣別人的事情在當日下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傳遍京城。


    當然,與此同時,獨孤維唯今日的刑部大堂中的表現,也都隨之傳遍上京。


    人們對於王夫人的行徑固然多有鄙薄,對於獨孤維唯的作為其實也並不多讚同,特別是一些名門貴婦,覺得一個小姑娘再怎麽本事,但跟屍體打交道總叫人心理上接受不來。


    當然,有見識的官員可不這樣認為,他們在獨孤維唯身上看到了大魏刑名發展的希望。


    一時之間,獨孤維唯這個名字響徹上京,雖然人們的評價褒貶不一,莫衷一是,但她的優秀不可否認。


    在她的光芒下,獨孤維寧早年的不堪早就不值一提,人們提起定北伯府,首先想到的不再是有個不懂禮的大小姐,也不再是出了個狀元郎獨孤維清,而是卓犖奇才的獨孤二小姐。


    再多的流言蜚語,盛讚與詆毀,獨孤維唯都沒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日四天假期已過,短暫的四天,過得真是跌宕起伏,精彩無倫。忙得連感慨前世今生的時間都沒有,獨孤維唯便又開始她的求學生涯。


    一早入學,滿眼身著粉粉嫩嫩襦裙的女學生們,如一朵朵在這明媚春日裏盛放的桃花。學裏的樹木抽出嫩綠的枝條,結出羞澀的嫩芽。紅綠相間,點綴的女學分外好看。


    微風徐來,草木清新之氣夾著花香悠悠,撲麵而來,令人耳目為之一清。


    獨孤維唯的心情立刻明媚起來,連日來還沒梳理通的前世糾結便在此時豁然開朗。


    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今日之事譬如今日生,前世已經成過往,再追憶,再傷感感慨也已不可追尋。今生娘疼爹寵,家世優越,還有絕世美男等著去追求。


    旖年玉貌,似水流年,難得青春正好,何必糾纏著過去放不開呢?


    獨孤維唯站在女學的大門處深吸一口氣,綻開比三月春光還明媚的笑臉,伸出一隻小細胳膊握拳揮了揮----


    姑娘我今年一十三,正是豆蔻初年小蘿莉,美好的生活在眼前,前世過往隨它去!


    女學中一朵朵桃花看她的眼神宛如看一個失心瘋,獨孤維唯訕笑幾下,撓撓頭放下手臂,幹咳幾下踩著矜持端莊的步伐從一朵朵桃花中走過。


    可是----先生們見了她,一個個欠身是幾個意思?艾瑪,承受不起喲,這是要折壽的喲!


    獨孤維唯忙不迭還禮,一路走一路臉都險些笑僵了。


    眼看快到教舍,碰到從另一條路過來的蘇文卿。


    獨孤維唯警惕得看著她,搶先道:“蘇先生您可放過學生吧,先生們一個個這樣子,學生可受不起呀!”


    “人們對於將某個領域做到了極致的人總是有幾分禮遇和尊敬的,刑名與我幹係不大,倒是你的新茶深的我心,為著這個也當受我一禮。”


    蘇文卿邊說當真欠身施禮。


    獨孤維唯忙彎腰迴禮:“使不得呀,學生慚愧。”


    “使得,你當之無愧!”蘇文卿又是一禮。


    “使不得,學生惶恐!”獨孤維唯的再次深躬還禮。


    “使得!”


    “使不得!”


    “哎呀先生,咱這樣拜來拜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拜天地呢,還是別拜了吧。”


    蘇文卿見果然引起學生側目,先在獨孤維唯腦門敲了一記,笑罵:“你這丫頭再口無遮攔,信口開河,信不信先生我抽你?”


    獨孤維唯皺起鼻子,“先生這前恭後倨的,學生我適應不了啊!”


    “謙虛什麽!別心裏偷著樂,表麵還一副受驚嚇的樣子,小猴子什麽樣的人別當先生我看不出來!”


    “先生您真是慧眼獨具,隻不過先生,您這算是推己及人吧?”


    “臭丫頭,你別跑,先生我今日非得擰你的嘴巴不可!”


    獨孤維唯哈哈大笑,跑的比猴子還快。


    先生顧及形象,可不會在女學裏奔跑。


    這日王媛沒來上學,大家心知肚明是什麽原因。她母親做下這等事情,她定然短期無臉見人。


    過幾日刑部的判決下來,以王夫人毒死下人,攀誣他人結案。王家交了贖銅抵罪,陳三根、王德興、王長祿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刑罰,獨孤維唯也沒興趣去打聽。


    後來有人說王夫人自覺罪孽深重,去家廟修行去了,但大家都是聰明人,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是怎麽迴事。


    但於此同時京城中卻不知打哪傳出獨孤家小姐牙尖嘴利,性子潑辣不饒人,還囂張跋扈等等流言。


    這股流言剛出,馬上有人翻出獨孤維唯破案的種種神奇之處,包括她提出的刑偵科,和蕭鈞那日的言語也傳的沸沸揚揚。


    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甚囂塵上,身處流言的漩渦中,獨孤維唯沒半點感覺。倒是突然理解了那日蕭鈞突然站出來一頂一頂高帽給她套頭上的用意了。


    蕭鈞對京城貴婦的了解比她深刻,定是預想到王夫人事後定然會讓人中傷她,所以才先給她鍍一層金光,弄得跟普度眾生的菩薩似的,以免她被惡語淹沒。


    獨孤維唯明白了蕭鈞的用意,心中暗自感激。


    某日,刑部尚書屈中桓屈大人卻突然登了定北伯府的大門。


    屈大人作為天下刑司衙門最高官員,肯定了獨孤維唯的刑偵方法,並鄭重其事感謝她對刑名一道做出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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