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音的瞬間,小公主立刻變了臉色,而且本能的往楊豐身後躲。


    楊豐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小公主直接縮進了他的大包後麵。


    楊豐轉迴頭看著對麵過來的十餘騎,為首是兩個少年,都穿著麻布孝服,說話的十四五歲年紀,長得頗為喜慶,另一個應該是他弟弟,但卻比他高些,瞪著眼往這邊看,估計是盯上了小公主……


    “在下見過二位皇孫!”


    張顯宗趕緊下了他的小毛驢,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那喜慶的趕緊下馬,然後同樣上前一步和他見禮,明顯很是禮賢下士,弟弟卻催馬而來。


    “出來!”


    他喝道。


    楊豐隨手把小公主拎過來。


    “皇孫是說她嗎?”


    他在小公主兇惡的目光中笑著說道。


    “十,十四姑?”


    喜慶的也看過來,立刻一臉驚訝地說道。


    “皇孫也看他有幾分似皇十四女?在下也是前不久才偶然發現,昨日還當做笑談對皇十四女提及,皇十四女還說哪天帶去給她看看,隻是鄉野小兒,就怕到時候汙了皇十四女清目。”


    張顯宗趕緊說道。


    喜慶的皺著眉頭看著他……


    “什麽似,明明就是,十四姑,你臉上塗了些灰,難道就以為俺不認的?大伯還未下葬,守孝時候你敢不穿孝服偷偷出宮,看俺不去皇爺爺處告你狀,請皇爺爺打你板子。”


    弟弟得意的說道。


    那幸災樂禍之情溢於言表啊!


    “皇孫,你委實認錯了。”


    張顯宗趕緊說道。


    他這時候臉色也有點變了。


    小公主的確還沒洗去臉上油彩,她那張嬌生慣養的白臉,就是穿上書童的衣服也一樣藏不住,楊豐給她塗的深色油彩,至少能讓她看著黑些,包括手和脖子也都塗了,這樣看著就比較像個普通人。但這隻是對路人來說,讓人不至於一眼就看出異常,但眼前這倆可是她侄子,而且都差不多年紀,估計平日也少不了見麵,真的很難瞞過他們。


    皇孫們後麵跟著的侍衛悄然向前,那弟弟還下了馬去拉小公主,他哥哥則默默看著張顯宗。


    這個小子很狡猾。


    楊豐悄然拿出一枚手榴彈。


    “二弟,你認錯了!”


    哥哥突然說道。


    弟弟愕然轉頭……


    “這分明……”


    他說道。


    “沒什麽分明,你認錯了,張翰林,高熾近日讀書,頗有不解,請張翰林到府中賜教。”


    哥哥說道。


    好吧,這居然是朱高熾。


    那剩下那個就是朱高熙了。


    他們這是給他們大伯,也就是太子朱標服孝,他們老爹肯定不能來,但他們兄弟卻可以。


    而且聽這意思小公主也得給她這個四十多分之一親情的哥哥服孝。


    朱高熙那顆明顯不如他哥哥狡猾的頭腦,應該還是無法理解,他看著明顯是他十四姑的小公主,但最終還是得聽他哥哥的,所以帶著迷茫重新上馬,而他哥哥卻看著張顯宗,後者雖然並不想去,但也知道沒法再拒絕。他最終還是向楊豐使了個眼色,然後重新上了小毛驢,而那些侍衛則看著楊豐,小公主也抓著他胳膊用兇狠的目光看著他……


    楊豐想了想還是坦然的跟著走了。


    畢竟這裏是大街,而且是在一座有幾十萬身經百戰的老兵的城市,說不定路邊隨便一個掃街的,二十年前都砍過十幾顆人頭。


    小公主滿意的點了點頭,仿佛被伺候舒坦了的老佛爺。


    她二侄子在馬背上看著她,依舊是那麽幸災樂禍,她拿出楊豐的手電,走到她侄子身旁,然後朝後者勾了勾手,可憐的朱高熙疑惑的低頭,他姑姑毫不猶豫地將手電對準了他的眼睛,然後按照楊豐教的按下了頻閃……


    “啊!”


    她侄子尖叫一聲。


    在周圍侍衛的驚叫中,她大侄子愕然看著她。


    “看什麽看!”


    她帶著身為長輩的威嚴喝道。


    她大侄子趕緊示意侍衛不得無禮,同時讓一名侍衛讓出馬給他姑姑,而朱高熙則捂著眼睛,在馬背上仿佛瞎了般嚎著。


    楊豐用讚許的目光看著小公主。


    當然,這東西就算是晚上,最多也就讓人暫時失明,這種大白天更是威力驟降,所以朱高熙很快就恢複正常,雖然還得不斷流淚揉眼睛,但已經知道自己沒有被照瞎了。他在馬背上不時用畏懼的目光看著他姑姑,這種東西明顯已經超出他理解範圍,可以歸類到法器了,他們一行就這樣向前,一直到了一處規模很大的府邸……


    “這裏是?”


    楊豐疑惑地看大門上的中山王府。


    “此乃中山武寧王府,燕王妃乃中山武寧王女,此乃二位皇孫舅家。”


    張顯宗說道。


    “這裏沒有燕王府嗎?”


    楊豐問道。


    “燕王為藩王,燕邸在北平,藩王非奉詔不得擅離封地,更不得入京,故此燕王在南京並無府邸,若燕王進京朝見則居十王府,至於二位皇孫進京就隨他們便了,自然是住在他們舅家了。”


    張顯宗說道。


    就在他們說話時候,那些侍衛已經悄然完成合圍。


    “拿下!”


    朱高熾喝道。


    其實一直把手揣在懷裏的楊豐,很幹脆的扣動了扳機……


    “砰!”


    突然響起的槍聲中,一顆子彈正中最近處侍衛的馬腿,那匹倒黴的戰馬悲鳴一聲跪倒,馬背上的侍衛反應極快,還沒落地就拔刀,但就在同時第二聲槍聲響起,一枚子彈正中他的大腿,他慘叫著跪倒在地,其他侍衛在驚叫聲中拔刀,楊豐在他們中間微笑著拔出自己的槍。


    然後他在一片驚愕的目光中悠然的打開折疊槍托,將槍口對準了朱高熾。


    這東西折起槍托之後,總共也就半米長,完全可以藏在他那件寬大的短褐裏麵。


    “皇孫,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他說道。


    “都別亂動啊,他手中是火器,能打死人的!”


    小公主狐假虎威般喝道。


    緊接著她踢了一下牽馬的侍衛,後者默默跪倒馬旁,她小心翼翼地下馬,踩著他後背落地。


    “過來!”


    她朝朱高熾一招手。


    後者看了看楊豐,楊豐的槍口立刻轉向他弟弟,朱高熾下馬,跟著他姑姑向裏麵走去,張顯宗趕緊下驢,也要跟著進去,旁邊侍衛立刻攔住,朱高熾迴頭看著他,張顯宗明顯很渴望的看著朱高熾,後者向他一招手,侍衛退開,他趕緊追著兩人進了王府的側門,那些侍衛警惕的看著楊豐,地上受傷的侍衛自己撕開衣服,看著大腿上的傷口……


    “貫通傷,又沒打著骨頭,趕緊去拿鹽水烈酒反複洗,最好拿開水煮過的布條蘸著烈酒和鹽水,捅進去反複刷洗。


    應該很快會好的。”


    楊豐很認真的說道。


    然後他在心中想象一下那感覺。


    不寒而栗。


    幾分鍾後小公主一臉得意的從裏麵走出來……


    “進來吧,還是張翰林能說會道,他們會送咱們出城。”


    她說道。


    “張翰林是當著你的麵,勸說你大侄子迴心轉意,還是把你支開以後,單獨勸說他迴心轉意?”


    楊豐笑容深邃的問道。


    “他把高熾帶到一邊單獨勸說。”


    小公主毫無覺悟的說道。


    楊豐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就覺得這個張翰林有些古怪,雖然理由看起來很正常,但總讓他感覺有哪裏不對,好像對他的事情都表現的不是很驚訝,哪怕作為一個翰林,的確可以做到處變不驚,但看著他那些亂七八糟裝備,說話方式,尤其是這個,他說話方式比如用詞,終歸和這個時代不同,但張顯宗對這些卻都表現很平靜,就像……


    就像早就已經知道他的一些事情,至少是部分知道了。


    現在基本上可以明白了,這個家夥是內鬼。


    如果這樣的話,那麽他們順利出宮也是朱元璋故意安排的,當時他就覺得出宮有些太順利。


    這是故意放他出來的。


    就是讓他出來的。


    朱元璋要查明他的身份,要看他背後有沒有人,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說的是從六百年後來的。


    所以故意讓他出宮,又故意讓張顯宗幫他,就是要看他接下來要去哪裏,是不是在外麵有同黨,至於說讓小公主跟著他……


    “看我作甚?”


    小公主看著楊豐停留在她臉上的目光,很不爽的說道。


    “你們釣魚都用什麽魚餌?”


    楊豐問一個侍衛。


    “曲鱔。”


    後者冷著臉很酷的說道。


    “我在看一條好大的曲鱔!”


    楊豐一本正經的對小公主說道。


    當然,也不能算曲鱔,更準確說是一個燈泡,一個累贅,畢竟他一個人想隱藏逃離都很容易,可帶著這麽個負擔是藏不住也跑不了,不得不說皇帝陛下的確像個真正的皇帝陛下,這是真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自己女兒都能當工具,拿來套著他這個狼。


    “哼!”


    曲鱔哼了一聲,繼續快樂的轉身走向裏麵。


    楊豐端著他的步槍,在侍衛簇擁中,也跟著進了中山王府。


    (感謝書友深淵晨航,安個名幾,aaxxee,書友20201027194049598725601,37033,純潔嘿嘿,晉安明月,書友20211014113624726等人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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