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跟林艾打鬧的伍笛,忽然又收到一條短信提示。


    當他打開界麵閱讀這條短信的時候,他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


    伍笛:


    是我,小詩。


    三個月沒聯絡,你好嗎?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氣,是我做得不對。我們和好吧。在你杳無音訊的三個月裏,我思考了很多。我聽說你要來高雄旅遊,來找我好嗎?我們好好談談。


    “你看,小詩給我寫了很長的簡訊。”伍笛誠實地把手機拿給林艾看。每當伍笛拿不定主意時,他總會問她意見。也正因為此,林艾對伍笛也多了份熟悉與親近。


    “去看看她吧。其實我覺得,她比楊依依愛你。關於楊依依,我不想評價,畢竟她是你的現女友。她愛不愛你,我想你可能更有感受性。”林艾一邊看著講台前的老師,一邊低聲說道。


    “其實我也知道。可是我跟楊依依已經戀愛了,再去見她好像不太好。”


    “按理來說是這樣,可人是講感情的。我覺得她很愛你,從她的微博推斷,在你們分手的這麽多天裏,她並沒有接受新的感情,而是在你的這段感情裏始終沒走出來。”


    “我知道。”


    “那去見見她吧,又不是讓你去跟她怎樣。”


    “嗯。”


    聽見伍笛說“嗯”,林艾那顆懸著的心放下了。她希望伍笛這樣選擇,她對幾個月前因她為導火索伍笛跟前女友鬧掰這件事心存愧疚,而她也希望伍笛幸福。雖然跟楊依依隻見過幾次,談不上熟,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楊依依不愛伍笛。伍笛不過是她婚前的一種備胎。她不考慮跟伍笛結婚,畢竟伍笛年齡小,但她也沒拒絕這段戀情。光這件事來說,就讓林艾對楊依依很窩火。隻是,她不方便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伍笛。畢竟,中國五千年的曆史文明或者古話告訴她,“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這句古話用在戀愛裏也適合。


    “我們去台北的日子也近了哦。”伍笛用無比期待的眼神看著林艾。


    林艾那一刻有些氣惱,她不知道伍笛愛過唐小詩沒。仿佛曾經愛過的人,現在與他毫無關係,那麽的沒心沒肺。林艾在幻想著,假如她就是那個前女友,如果她知道這一切,她覺得好紮心。因為曾經愛過的人,可以忘記一切,可以沒心沒肺地愛上別人。那一刻,她又想起程輝。“他,會想我嗎?又或者,早已忘記?”林艾不敢想。


    此時的程輝,在北京刮著胡子,他又單身了。他恣以為他喜歡的女人愛他,嗬嗬,不過卷款而逃。他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照著自己消瘦的身形,他有點想念林艾。“她好嗎?她恨我嗎?”程輝一邊刮胡子,一邊想著這個簡單而又複雜的問題。


    他想起那個罪惡的從前。不知道人是不是都這樣?當你結婚擁有那張以為可以白頭偕老的證書的時候,以為進了婚姻的保險箱,變得開始不在乎開始理所當然。程輝知道自己有愧林艾。結婚三年,他對林艾漸漸變得不耐煩與粗暴。林艾的生日,他越來越敷衍。林艾在工作上的煩惱,他充耳不聞。那時的他,通過工作認識了一個女孩。他堅信,那女孩才是他的知己。


    程輝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犯過的錯,永遠形成了解不開的結。他知道林艾有情感潔癖症,他知道即使他想重來,一切皆無可能。


    “在發什麽呆,下課了。”被伍笛猛地拍了一下背,林艾才從剛才的思緒中迴到現實中來。她看著教室裏的日語告示,才知道自己在日本,在劄幌大學。她自嘲地笑自己癡,笑自己傻,但她沒法把自己的苦楚告訴伍笛。


    “陪我去台北旅行好嗎?”伍笛懇求式地問林艾。


    “為什麽?”


    “我一個人去沒意思。”


    “找你女朋友陪你去。”


    “她沒空。人家是社會人,哪有時間。”伍笛沒心沒肺地說。


    林艾被這句話噎住了。什麽?社會人,沒時間?她可隻是聘用製社員,不是正式職員,能有多忙?但林艾不想將自己作為女人的直覺告訴伍笛,她覺得多此一舉。或許未來的某一天,這小子會知道吧。


    “到底陪不陪我去?”伍笛有些失落,臉繃得有些難看,扭頭就走。


    林艾追上去,拉住伍笛的衣角,“好啦,我陪你去。”伍笛立馬笑了。


    隻是,伍笛其實心裏笑不出來。前女友突然到來的聯絡,打亂了自己的方寸。如果問他自己更喜歡誰,其實連他自己也搞不清。


    他的記憶裏,那個叫唐小詩的女孩,是他的高中同學。你說不愛,其實還是愛的。你說愛,卻又缺少那麽一點點的投入。關於分手,其實伍笛沒有傷悲。有人說,愛不愛一個人,分一次手就知道了。在分別三個月零十天的日子裏,伍笛很快愛上了楊詩詩。可伍笛也知道,也許這也不是愛,他隻是孤獨。他知道林艾無法給予他愛情,他知道楊詩詩無法給予他友情,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什麽是愛。他迷茫。


    劄幌已進入冬天了。冬天的劄幌,白雪皚皚。伍笛與林艾,深一步淺一步地走在一米多高的雪地上,想著各自的心事。林艾想著程輝,伍笛想著前女友。


    “喂,你在幹嘛?”唐小詩在電話裏麵問伍笛,她其實還有些懊惱。她看了微博,知道伍笛昨晚跟林艾深夜食堂的事。


    “沒幹嘛,我現在沒空接電話,我在路上。”伍笛說。


    “你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唐小詩還是像從前那樣,幼稚而任性。


    “我在上課。”伍笛明顯對於唐小詩久違的電話,有些情緒。他想起他們分手那夜的隔空對吵。


    “我十二月二十九號到台北,你能來接我嗎?”伍笛略帶試探性地問。


    “我……我那天要上課來不了。”唐小詩答。


    “你就不能為我逃一次課嗎?”伍笛明顯不爽了。


    “不能。”


    “那分手吧。”伍笛終於把這句常掛在嘴邊的話再一次脫口而出。


    唐小詩也不示弱,她早就厭倦伍笛這種三天兩頭就把分手掛在嘴邊的伎倆了。


    “很好,那就分吧。”


    “立刻拉黑!”


    “有種。”


    就這樣地,兩人在極不冷靜理智的情況下貿然分手了。最初的幾天,伍笛也失落過。畢竟改掉依賴一個人電話的日子,沒有那麽容易。而也就是在那時候,他跟林艾的關係突飛猛進,楊依依也適時地插了進來。他沒能立刻理清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可他知道他內心需要一個女朋友,楊依依就是在這樣的需求下出現的。所以那時,伍笛是感受不到失戀的痛苦的。或許,沒愛過吧。伍笛一直在心裏盤旋和迴想著這個問題。


    “剛才誰的電話?”林艾一邊踩著積雪一邊問。


    “唐小詩。她又來找我,結果還生我氣,你說好笑不好笑。”


    “你更喜歡誰?”林艾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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