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城。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處小小的茶水棚處,兩位裹著頭巾的婦人,頭挨著頭,正竊竊私語著。


    灰衣婦人悄聲道:“你知道不,聽說一年前新任的‘白澤神女’其實是個男的!”


    另一位穿著黑衣的婦人一臉不屑,“你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都說是神女了,怎麽可能是男的?”


    “這可不是小道消息,我大姑家的小兒子就愛琢磨這個,他有一個朋友前幾天剛從大荒迴來,他親口說的,這可不能作假了吧。”


    黑衣婦人嗑著瓜子,睨了她一眼,“白澤神女出現這麽多年了,我還沒聽說過有哪個是男的呢,說不得是他那朋友看錯了。”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這事兒我也覺得荒唐,”灰衣婦人突然神神秘秘道:“我再給你說個消息,你還記得緝妖司的卓二公子不?”


    “忒,記得啊,怎麽了?”黑衣婦人一邊吐著瓜子皮,一邊問道。


    “緝妖司世代相傳的雲光劍,現在在他手裏。”灰衣婦人一臉‘你想不到吧’的表情。


    “你確定是卓家二公子?不是大公子?我記得那二公子不是才十幾歲麽?”


    “你這就不懂了吧,十幾歲怎麽了,那雲光劍又不是看誰年紀大誰才能認得,是看緣分的好不啦!”


    黑衣婦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過我好像沒怎麽聽說過這位二公子的事跡啊,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能被雲光劍選中的人也不可能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


    反正自從一年前白澤神女換任,妖獸在人間作亂的事已經少了很多了,緝妖司上次出動……好像是在半個月前吧。”


    “這還算好的呢,那崇武營才剛建立沒幾年,這都快倒閉了。”


    “不說這個了,街頭新開了家布莊,我昨個瞧見有匹料子顏色很稱你……”


    “……”


    朱厭戀戀不舍地收迴目光,拍了拍沾了核桃碎的手,率先起身,“走吧,去緝妖司看看。”


    “嗯。”


    離侖將桌上隻剩一半核桃的布兜子拿起,在桌上放下茶水錢後,起身離開。


    兩條街巷外,人煙稀少處,有一座典雅的古宅,朱紅色的大門上有一黑底金字牌匾,上書“緝妖司”三個大字。


    穿著樣式相同的黑色長袍的兩位身形高大,年輕英俊的男子站在大門前,仰頭望著這塊牌匾。


    站在門外的守門士兵見兩人越靠越近,立即喝止。


    “緝妖司重地,閑人勿入。”


    朱厭笑了,“你也說了,是閑人勿入,可我們……是妖啊。”


    守門士兵愣住,不過也隻是片刻,便翻了個白眼,抬手準備轟他,“騙誰呢,這兒可是緝妖司,妖怪躲都來不及躲的地方,怎麽可能自己送上門來。快走快走!”


    朱厭低頭淺笑一聲,再次抬起頭時,一雙血色瞳孔隱隱泛著血光,臉頰上也出現了暗紅色的妖紋。


    朱厭溫和的笑變得妖異,他揚了揚唇,露出一口陰森森的白牙,“現在呢?我是不是沒騙你了。”


    士兵驚詫地瞪大了眼,大喊起來,邊喊邊拔腿轉身朝門內跑去,臉龐因為太過激動而紅了個徹底。


    “妖、妖妖怪!!妖怪找上門來了!大家夥兒快抄家夥準備幹活兒了!”


    “啊?這什麽情況?怎麽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啊?”朱厭笑容一僵,妖身褪去,“他難道不應該害怕嗎?怎麽這麽興奮?”


    離侖搖了搖頭,已經抽出撥浪鼓以備不時之需了。


    朱厭按住他的手,揚著下巴,帶著幾分神氣道:“用不上我們出手,你等著瞧好吧。”


    咚咚咚咚!!


    陣陣腳步聲傳來,十幾名士兵揮舞著長劍從敞開的大門裏衝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位穿著白金色長袍,額間戴著同色抹額,麵容如玉的青年。


    青年從門內出來,目光霎時間被兩人吸引,他腳步一頓,抬手握拳,示意身後的士兵停下動作。


    “解除戒備吧,是老朋友了。”


    眾士兵挎著臉,不情不願地應了聲,“是。”


    自從一年前神女換任,天下趨近太平,在人間作亂的妖獸少了好多,他們緝妖司已經快半個月沒開張了,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一隻妖怪,卻是隻能看不能動手,別提有多憋屈了。


    卓翼軒將長劍送迴鞘中,笑著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在大荒閑得無聊,正巧路過,順便來看看你。”朱厭故作不經意地瞥向他腰間掛著的普通長劍。


    朱厭驚唿一聲:“誒呀,卓大人今天怎麽不佩戴你的雲光劍了?”


    卓翼軒笑笑,也沒戳穿他那拙劣的演技,“雲光劍在我弟弟手裏。”


    卓翼軒側過身,伸出手示意兩人進來,“好了,進來說吧。”


    會客堂。


    淙淙淙!


    淡淡的茶香彌漫在堂屋內。


    卓翼軒伸手示意,“請。”


    “哥哥!哥哥!我聽說剛才有兩隻妖怪找上門來了!哥哥怎麽樣?可有受傷?”


    少年急切的聲音在急促緊密的鈴鐺聲中快速靠近。


    “哥哥怎麽不叫上我啊,現在雲光劍在我……”


    少年猛地頓住,聲音戛然而止,尷尬又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哥哥,臉頰爆紅。


    少年垂眸看著自己的鞋尖,長靴裏的腳指緊緊抓地,快要把鞋子都給摳出一個大洞。


    少年囁聲道:“哥哥這兒還有客人在啊,那我先迴去了……”


    “誒,別走啊,”朱厭連忙叫住他,“你不是想和你哥哥一起去除了那兩隻膽大包天的妖怪麽,現在他們就在你麵前,你卻要走了,這算怎麽迴事?”


    “那兩隻妖怪在哪兒?”少年眼神一凝,‘噌’地抽出腰間掛著的雲光劍,目光飛快掃過四周。


    “就在這兒呢,”朱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離侖,“我倆啊。”


    少年瞳孔地震,下意識看向坐在二人對麵一聲不吭的哥哥,大吼一聲:“你們想對我哥哥做什麽!”


    卓翼軒無奈地笑笑,“小宸,他們二位就是白澤神力的繼承者,也就是‘白澤神女’。”


    “什麽!”卓翼宸瞠目結舌,臉上的表情凍結在了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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