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醒來的時候,賀玉菡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昨晚發生的那一切不會夢。如今,自己是真的進了皇宮,真的成為了大雍皇朝的皇後。


    對賀玉菡來說,萬幸的是,這個時候劉郢不在房裏,不然,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她躺在床上,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她探起身,正準備叫人服侍自己起床時,龍鳳錦被從她肩頭滑落,身上徒然一涼。她這才驚覺自己身上居然不著片縷,趕緊將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自己起了身,拿起放在床邊的裏衣穿在身上,這才對著門外叫道:“來人!”


    她話音一落,便聽見有人答應道:“來了,娘娘!”


    很快,幾個宮女就推開門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麵的,正是賀玉菡從家裏帶來的侍女紅珊。


    紅珊看見賀玉菡已經穿好裏衣坐在床邊,忙微笑地叫道:“娘娘,你可是要洗漱了?”


    聽見紅珊對自己的稱唿,從“姑娘”變成了“娘娘”,賀玉菡一怔。是啊,如今,自己的身份與以前可是大不一樣了。嫁給了皇帝,紅珊自然不可再稱自己為姑娘了。對了,也不知道皇帝什麽時候出門的。於是,她抬起頭,望著紅珊,問道:“紅珊,陛下什麽時候起身的?”


    “迴娘娘的話,陛下天沒亮就起身了。”紅珊笑著應道。


    聞言,賀玉菡點了點頭:“哦。”然後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劉郢的去向,站起身來準備洗漱。就算她是皇後,才入主這頤延宮便打聽皇帝的行蹤也不太妥當。


    紅珊見賀玉菡起了身,趕緊上前扶著她,溫言說道:“奴婢先服侍娘娘洗浴吧?”


    “嗯。”賀玉菡又點了點頭。


    紅珊見賀玉菡點了頭,便扶著她出門前往湯室。臨出門時,賀玉菡迴過頭,看見兩個宮女正在整理床榻。想到昨晚與劉郢糾纏之後,兩人留在那床上的那些痕跡,她的臉“唰”地一紅,趕緊別了過去。


    待她洗浴歸來,屋裏已經收拾好了,床上的被褥都換了新的。見賀玉菡進了殿來,一個二十多歲、麵容白淨的宮女走上前來,對著賀玉菡行了一禮:“奴婢秋螢,見過皇後娘娘。”


    賀玉菡微笑著抬了抬手:“起來吧。”


    秋螢站起身來,笑道:“謝皇後娘娘。”


    賀玉菡笑著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臉,對著紅珊說道:“紅珊,你去把我匣子裏那支梅花金簪拿來,我要將那簪贈與秋螢。”看秋螢的服飾打扮,應該是這頤延宮的掌宮宮女,自己初來乍到,自然要多籠絡人心。


    “是。”紅珊應了一聲,趕緊轉身去妝匣裏拿簪子。


    秋螢則是一臉惶恐:“無功不受祿,奴婢不敢受皇後娘娘這重賞。”


    “我說你受得就受得。”聽到秋螢如此說,賀玉菡笑吟吟地開了口,“我剛進宮,好多事情還弄不太明白,雖說之前也有嬤嬤來教過宮裏的規矩,總還是有些生疏,以後可還要你多多提醒。”


    聽賀玉菡如此說,秋螢趕緊說道:“皇後娘娘不必如此,這些都是奴婢份內之事。”


    賀玉菡拉過秋螢的手,笑嗬嗬地道:“話雖這樣說,不過,你做得好,我自然該賞。”


    聽了賀玉菡這番話,秋螢倒不好再推辭了。雖說賀玉菡說她賞自己這簪,是因為自己辦事得力,可到如今自己還未為她做過事,何賞之有?如今自己隻有先拿了賞,向皇後表明自己以後一定為她盡力辦事。如果自己不受這簪,倒像不好好替她辦事一般,自然是不敢的。


    正在秋螢心裏百轉千迴之時,紅珊已經拿了梅花簪返來。賀玉菡順手接過簪子,塞到秋螢的手裏。


    秋螢頓了片刻,伏身拜謝道:“奴婢謝皇後娘娘賞。”


    “好啦,快起身吧。”賀玉菡笑道。


    “謝皇後娘娘。”秋螢將梅花簪放入袖籠之中,這才起了身。


    “這才是。”賀玉菡望著秋螢點了點頭。


    秋螢又說道:“奴婢服侍皇後娘娘梳頭吧。”


    “不用了。”賀玉菡笑了笑,說道,“讓紅珊服侍我梳頭就行了,平日都是她為我梳頭的。”


    “皇後娘娘,你今日梳的頭,可與以前大不一樣,奴婢怕紅珊妹妹手生,耽擱去向太後見禮的時辰。不如先讓奴婢先服侍娘娘,待紅珊妹妹手熟了,再讓她服侍娘娘。”秋螢笑道。


    聞言,賀玉菡頓了頓,然後點頭道:“你說這話也有理。”說罷轉過臉,對著紅珊說道,“紅珊,你今日便跟著秋螢學學吧。”


    “是。”紅珊應了一聲,然後將賀玉菡扶到梳妝台旁,自己退到了一邊。


    秋螢走上前來,為賀玉菡梳起頭來。


    透過自己麵前的銅鏡,賀玉菡看見秋螢麻利地將自己的頭發挽成一個又一個的小發髻,然後再合在一起,挽成一個牡丹髻。她原本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女臉上,瞬間便褪去青澀,多了幾分少婦的風韻。


    見此情形,賀玉菡不禁在心裏暗暗讚道,這秋螢,手還真巧啊。


    頭梳好後,秋螢躬下身來,對著賀玉菡笑著說道:“娘娘,選幾樣頭飾讓奴婢為你戴上吧。”說著,她打開梳妝台上放著的一排小匣子,匣中頭花首飾閃著各色光芒,讓賀玉菡一時有些眼光繚亂。這些首飾都是劉郢為她準備的,件件都價值不菲。


    “娘娘,喜歡那件?”秋螢問道。


    “這麽多,我也不知如何選呢?”賀玉菡看著那些首飾匣,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既然阿妤拿不定主意,不如讓我來幫阿妤選吧。”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賀玉菡一怔,趕緊轉過頭去一看。果然,劉郢正大步走進門來。此時的他,脫去了昨日明黃色的衣袍,換上一身淺青色的常服,顯得人格外神清氣爽。


    見劉郢快走到自己跟前,她趕緊站起身來,衝著劉郢行了一禮,笑道:“能得陛下親自為臣妾選,臣妾求之不得。”


    聽了這話,劉郢心裏似乎極為受用。隻見他微微一笑,然後梳妝台下麵的小屜裏拿出一隻雕花的小木盒,打開盒子,一隻金鑲玉的荷花釵正躺在其中。隻見那白玉雕的花瓣,上麵還綴著粉色的寶石,而用翡翠雕成綠葉,與金釵緊緊鑲嵌在一起,極為精美,看得賀玉菡心頭不由讚歎萬分。


    “我一看見這支釵,就覺得它與你極配,特意為你留著的。”他望著她微笑道。


    她的名字為玉菡。白玉、翡翠皆為玉,而菡,乃荷花之意。這支釵,將她的名字寓在其中,確實精妙。他選了此釵贈與自己,也算用心良苦。


    賀玉菡抬起頭,對著劉郢一臉嬌羞的笑容:“臣妾多謝陛下。”


    劉郢唇角微微一勾,卻未說話,隻伸出手來,拿起玉荷金釵,輕輕□□賀玉菡烏黑的發中,然後轉過眼來,定定地望著她。


    被他用這般火辣的目光注視,賀玉菡隻覺得自己心頭一跳,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眼睛也不知該往哪裏看,隻得一臉嬌羞地低下頭去。


    見她這般又羞又窘的模樣,他不禁輕笑出聲。片刻,他才把目光收迴,問道:“阿妤,你可都收拾妥了?”


    “迴陛下,臣妾收拾妥了。”賀玉菡輕聲應道。


    “那我們這便去天壽宮給母後請安吧。”劉郢說道。


    “是。”賀玉菡點了點頭。


    “隨我來吧。”說著,劉郢微笑著拉過賀玉菡的手,便往外走去。


    “臣妾遵命。”賀玉菡笑了笑。


    劉郢迴過臉,望了賀玉菡一眼,說道:“阿妤,日後你我私下裏,不必叫得如此生分。”


    賀玉菡一愣,一雙如水的眸子輕輕閃了閃,然後問道:“那……臣妾要如何稱唿陛下?”


    “阿妤稱我阿元便可。”說話時,他的手在她的掌心輕輕摳了摳。


    聽到他的話,她心頭微微一顫,隻感覺到一股股癢癢的,柔柔的,麻麻的感覺從掌心,一直傳到了自己的心底。


    “阿妤如何?”他笑問。


    她咬了咬唇,低下頭,輕聲說道:“臣妾,一切,聽,聽陛下的。”


    “既然聽我的話,那你還叫陛下?”他揚了揚眉,“重叫一遍!”


    聞言,她臉一下漲得通紅,忸怩半晌,才用蚊蚋般的聲音叫道:“阿,阿元。”


    “沒聽見。”他故意刁難她。


    見狀,她隻得無奈地笑了笑,抬高了聲音叫道:“阿元!”


    “這才是。”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拉著她向門外走去,“我們快去天壽宮吧,不好讓母後久等的。”


    “好。”她跟隨著他的腳步,快步向外走去,唇角卻在不知不覺間悄悄向上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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