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迤他居然……懷孕了?


    難怪前段時間洛帝會再一次讓他當上禦侍,還賜住原來的碧泱宮,竟然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徐意山本將慕清迤被冊封為禦侍這件事看得十分平常——畢竟皇上的心裏始終惦記著這人,就算再寵自己或者其他人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他卻沒想到……


    原來,這一切竟是為了能讓還未出生的皇子的親生父侍過得舒坦些,地位也再高些。若這孩子將來真的順利生下來了,洛帝恐怕還會名正言順地賜給慕清迤更高的位分!


    徐意山心裏震驚之餘,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無論如何,慕清迤這肚子裏的孩子絕對不能生下來。但是,慕清迤怕是早就服用過“複瑜散”了,誕下皇子是早晚的事。自己到底要何如從中阻撓,這還需要從長計議。


    “你是從何處得到這消息的?知道此事的人到底有多少?”


    “微臣是從為慕禦侍看診的李大人處得知此消息的。按道理,知曉此事的應隻有五人。”陸太醫沒有說的是,自從冷皇侍出事以後,太醫院裏為冷氏診過病的那幾個當權的太醫基本上都被革職了。這個李太醫就是去年才被提拔起來的洛帝的心腹,為人口風雖緊但意誌不堅,所以這次才會被收買泄露了消息。


    “千萬不要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司秋貴侍,不然……”徐意山用警告的眼神看著這位已經引起他懷疑的“陸太醫”,毫不留情地威脅:“我會讓你死得非常難看。”


    陸遠涯表麵上接受了他的威脅,但剛一離開霞飛宮,他臉上恭敬的神色便蕩然無存了。他不緊不慢地迴到太醫院,同一直等在暗室裏的真正的陸太醫互換了身份,再出現在人前時,就變成了在太醫院附近巡邏的侍衛一名。


    天色漸黯,都城中的一些大宅院門口都亮起了成對的紅色的燈籠,熒熒盞盞,在溫和的夜風中高高低低地搖曳。除了煙花柳巷之中人語聲漸盛,喧鬧不絕之外,城中各處一派安靜祥和。


    遙遙望去,在這些緊閉著大門的宅院中,位置最偏僻的一家顯得有些特別——但從外邊看起來也不過是一般富裕的人家。它特別之處就在於,大門口隻掛了一盞燈籠,在沉寂的黑夜裏顯得格外孤獨。


    隻見那盞孤零零的燈籠旁寫著兩個燙金的大字:秦府。


    秦府的主人名為秦綱,表麵上是城中一家名為“攬仙樓”的酒樓的二當家,實際上卻是國內最大鹽商秦海的私生子。萬河國曆來遵行鹽鐵官營,鹽商同官府勾結已久,所以大鹽商秦海的財力不言而喻。而秦家為何會在洛帝上台後一舉成為最大的鹽商,顯然是靠著與大家族戚氏有非同尋常的親家關係。


    先不說別的,當今聖上的親生父侍便是出自戚家,他的親表弟兼其中一名妃侍也姓戚。除此之外,戚家人從前朝開始就在朝中擔任各個部門的要職。是以戚氏之盛,遠非一朝一代,一朝一夕之間形成;其中利害關係盤根錯節,難以連根拔除,對皇帝來說其實早已成患。


    然而就連先帝都處理不好同戚氏之間的關係,這到了洛帝手上就更加理不清了,成了他的心病。洛帝自然不願受戚氏挾製,多年來用心扶植了一批心腹重臣,也剪除了戚氏的一些羽翼,以圖皇權鞏固。這自然引發了戚氏強烈不滿,於是,洛帝在對待戚氏官員勾結鹽商一事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大官都已經不讓人家當了,還不許人家連同親家賺點銀子麽?


    或許連洛帝自己都不會想到,原本就是大富之家的秦家會靠著戚家將生意越做越大,到如今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富可敵國。然而自古鹽商越富,皇上也就越窮,因為國庫的主要來源就是官家賣給鹽商的“鹽引”。


    食鹽一直以來都是官府專營物資,鹽廠也由官府管理,商人買鹽賣鹽都需要政府的“鹽引”。而大鹽商一次買賣鹽引的數量就是幾百萬甚至於上千萬,那麽當他拿了鹽引,買到鹽之後,再與官員勾結,形成隻有他一家賣鹽的局麵,那這鹽的價格幾乎便是由他決定了。


    大鹽商秦海當然不會關心民生疾苦,他將鹽價定得十分高,銀子“嘩嘩”地往自己的荷包裏流,終於是引起了洛帝的注意。這秦海從商多年,消息十分靈通,自然早就得到了洛帝想要懲辦自己的消息。他第一反應就是尋求戚氏的幫助,然而戚家為了暫時自保,並沒有承諾他什麽。秦海雖然感恩戚氏多年來的扶持,但從此看透了戚氏,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可喜的是,天無絕人之路!正當秦海一籌莫展之際,那個早已被流放到淮水之畔的倒黴王爺找上了他。


    秦海本以為這淮王一直乖乖地躲在淮水郡當孫子,卻沒想到對方真的有同自己合作的誠意和本錢。事實上,秦海並沒有其他選擇。他若是不和淮王合作,洛帝遲早都要收拾自己,到時候不僅家財散盡,甚至還會掉腦袋。而王爺卻承諾他事成之後自己可以繼續販鹽,永不動秦氏一根毫毛,這便足夠了!


    秦海是個聰明人,他明麵上繼續討好戚氏和官府,暗地裏則派自己最看好的私生子秦綱同淮王聯絡,提供給後者銀錢,支持其謀反。因為淮王自己手下的產業多在淮水郡,所以在都城這邊謀事的時候,秦綱的確幫了他不少忙。


    就比方說現在,秦府的主人秦綱親自將偷偷從偏門溜進來的王爺迎接進了宅子,再吩咐下人去準備好酒好菜招待王爺。他雖然十分好奇王爺為何總是易容,並且成天神出鬼沒,但他從來不細問。實際上,這座秦府已經算是淮王在都城的大本營了,王爺每次迴國都基本都住這裏,他的一些謀士和手下也經常在此出沒。


    “殿下,恕辜某直言,您的臉色……”說話的灰衣謀士名為辜幸,是淮王最倚重的親信之一。他日前剛從淮水郡趕到國都,有要事要向王爺當麵稟告。方才王爺剛一迴府就將屋子裏的其他人都攆了出去,隻留下他們主仆二人。


    “辜幸,你跟著本王的時間最長,你說,時至今日,本王是否走錯了許多步?”


    “殿下何出此言?”


    辜幸十分不解,王爺之前從沒問過他這種問題。而且,王爺的臉上也從未有出過這樣晦暗難明的神色。


    “他說本王是懦夫。”淮王說著站起身來,滿臉陰鷙地盯著前方某處,“本王倒覺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


    “他是……徐公子嗎?他都已經知道了?”


    “估計是差不多了。”淮王冷笑道:“不是全都知道了,但也知道了不少。之前本王讓他去試探葉霍,一直沒有迴音,看來是打算聽令不從了。”


    “殿下不必為此介懷。徐公子既然已有二心,不如就將其當作棄子處置。至於葉霍那邊,可以再派遣其他人進行遊說。”


    “本王還能派誰?葉氏當上妃侍之後,齊夢霖那邊明顯已經有些動搖了,但偏偏在這關鍵時刻,本王在宮中竟無人可用!”他說著,不由得握緊了身側的雙拳。


    “殿下請息怒!”辜幸怕他本來情緒就不好,這下一激動更會引得毒發,趕緊安撫道:“徐公子會有二心,這本就是我們意料之外的事。不如讓一直對您忠心不二的司秋公子再去試試……”


    “別指望他了,他已經……”男人的臉上難得地流露出了一絲愧疚的神色,卻轉瞬即逝,“他已經是棄子了。這些年,本王空有一些好棋子,卻下了一手爛棋……真不知道錯了多少。”


    “您其實一步都沒有走錯。”辜幸總算明白王爺之前為什麽那麽問了,“殿下,您所舍棄的,皆是您成為明君路上的阻礙。而您所拋棄的,必會成就您。”


    “成就什麽?一個一無所有的懦夫?”燕安淮一拳砸在桌上,有些慍怒道:“本王想要的,就算竭心盡力,也終不得兩全!到頭來,更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辜幸從未見過像現在這樣不斷自我懷疑的主上,震驚之餘正色道:“辜某以為殿下早在多年前就已經作出了選擇,為何會突然……當年我們一群人跪在您麵前,逼您在江山和美人之間擇其一。您既然選擇了江山,也當眾立下了毒誓,如今就不該後悔。”


    “本王從不後悔。”淮王淡淡道。他將放在木桌上的右手張開,化拳為掌。隻是當他的手離開桌麵的時候,材質頗佳的紅木立馬四分五裂,木屑橫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一樣的男妃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年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年淵並收藏不一樣的男妃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