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太久沒有補充過血液,好不容易喝到了如此心儀的口味,小吸血鬼頓時有些停不下來了。


    或許是為了不讓獵物打擾他們進食,進而影響食欲,血族在吸血時,會通過獠牙在獵物的血管中釋放出一種迷幻性物質,這種物質會讓獵物感受到極致的快感。


    大量的失血,已經開始讓遲景年的麵色發白,但神情卻詭異地融合了空洞和愉悅,沒有絲毫的痛苦與掙紮。


    可以想象,這樣下去,遲景年將會在無知無覺中靜靜死去。


    莫名地,黎稚眼前忽然閃過初見時,小胖子昏迷前看著他的那個漆黑而又執著的目光,眨眼,又變成了剛才短暫清醒時感受到的稚嫩背脊。


    小吸血鬼最終還是艱難地忍住了把獵物吸幹的*,把人弄死了可不好處理,何況這小胖子也不算太討厭。


    撇了撇嘴,男孩略有些遺憾地收迴了蠢蠢欲動的獠牙。


    本著流血浪費的原則,他又伸出舌尖舔在遲景年的脖子上,傷口肉眼可見地愈合,最後消失了蹤影。


    小胖子忽然動了動手指,微皺著眉似乎有清醒的跡象。


    黎稚瞥了一眼,果斷抬起手,幹脆利落地用手刀把他敲暈了。


    最後遲景年是被司機接迴家的,直到放學,黎稚也沒有給他一個清醒的機會。


    進食的善後處理,如果對象是其他普通人類,他用催眠修改記憶就可以,就如同上次對付那群綁匪。


    但如果對象是這個小胖子,他完全無法保證催眠的效果!


    一般人再見到被修改記憶的事物時,真實記憶與虛假記憶的衝突將會導致神誌出現恍惚。但遲景年,他的思維一直都相當清晰不說,大概連記憶都是沒有修改過的版本。


    證據就是那雙從一開始就讓他很嫌棄,黑漆漆的,隻有在看向他的時候才莫名發光的眼睛,就像被什麽奇怪的東西盯上了一般,這種惡寒的感覺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明顯至此,如果到現在,他還沒發現上次的催眠對小胖子完全不起作用的話,那他就白活了這麽些年了。


    這種目光,他隻以為是小胖子對救命稻草的執著而已,正好證明了催眠失敗。


    既然已經失敗過,再來一次也沒什麽意義了。


    但如果放著不管,等遲景年醒過來該怎麽辦呢?


    血族的耳朵相當敏銳,相同的聲音在他那裏就像放大了幾十倍,如果小胖子被嚇破了膽子大喊大叫,他可不保證不會一個忍不住拍死他!


    難不成還要他安慰他說:“不要怕,這沒什麽好怕的,多嚐試幾次你就會愛上這種奇妙的感覺了”?


    科科。


    還是讓遲景年躺著冷靜一下吧。


    不過他倒不擔心遲景年會把他的秘密說出去給他增加麻煩,傷口已經消失,沒有證據,難道會有人相信一個孩子的胡言亂語嗎?


    黎稚悠閑地穿梭在大街小巷,雪色小貓慵懶地趴在他的肩上,大半天都沒見到自家主人,顯見是想得狠了,一見麵就爬到了他身上,怎麽都不肯下來,長長的尾巴一下一下拍打在他的背上,仿佛是在抗議著什麽。


    他拍了拍毛茸茸的貓頭,眯著眼睛笑他家貓最近越來越粘人的舉動。


    等小胖子晚上醒過來,他自然就會想起中午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哎呀呀,小胖子會不會被嚇到不敢來學校?耽誤了孩子的學業就不好了嘛!


    男孩眼角帶笑,下意識已經篤定明天是見不到遲景年了,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完全不在意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話說小胖子的味道真是難得的可口,或許養著當個儲備糧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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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第二天再次踩著點進教室,第一眼看到遲景年的時候,黎稚有一瞬間的錯愕。


    他絲毫沒有掩飾他的興味,輕笑著歪了歪腦袋,蹦躂過去,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


    “昨天的感覺怎麽樣?”男孩眨眨眼,輕笑著湊過來問道,鼻唇間的氣息輕緩地劃過。


    “……”小胖子用書擋住臉。


    男孩的餘光不小心瞥見了遲景年詭異紅起來的耳垂,這和他預期的反應可不一樣。


    “我覺得很舒服哦~”尾音微妙上揚,甜膩地如同內含劇毒的蜜糖。


    “……”


    “我們今天再來一次好不好?”


    “……”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哦!”


    隨著男孩的追問,遲景年嚴肅正經地盯著課本,一言不發,看似完全無視了男孩的問話,但久久未翻動的書頁,和愈發通紅的耳垂卻誠實地暴露了他的內心。


    黎稚看了他一會兒,莫名地輕笑起來。


    太近了!遲景年隻感覺身體都麻了半邊,控製不住地飛快看了黎稚一眼,看到男孩的臉色已經沒有之前那般蒼白,他鬆了口氣。


    隨後似乎又馬上想到了什麽,他碰了碰脖子,皺著眉頭,害怕而糾結,其中又似乎夾雜著一些未明的情緒。


    遲景年其實很不習慣被別人接觸到脖子這樣致命的地點,那種無法控製自己的感覺,會讓他忍不住迴想起那看不到盡頭的黑。


    但似乎自從咬了他之後,男孩的精神就好了很多,也不再像前幾天那般總是昏昏欲睡了。


    或許,他的血能讓男孩的身體好起來,而這,正是他所希望的。


    更何況,這次控製住他弱點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黎稚呀,他是在黑暗中照進他靈魂的第一道光,是伸手把他從暗無天日中拉出來的人。


    遲景年又忍不住看過去,男孩毛茸茸的腦袋放鬆地靠在手臂上,嘴角微彎,眯著黑亮的圓眼看著外麵,在在陽光下如同一隻正在休憩的貓,伸手仿佛就能觸碰到他柔軟的絨毛。


    遲景年戀戀不舍地收迴目光,他想,如果他的男孩要咬他的話,他其實是根本無法拒絕他的吧。


    他是那麽那麽的,想要離男孩在近一些!


    黎稚其實隻是日常撩撥一下小胖子,誰讓他的反應實在是出乎意料的有趣,讓他有點兒撩上癮了。


    更何況,遲景年竟然意料之外地,在第二天就敢出現在他麵前的這一點,讓他對小胖子略微改觀。


    不過改觀歸改觀,到底沒有到重視的程度,黎稚撩地自己開心了也就把倒黴蛋扔一邊不管了。


    吸血不過是嚇嚇他罷了,以他目前那點兒破碎的血統碎片,按照之前的實踐經驗,一個月半捕獵一迴已經足夠他維持生命。


    沒錯,昨天之所以會虛弱到昏倒,就是因為他刻意沒有遵從身體的*進食,因為他想要把握新身體的狀況,測試出自己身體的極限,這也算是他的本能和習慣了。


    ——其實就是自己作死。


    否則,一隻年紀已經無法計算的純血,怎麽可能會餓到自己哪怕一丁點兒呢?


    跟別提是餓到昏過去了,如此丟臉的事要是被別人知道了,絕對不會有血族願意承認這家夥是自己同類的。


    說到底,他也早已不是什麽“素食”主義者了。


    就在黎稚的閑散,和遲景年緊張又有些莫名期待的心情中,時間很快就到了放學的時候。


    自從上午談話結束後,這一天黎稚再沒有理過遲景年,也沒有如同早上說的那樣約他吸血。


    遲景年坐上來接他的司機的車,看到車窗外黎稚頭也不迴地離開,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真實想法,這時候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心裏到底是輕鬆還是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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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上次去過孫宅後,黎稚算是認準了那裏,隔三差五就要跑去小憩,孫亞從也漸漸習慣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家裏就會突然蹦出一個孩子的生活,連每天大半時間都在沉睡的孫老爺子也知道了他的存在。


    “小稚,你怎麽又跑到上麵去睡覺了,房梁上很危險,睡著了小心摔下來!”


    男孩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把小貓拽進懷裏,左手一鬆,輕輕鬆鬆地就從房梁上落到了地麵。


    孫亞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放心得很。


    這麽幾次相處下來,孫亞從早就明白了第一次他上去接人完全是多此一舉的行為,這個八歲男孩的身手好到不科學,三米高度的房梁,他翻上翻下從來都不需要任何工具輔助!


    “你在凳子上坐一會兒,我先去廚房煎個藥。”


    黎稚懶洋洋地趴在桌麵上,模糊不清地呢喃道:“你爺爺最近病情加重了?”


    孫亞從沉默地點了點頭,孫老爺子看起來是真的快不行了,吃什麽吐什麽,有時候一下子連續就能昏迷好幾天。


    他歎了口氣,轉身鑽進了廚房。


    艱難地喂完藥,孫亞從累出了一身汗,來到客廳在黎稚對麵坐下,看到男孩軟趴趴的樣子忍不住開始念叨。


    “小孩子不要整天這麽懶,坐沒坐相的,以後駝背你就後悔了。嗯?現在衣服怎麽還穿的這麽薄?最近天氣涼了,多穿點,著涼了難受的是你自己。你這麽晚了都不迴家,你媽媽難道不擔心你嗎?不過這麽晚自己迴去也太危險了,不然等下我還是……”


    “喂!孫~叔叔。”男孩忽然從桌上抬起頭,死魚眼看著他:“你最近怎麽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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