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裏麵?”


    發現最前麵探路的同伴被暗器擊中穴道,為首的暗衛在外冷喝一聲,揮手製止了其他人進入。因為對裏麵的情況不明,他們越發小心翼翼,不敢上前來。


    “你們是什麽人?到這裏來做什麽?”寺廟裏麵的雲寧冷喝一聲,她手中的劍翻轉,在黑夜中一道寒光閃過,異常懾人,“你們若是再上前一步,我保證,飛出去的就不是石頭而是我們的劍了!”


    見雲寧這樣威脅,再加上剛剛也見識到了她的武功,那些暗衛們一個個探頭探腦,沒有接到命令都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他們卻是陣型不亂,依舊是進攻搜索陣型,顯得分外訓練有素。在裏麵的鳳傾歌朝著外麵掃了一眼,她感覺這些來的士兵們比起禦前護衛不遑多讓。


    這些到底是什麽人?他們來這裏是做什麽?


    找人?難道是來找她們的?


    她還未想定,不遠處就傳來一道肅然冰冷的聲音,“搜好了嗎?怎麽都不動了?”


    那一聲十分清晰沉著,明顯內力也不弱。鳳傾歌眯眼看去,果然過了一會,一位穿著軍服的年輕男子分開士兵冷冷走上前來。那人身形十分修長,劍眉鳳眸,十分年輕,隻是目光中帶著淩然敵意,身上的戾氣重了點,看樣子是在血雨腥風中淬煉出來的氣勢。


    看到那個年輕男子,鳳傾歌陡然一驚——這個人竟然是清風!


    清風來了!那這些人應該是容瑾城的人了!所以容瑾城,應該就在後麵了?


    他們真的是來找她的!


    在看到清風的瞬間,鳳傾歌條件反射性地猛地朝著後麵躲去,不想讓外麵的人看到自己。她的異樣舉動讓公子桀很是不解,公子桀微微蹙眉問道,“怎麽了?”


    “你看外麵來的人是誰?”鳳傾歌對著公子桀努了努嘴,示意他向外看。


    公子桀聞言朝著外麵望去,也是一眼看到了清風的麵容。他同樣陡然一驚,轉頭不敢置信地看向鳳傾歌,震驚道,“他們怎麽找來了?”


    “可能是和你一樣,跟著馬留下的血跡或者馬車的痕跡找來的吧。”鳳傾歌微微蹙眉,嘟囔道,“他們怎麽這麽快就找來了啊?”


    就在鳳傾歌和公子桀說著的時候,雲寧快步過來,對鳳傾歌低聲說道,“主子,外麵來的真的是容公子的人。不過他們並沒有認出我們,他們過來隻是想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歇一歇。我們這樣攔著不讓他們進來反而會讓他們起疑。不如先讓他們進來,我們在裏麵,應該也不會被他們發現。”


    “哦?這麽巧?他們也是來落腳歇息的?”鳳傾歌很是驚訝,她聽著外麵的話,也感覺清風是在好聲好氣地和雲歡商量。鳳傾歌想想雲寧說的也對,如果他們不同意清風他們進來,反而會讓人起疑。畢竟這寺廟又不是他們家的,不管是誰過路都可以進來,如今清風能夠好言和他們商量,也是難得了。


    這樣想著,鳳傾歌點了點頭,同意了讓他們進來,雲寧招唿雲歡迴來,她們守在鳳傾歌他們那邊,把門口讓出來讓清風等人進來。鳳傾歌和公子桀在寺廟最裏麵,那裏麵是一個單獨的房間,而且外麵有佛像和雜物遮掩,再加上雲歡和雲寧都守在門口,所以清風帶著人從外麵進來,並沒有發現他們。


    清風先是帶著人進來把裏麵粗略打掃了一下,鋪上了毯子,點燃了火堆,然後才出去把容瑾城扶了進來。


    “咳咳咳。”男子略有些虛弱的咳嗽聲傳來,鳳傾歌聽著心裏一驚,心好像是被什麽重重地捶了一下一般,疼痛地難受。


    容瑾城,他怎麽生病了?還是受傷了?怎麽他的咳嗽聲聽上去這麽虛弱?


    “我就說讓你先養傷,等一兩天我把你內傷外傷治好你再出來,你偏不聽,這下好了,你自己逞強跑這麽遠,病情不加重那才見了鬼呢!”宇文邪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他似乎很不滿容瑾城沒有聽自己的話,他和清風一左一右扶著容瑾城進來,讓他坐下後,宇文邪拿出藥來遞給他,看著他服下後開始為他調理內傷。


    “我沒事。”容瑾城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長途勞頓再加上內傷未愈,帶著濃濃的疲憊,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幾乎透明,似乎說一句話都在耗費心血。


    “還說自己沒事!要是有一天你自己承認自己有事,那你就真的離死不遠了。”看著容瑾城嘴硬,宇文邪冷哼了一聲,他一邊幫助容瑾城調理內息,一邊抱怨道,“要我說,等我們過了這裏,還是先找個客棧讓你安心住下養傷,我和清風帶著人快馬加鞭去追。別人你信不過,你還不相信我嗎?隻要是找到了人,我第一時間幫你把人帶迴來,可以吧?”


    “她的脾氣,倔起來幾頭牛都拉不迴來,就算是你找到她,她也不會跟你迴來的。”容瑾城輕咳了一聲,他虛弱地閉上眼睛,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我不是打擊你啊,就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夠撐著去找她已經是奇跡了。就算是你找到了她,估計一見她也就倒下了,你哪裏來的自信能夠把她帶迴來?到時候還不是得靠我……”宇文邪說著,見容瑾城臉色白得不自然,他立即伸手搭上他的脈,臉卻是一下子沉了下來,沒好氣道,“真是禍不單行,你和連城打那一場已經是極大地耗費了你的內力,讓你受了嚴重的內傷。你不好好醫治偏偏跑出來長途勞頓糟踐自己的身子,這下又染上了風寒你滿意了?”


    風寒?


    容瑾城和連城打了一架,他還受了嚴重的內傷?


    如今為了找她,他不顧自己的內傷長途奔波,又感染了風寒?


    宇文邪的話一字不差地落入了鳳傾歌的耳朵裏,她的臉色頓時慘白,她緊咬嘴唇,內心深深地自責著,卻是手中一不小心按在了身邊懸空的樹枝上,虛空的一按讓她的身子晃了一下,發出了窸窣的聲音。


    “有你這個神醫在我身邊,感染個風寒算什麽?難不成你連小小的風寒都沒有把握治好?”容瑾城正說著,忽然聽到裏麵發出的聲音,他微微蹙眉問道,“什麽人在裏麵?”


    “沒什麽,也是過路的人。”宇文邪轉頭看了那邊一眼,看到雲寧和雲歡兩個人打扮得很是英氣,頗有幾分江湖兒女的幹練,如今正像兩個門神一般守在那裏,警惕地看著外麵。見狀宇文邪淡淡道,“估計是江湖人士出門在外,晚上沒有找到客棧,便在這裏借宿吧。”


    “原來如此。”容瑾城點了點頭,他睜開眼睛卻沒有見到清風,接著又問,“清風呢?”


    “帶著人出去找柴火了。”宇文邪對著容瑾城努了努嘴,“這不我們剛來,這些柴火還是他們借給我們的,清風看著用不了多久,就帶著人去找了。”


    “那一會兒記得好好謝謝人家。”容瑾城說完,他疲倦地閉上了眼睛。宇文邪又在他身上蓋了一件黑貂裘披風。


    而裏麵的鳳傾歌卻是久久失神,火光下,她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眸中的複雜情感,可是她身上卻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如果心裏難受就出去吧,一味地逃避也不是辦法,隻會讓他找得更辛苦,讓你自己心裏更難受。”公子桀看著鳳傾歌的側臉,見她輕抿嘴唇不說話,很是心疼。


    “我沒想到連城會去找他,也沒想到他們會交手,而且受了重傷……”鳳傾歌喃喃道,她心裏異常糾結,“但是成敗在此一舉,若是錯過這個機會,那我想要報仇,就沒有希望了……”


    聞言,公子桀定定地看著她,許久後,他幽幽地歎了口氣,“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麽,我都會幫你的。”


    就在鳳傾歌和公子桀兩人說話的時候,忽然外麵傳來雲歡的輕喝聲,“你幹什麽?”


    “你們把柴火給了我們,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有所感謝不是?”男子邪魅的聲音帶著幾分輕佻,正是宇文邪在嬉皮笑臉,“努,這不我們的人剛剛去打了幾隻野兔,剛剛烤好了,我們主子說送你們兩個以表謝意。”


    “多謝你們的好意,我們主子已經睡下了,這兩個野兔我們不需要。”雲歡看了眼嬉皮笑臉的宇文邪,知道他是不懷好意,估計是懷疑到了他們的身份故意到這裏來試探。於是雲歡和雲寧兩人用身子嚴嚴實實地擋在門口,就是不讓宇文邪靠近,連向裏麵看一眼的機會都不給他。


    “剛剛裏麵還有聲音,怎麽這時候就睡下了?”宇文邪不依不饒道,“你們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們主子好心好意,你們怎麽不給麵子呢?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廟眠。在這荒郊野外的破廟裏碰上也是緣分,何不出來認識一下,交個朋友呢?”


    “不是不給麵子,實在是我們家主人已經睡下,這麽晚了我們做奴才的也不好打擾。”雲歡聞言嘴角抽了抽,勉強一笑道,“要不這樣,等明天早上我家主子醒了,再和你們認識如何?”


    “也好。”宇文邪桃花眼眯了眯,笑得像個狐狸,又和雲寧雲歡閑扯了幾句後,他轉身走了迴去。


    等他走迴去時,容瑾城睜開眼睛挑眉看他,卻見宇文邪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攤了攤手道,“門口那兩個小丫頭好生厲害,愣是一步都沒讓我走進去,裏麵是誰真沒看見。”


    “那你覺得,會不會是歌兒他們?”容瑾城微微蹙眉問道。


    “我覺得應該不是,我在那裏說話的時候,感覺到裏麵有三個人的氣息,加上門口的兩個小丫頭,應該一共有五個人。可是蘄州城那邊說,馬車上隻有三個人。所以應該不是他們。”宇文邪低聲分析道,“還有就是,如果真的是她們,估計知道外麵的人是我們,應該早就偷偷溜走了吧,怎麽會留下來等著被我們發現呢?”


    “你說的有點道理。”容瑾城微微頷首,壓下了心中的疑惑,他沉聲對宇文邪道,“剛剛祁月傳來消息,說南宮鈺此次前來,是因為有人擄走了赫連婉兒和洛紫嫣,擄走他們的人說讓他到江城來找人,而且還留下了一件血衣激怒南宮鈺,所以他才興師動眾,怒氣衝衝地過來。”


    “說到底,這南宮鈺也是個情種啊!為了兩個女人禦駕親征,他就不怕被人來個釜底抽薪,北璃京城落在了別人手裏,他再也迴不去京城?”宇文邪聞言樂了,“不過說起來,擄走她們的人可真是打蛇打到了七寸,抓住了南宮鈺的軟肋!這麽陰損的法子倒是讓我想起一個人。”


    “說下去。”容瑾城饒有興趣地說道。


    “除了七殺宗主,還能有誰?”宇文邪冷哼一聲,“能用這樣陰險的手段,這天下也沒誰了。他這一舉可是一箭雙雕,一來把矛頭指向了你,指引著南宮鈺到江城來發現我們,讓我們和南宮鈺兩敗俱傷,他坐收漁翁之利;二來如果他想要拿下北璃,趁著北璃皇帝和宸王不在,朝中無主,此時是最好的機會!在加上他手裏有南宮鈺喜歡的兩個女人,就算是計謀不成,那也可以利用她們控製南宮鈺,讓他乖乖聽話。”


    “其實,是一箭三雕。”容瑾城淡笑著補充道,“別忘了赫連婉兒是西涼的公主,洛紫嫣是東祁的公主,把赫連婉兒的性命捏在手裏,他就可以控製赫連景,繼而控製西涼;至於洛紫嫣……”


    說到洛紫嫣,容瑾城欲言又止。


    “難道他是想……”聞言宇文邪一驚,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心裏咯噔一下,正要仔細去問時,卻見清風匆忙走了進來。


    聽到清風走進來的腳步聲,容瑾城轉眸看向他,卻見清風湊到了他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容瑾城聞言臉色微變,他轉頭看向裏麵,眸中神情複雜。


    “怎麽了?”見容瑾城臉色微變,一旁的宇文邪不解地問道。


    “能確定嗎?”容瑾城低聲問向清風,眼睛卻是依然看向寺廟深處。


    “確定,追出去的暗衛說,當時從容月小苑駛出來的馬車和如今寺廟後麵停著的馬車一模一樣。”清風迴答道,“雖然他們沒有追上,但是馬車後麵有一個花形標記他們記著,絕對沒有錯。”


    “看來你說的不錯,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廟眠。”容瑾城聞言微微一笑,“看來我們這緣分真是不淺,連老天都在幫著我們呢。”


    “那主子,我們現在怎麽辦?”清風問道。


    “還能怎麽辦?她們頂多五個人,我們這麽多人,進去直接把人綁了,然後帶迴去不就得了?”宇文邪理直氣壯道。


    容瑾城聞言淡淡地瞥了宇文邪一眼,那一眼蘊含著無比的壓迫和警告意味,宇文邪立即閉上嘴不再說話。


    “歌兒的性格那麽倔,就算是我們強迫她迴去,她也會想盡辦法逃走,更何況這是她自己的事情,迴不迴去她有權利自己做出選擇,我們不應該強迫她。”容瑾城淡淡道,“不過我們和不和她一起,那就是我們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宇文邪眨了眨眼睛,饒有興趣地問道。


    “清風,你去把他們的馬車……”容瑾城想了想,他眸中笑意一閃而過,接著附在清風耳邊,小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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