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的第一反應是——這家夥又在裝!


    之前是表裏不一假裝正經,現在是要玩兒一出苦肉戲了麽?


    蘇辰抿唇不語, 臉上表情很嚴肅,他湊近屏幕, 仔細接著往下看。越看,神情越是嚴肅,眉頭蹙起,幾近凝重。


    荀修突然昏倒,送入醫院後經多方搶救,目前依然沒有醒來。但讓醫院不解的是, 他們根本檢查不出來任何問題,荀修一切身體數據正常, 最多也就是勞累了些,睡眠少了些, 神情緊繃了些——除此外,沒有什麽大問題。


    醫院的診斷出來後, 引來瘋狂粉絲的怒罵。


    疲勞、失眠加緊張,這樣還不算問題那要怎麽才算?!重度憂鬱症自殺嗎?!影帝大大他明明是太敬業太拚了,所以才把自己給累倒下。


    醫院沒辦法跟擔心緊張的粉絲解釋, 荀修那些問題屬於普通人都有的常見毛病, 連亞健康都算不上,何況荀修本人身體素質非常好,那點小毛病絕不會讓他陷入昏迷。


    裝,還是沒裝?


    迴,還是不迴?


    蘇辰陷入兩難中。


    其實堅持到現在,他已經有些想念那個人了,不想再繼續探究下去。不知道怎麽來的又怎麽樣呢?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消失又怎麽樣呢?沒遇到那個人之前,每一世不也都那麽過了嗎?而清楚之後,萬一真相讓他更失望呢?


    蘇辰擰眉苦思,猶豫不決時,旁邊的向清遠幫他做了決定。


    “哦,對了,有件事要和你說。”向清遠忽然想起什麽來的樣子,漫不經心看向蘇辰,語氣很是隨意,“我明天要搬家了,這座房子要被推平,沒辦法住人了。”


    本來沉浸在自己思考當中的蘇辰,聞言默默轉頭看向一臉“我就跟你說一聲你知道下”表情隨意的向清遠——這真不是趕人麽?


    正要說點什麽,蘇辰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他轉首四顧,在客廳裏探尋了一番,發現果然少了一條金黃色的身影。


    “大黃呢?”蘇辰疑惑地問,平時那條大蟒蛇基本都是守在向清遠身周三尺之地,現在卻不知去了哪裏。


    提到自己的寵物,向清遠的臉垮下來一點,縮著肩膀抱膝坐進沙發裏,臉上帶出點不高興神色,聲音懨懨的,“那人說大黃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不能私人飼養,給送動物園了。”


    蘇辰一挑眉,暫時將荀修的事放一邊,“是你說的那個變態?”


    向清遠露出不想多說的樣子,半天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那這裏的房子拆了,你住哪兒?”作為網友,又一起住過一段時間,蘇辰覺得還是要關心關心這位比自己還宅的朋友。


    “他說這座山頭要開發,所以賠我一套房子,可以先試住,不滿意再換。”


    蘇辰想到他那一段時間的失蹤,忽然明白過來,“所以前段時間你消失,是去試住了?”現在迴來準備搬家,是表示試住的還滿意


    向清遠點點頭,卻沒有多少高興的樣子,眉宇間有淡淡煩悶之色。


    蘇辰試著按他的性子揣測,“是不習慣搬到新地方,還是,舍不得大黃?”


    向清遠神情懨懨地搖了搖頭,露出嫌煩表情,“都不是,那人說害我沒了寵物,另外賠一個——”他頓了頓,似乎有點難以啟齒,“嗯,他說要代替大黃給我看家。”


    蘇辰:“……”


    為了住進去,把自己拉到跟看家寵物一樣的類別,該說是臉皮厚舍得下麵子,還是,又一個變態?


    蘇辰看了看向清遠,發現他臉上隻有真實的嫌棄之色,還帶著點煩躁,似乎隻是單純地覺得人形寵物比不上蛇形的而已。


    嗯,各人自有緣法,他還是默默圍觀好了。


    住的地方沒了,蘇辰當然隻能迴家。


    蘇媽媽見到蘇辰很高興,本來在荀修出事後一直不見蘇辰,蘇媽媽就有點擔心起來。現在見蘇辰安然無恙地迴來,心裏的大石頭便落了地,拉著兒子上看下看,一會兒說他累瘦了沒吃好飯,一會兒又誇他演的角色好。拉拉雜雜說了好半天,最後才歎口氣,有點擔心地道:


    “哎呀,小荀就是太拚了,才累得倒下,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小辰呀,荀修他平常那麽照顧你,你也多去看看他吧。”


    蘇辰聽得心裏一緊,連蘇媽媽都這樣說,難道真是一直昏迷到現還沒醒?


    在看到荀修的最後一刻,蘇辰都還不確定這是不是這人在演苦肉記,然而當他真的看到那個無知無覺躺在床上的人時,心裏再無任何猜疑。


    ——竟然,真的昏睡不醒?


    那一刻,蘇辰的心都停跳了片刻,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覺,就好像他和那個人隔著兩個世界,自己看到的隻是一具空殼。


    蘇辰呆怔而茫然地在門邊站了許久,直到胸口的疼痛傳來,才意識到自己屏住唿吸太久身體抗議了。他邁著千鈞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到床前,因為害怕,手舉在空中半天,顫抖地探向床上之人的鼻間。


    有唿吸。


    手摸到臉上。


    有溫度。


    是活的,是一具活的身體。但身體的主人一直閉著眼睛,沒有醒來。


    蘇辰心裏升起無比的恐慌感,雖然這具身體是有唿吸的,有溫度的,但那種讓他熟悉的感覺卻不見了,而讓他產起另一種近乎荒誕的感覺——那個人,消失了,不在了。


    明明這人還好好地躺在這裏,像是睡著一樣,蘇辰卻覺得,躺在這裏的不過一具能唿吸的空殼,裏麵那個人,那個靈魂,已經不知去了哪裏。


    雖然恐慌而又絕望,卻又不覺得意外,甚至還有種“要來的終會到來”的宿命感。


    蘇辰顫抖的手撫上荀修的臉,眼淚不知不覺已濕了整張麵龐,像水龍頭的開關壞掉了一樣,一直往下流,止也止不住。


    “可是,為什麽呢?這是為什麽呢?”蘇辰哽咽著,淚眼模糊地看著這張臉。雖然每一次麵孔不一樣,但對蘇辰來說,那些不同是不存在的,在看到那些不同的麵孔時,他從來是把他們當一個人——隻是戴上了不同的麵具罷了。


    但是現在看著這張臉,蘇辰找不到那種感覺了,這就是一張麵具,曾經被戴上而後又脫下的,單純的麵具。


    ——如果不是麵具,他已經迴來了,哭成這樣,為什麽那雙眼睛還不睜開呢?


    蘇辰的臉埋進床上那人的脖子裏,悲傷地不能自已,眼淚流進那人脖子,浸濕了下麵的床單。


    蘇辰哭得很悲傷,很委曲,同時,也很害怕。將他那麽多個世界以來堆積的悲傷和恐懼都發泄了出來。


    他不是感情淡漠,不是一直堅強,心硬如鐵。最初的幾個世界,哭過,怒過,罵過,瘋過,可是,統統都沒用。


    每一個世界,不管他如何認真,如何用盡心思去維持與別人的感情,他們依然老的老,死的死。到最後自己也死了時,內心的情感還那麽濃烈,對他來說最親密的人,在這個世界卻已經不存在。而他,又要開始經營另一個人生,和另外的人建立、維係感情。


    這種情況下,他又怎能再投入到一段感情中去,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對別人來說,是唯一的,一生便是永恆。但對他來說,隻是一個遊戲,隻是遊戲裏的一段劇情。這段遊戲通過了,就換下一個遊戲。同一個遊戲時間一般不會太長,但那麽多個遊戲加起來時,又何止漫長兩字可以形容。


    數百年,就能滄海變桑田,而他,隻要換一個世界,便是改天換日,真正的,煥然一新。


    蘇辰哭得很傷心,既傷心得到,又傷心失去;他也哭得很委曲,委曲既然有了這麽一個人,為什麽就不能一直陪自己走下去呢?為什麽看自己哭成這樣也不會哄哄呢?他也哭得專心,專心到不知床上的人已經睜開眼睛,正茫然而又無措地盯著他的後腦勺看。


    房間裏隻有蘇辰悲傷的哭泣聲,他沒有哭出聲來,壓抑地憋著聲,默默流眼淚,實在憋不住了,才漏出一點哽咽來。


    那雙眼睛裏的茫然慢慢消失,泛起絲絲縷縷心疼。


    荀修抬手搭在蘇辰腰上,另一隻手則摸向蘇辰的臉,摸到滿臉淚,頓時心疼得都要揪起來了。他的手微微用點力,將那張埋在自己脖子間的臉抬了起來。


    蘇辰身體一僵,哭聲驟止。他順著那隻手的力道抬起頭,慢慢對上荀修深情凝視的眸子。蘇辰怔住,半晌沒有反應,一動不動趴在荀修身上,隻有眼淚還在流。他哭得太厲害,憋氣得太久,一張臉紅通通的,睫毛上綴著水珠,還有點喘氣不順,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麽哭成這樣。”荀修心疼得眉毛都皺了起來,用指腹抹了兩下,幹脆湊過去一點點用唇舌舔。溫熱的嘴唇蓋住眼睛,眼淚終於收了起來。蘇辰任他動作,整個人還呆愣著似乎沒有迴過神。


    等到荀修將蘇辰整張臉都細細舔了一遍,又含著他的唇□□了好一會兒,覺得這樣呆呆的蘇辰很有趣,很可愛。手臂一用力,將蘇辰整個人提上來放自己身上。


    “說吧,還跑麽?”見蘇辰終於不哭了,他人也迴到自己身邊,荀修開始給他算賬。


    哪知蘇辰一聽這個,眼睛不受控製地又流了下來,荀修頓時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忙不迭地抱著他搖了搖,嘴裏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真是,也沒罵你,怎麽就哭成這樣呢?”說一句,吻一下蘇辰的臉,隻覺現在這樣,分外滿足,臉上不自禁就帶上了笑容。


    蘇辰終於完全迴過神來,也確定這人真迴來了,他定定看了荀修好一會兒,然後伸手樓住荀修的脖子,將自己的臉與他的臉貼在一起,呢喃著說道:


    “我再也不跑了,一步也不離開。”一邊說,一邊用臉蹭著荀修的臉,聲音裏,滿是慶幸與眷念。


    荀修的心都快被這樣的蘇辰給萌化了,雖然有點奇怪為什麽自己睡一覺後蘇辰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但他向來是個很懂得抓住機會的人。


    一翻身,將人壓在身下,拇指輕輕摩挲著蘇辰的唇,荀修的眼神漸漸變幽深起來,聲音低沉而喑啞,“這可是你說的。”他慢慢俯下身,聲音越發低了下去,“別再讓我找不見,沒有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蘇辰的身體抖了抖,睫毛輕顫,他抱著荀修的頭,將自己的唇送上去,閉著眼,呢喃道:“不會了。”


    主動的蘇辰,荀修完全招架不住。他將人抱在懷裏,要了一次又一次,怎麽都不夠。而蘇辰的反應也格外熱情,像是在末日前的狂歡般,抵死纏綿,四肢纏住身上這個男人,不放他離開自己一絲空隙,身體最私密的部位相連,濕熱而又緊致,絞得荀修好幾次要丟盔棄甲。


    荀修在蘇辰身體裏縱橫馳騁,覺得自己就是死在這具身體裏也心甘情願。


    “寶貝兒,你可真是個妖精,我真想在你裏麵留一輩子。”


    這樣羞恥的話,若換作以前,蘇辰就算不惱,也是絕對不會理他的。可是這次,他雖然已經累得手指頭都快抬不起來了,卻挺了挺腰,用那個地方將身上的男人纏得更緊,讓男人悶哼出聲,額頭凝出汗珠。


    “寶貝兒,你是想把這個寶貝咬斷麽?”


    蘇辰的臉紅了紅,做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是他的極限,像男人那樣直白下流的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隻是很小聲而又委婉地說道:


    “我隻是要告訴你,你想的,就是我想的。”說完後他不敢看男人的眼睛,故意偏開了頭。


    男人的動作停了一下,緊接著是狂風暴雨一樣的攻擊。蘇辰像巨浪中的小舟一樣,完全無法自主,隻能任憑身上的男人,又一次又一次,將他帶上極樂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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