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來自被困住動彈不得的謝天華。


    一聲來自剛剛知道傅清屏在一品樓匆忙趕來的阿七。他沒有想到,不僅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人,還看到如此令人如此震驚的一幕。


    隻見那人吹了聲口哨,一匹赤鬼紅鬃馬從巷子之中狂奔而出,那黑衣人,就像是預演了千百遍一樣,秩序井然的向一側退去。倒是謝天華這邊不少人被撞得人仰馬翻。那黑衣人帶著傅清屏,竟然毫不費力的躍上馬背,不過轉瞬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內。


    阿七緊隨其後,消失在長街之上。


    謝天華再欲追去,卻是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黑衣人如同潮水一般散去。沒有留下任何蹤跡,車水馬龍的長街,隻留下被風吹得打卷的葉子。


    東風和聽風對視了一眼,向麵色慘白的謝天華點了個頭,匆忙離去。


    謝天華則是闖進了一品樓。片刻之後迴來,臉色卻是難看的緊。


    他看著在虞珠內瑟瑟發抖的一眾人,對一旁的小廝道:“送小姐迴府。”


    謝天嬌本就害怕,聽到這話,更是忍不住尖叫起來,那聲音差點衝破虞珠的屋頂:“謝天華,你什麽意思!你難道不親自護送我們迴去嗎?”


    謝天華皺著眉頭:“人已經離開了,有他們送你迴去足矣。”


    “不行!”謝天嬌撐著丫鬟的手勉強站立:“你先送我迴去!你知道外麵有多危險嗎!你必須先送我迴府!”


    謝天華隻當謝天嬌在無理取鬧,他伸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我還有別的事情......”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天嬌打斷:“我知道你要去找傅清屏!迴去稟了祖母與大伯,憑謝家的勢力還怕找不到人!別說一個人,就是把整個野望翻過來都不成問題。”


    謝天華皺著眉頭還未出聲,就聽到身邊傳來撫掌大笑。他側目過去,就見施媚娘一身紅衣,斜倚在櫃台上,笑得眼淚都似乎要流下來:“許多年不見,沒想到謝家人竟然還是這副德行。到底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說完,便低頭把玩手中的紅綢,仿佛那是多麽不得了的寶貝。


    謝天薇開口說道:“五哥,你趕緊帶人去找表姐吧,這會兒該是馬上就有官兵到了,到時候怕是不好脫身,況且這裏距離太守府很近,我們先去太守府,讓小廝迴謝家多帶些人去太守府接就是。”


    謝天華點點頭,這也算是一個法子。他轉身欲走,隻聽施媚娘笑道:“這就完了?”


    謝天華不解,但是他眼下正是心急如焚的時候,根本沒有心思細想施媚娘口中的深意:“若晚輩有思慮不周的地方,還請前輩指點。”施媚娘的身份,也當得起他一聲“前輩”。


    施媚娘對這個稱唿恍若未覺,她側了側身,朝著謝天嬌的地方抬了抬下巴。


    眾人不明所以地跟著把視線移到謝天嬌身上。謝天華正欲發問,卻見謝天薇突然大叫出聲:“不能迴府!”


    謝天華電光火石間也明白了些什麽,他對一眾小廝說道:“送幾位小姐去太守府,在我過去之前,所有人,一個都不許離開太守府。”他的所有人指的是謝府的所有人:“天薇,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至於你們,我想你們知道迴府之後該說些什麽吧,如果不想日後被謝家找上門來的話。”他的話狠厲,神色更甚。


    一眾小姐丫鬟小廝瑟瑟發抖,點頭應是。


    “謝天華,你要幹什麽!”謝天嬌甩開丫鬟的手喊道,居然想要把自己囚禁在太守府裏,為了一個傅清屏。雖然傅清屏與他,是有不可斬斷的關係,但是,難道他就不擔心在謝府的地位。越想下去,謝天嬌臉上的笑容綻放的越大:“謝天華,你要記住,你是謝府的五少爺!”


    “送三小姐去太守府。”謝天華說完徑直離開,絲毫不管謝天嬌在身後如何歇斯底裏。


    還有什麽比現在不在身邊的那個人更重要。


    他不知道,在他離去後,施媚娘看著他的背影道:“竟然比他還要強些。既然如此......走吧,我親自陪你們走一趟。”施媚娘看著謝天薇等人嫵媚一笑。


    卻說阿七騎著馬在黑衣人後麵緊追不舍,卻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是因為他刻意這麽做,而是對方仿佛是在戲弄他,明明可以跑的更快,將他甩個沒影,卻偏偏刻意在他前麵保持著那點距離,既不會追上,又不會讓他追丟。


    直到跑出野望許久,快要闖進山林,對方才停了下來。馬兒轉了個身,同阿七麵對麵。


    阿七皺著眉頭,不僅因為傅清屏的昏迷不醒,還因為對方的態度。雖然不過一瞬間,不過他也看出了黑衣人對傅清屏的態度,那一種態度,他在傅大伯身上感受過,而這人,更甚。


    不過,無論如何,無論對方是什麽人,讓傅清屏遭受這樣的事情,都是不可饒恕的!


    還沒等阿七說話,那人先有了動作,隻見他拍了拍手,從林間窸窸窣窣走出了不少同樣打扮的人。他翻身下馬,將傅清屏交給其中一人,對著阿七勾了勾手。


    剛剛出現的人馬,迅速帶著傅清屏離去,好像他們過來,隻是為了接這一個人。


    “如果你能贏了我,我就把她還給你,如果我們平手,我帶你去找她,如果你輸了,我就在這裏殺了你。”那人說道。


    語氣裏有一絲戲謔,但是阿七知道,這個人是認真的。


    阿七翻身下來:“好。”


    沒有武器,隻有赤手空拳,以硬碰硬的肉搏。除了之前在宮門口被傅清明他們三個人圍毆,而他又不敢還手的那次,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對方拳拳打到肉的感覺了。但是也很明顯的,對方在他身上,是招招都是狠手,卻次次都避開了他的臉。


    淩厲的腿風從身後襲來,阿七迅速轉身曲肘。力度是不可思議的大,以至於他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地被踹了出去,重重地撞到樹上,又重重地砸到地上。


    喉間一股腥甜,阿七捂著胸口,靠著樹幹咳了兩聲,將血吐到地上:“再來。”


    那人眼中閃過一抹興味:“好啊。”


    再次被踹翻出去之後,阿七趴在地上,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被打碎,連動彈都做不到。


    可是,清屏......


    隻見那人走到他身邊,單手扯著他的後領就將人拎了起來。


    幸好,幸好在路上留了標記。


    “砰!”


    “嘖,這麽弱。”男人說道。


    從樹後又轉出來一個人,看身形,像是女人。


    “如果他贏了你,你還真打算還給他?”


    “怎麽可能?”


    “迴去吧。”


    “恩,迴吧。”


    泥土被染成深褐色,一點一點地向外蔓延。有風吹過林間,吹得葉子嘩嘩直響。


    烏雲遮頂,山雨欲來風滿樓。


    早間出來的時候,還是一片大好春光,如今,卻是瓢潑大雨......


    窗戶開了一條縫,透進來徐徐春風,吹得老紅木的架子床上那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層層疊疊如水紋般蕩漾。


    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床上臥著一個纖細的人兒,睡得正沉。


    床腳有一座孔雀藍釉暗刻麒麟紋三足香爐,可見熏煙嫋嫋,正是上好的安神香。


    室內本是一片安靜祥和,奈何床上的女子忽地嚶嚀了一聲,打破了一室沉寂。


    傅清屏眨了眨眼睛,床頂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麽令人眼熟,確切的說,她根本從來都沒有見過。


    莫非是在哪家小姐的閨房。


    “聽風......”


    半天沒有迴應,傅清屏這才心生警惕,無論如何,聽風不會離開自己,除非,有外力幹擾。


    四肢有些酸軟,她隻得無力地靠在床頭。皺著眉頭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幀幀畫麵在腦中一閃而過:黑衣人,自己的昏迷,恍惚間聽到的二哥的喊聲......不妙啊。


    傅清屏伸手撩起床帳,仔細環顧了這間屋子,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看這布置,樁樁件件無不透露出主人的用心,床頭放這新衣,傅清屏隻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出自剪裳閣,她雖然沒有穿過,但是謝天薇有一件差不多樣式的。因著是剪裳閣出品,謝天薇在她麵前說了好幾天,她便也就記住了。


    雖然不知道此間主人是誰,意欲何為,但是不是衝著她的小命來的就是了。


    隻是奈何她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竟然是連穿個衣服都做不到。


    傅清屏隻得靠在床頭,側耳傾聽外麵的聲音,順便等待力氣的的恢複。


    “哢噠,哢噠......”聲音由遠而近,傅清屏下意識地將自己更貼近床柱。


    房門被推開,冷風夾著雨水一擁而進,床帳被吹了起來,來人看著老紅木的架子床,傅清屏瞪大了眼睛看著站在門口的人。


    怎麽會......


    房門被關上,床帳也悠悠然落了迴來......


    謝天華趕到了太守府,還沒有跨進院門,就聽見一麵傳來“乒鈴乓啷”砸東西的聲音。謝天華歎了口氣,推門進去。就看見周衍跟一個老大夫被逼退在門邊,傅清明“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腳下是一地的碎片。


    “大哥。”謝天華叫了一聲,走了進去。


    傅清明抬起頭,眼中血紅一片:“找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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