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屏心下一驚,東城......


    這麽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人知道嗎?


    江海瓊仿佛是懂得她的心思般:“你說這來就來唄,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個小心翼翼的,生怕別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前幾日這群人沒人引薦竟然直接闖了太守府,要不是阿爹認識其中一人,差點就把這群人給關進大牢了......你說好不好笑,哎,這是我府裏新來的廚子做得點心,你要不要嚐嚐看,味道還蠻不錯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怕有一天變成一隻大肥豬!”謝天薇伸手捏了塊荷花酥,順便做了個鬼臉。


    “有本事你別吃啊!傅姐姐你嚐嚐看,味道真的不錯。那天我帶著丫鬟偷偷溜進前院看了看......恩,真好吃。”


    傅清屏一塊點心卡在喉嚨裏,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你別吃了!能不能好好說話!”謝天薇怒道。


    “好嘛好嘛,好好說,好好說......來的人挺多的,長得......也很好看啊!”江海瓊咽了咽口水,不知是為了點心,還是為了其他。


    “你知道身份嗎?”謝天薇問道。


    “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長得最好看的那個,是東城伯陽侯世子靳洛,還有一個是你二姐未來的婆家,襄陽王世子靳琛,還有一個......想不起來了,好像是個什麽將軍......”


    謝天薇頓了頓,總覺得第一個名字好熟悉啊。不待她想起來,就被喊聲打斷了。


    來人是江府的一個丫鬟。


    “二小姐,夫人請各位小姐去結綺樓,海棠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江海瓊點點頭讓人先下去,這才起身帶著謝天薇與傅清屏往結綺樓的方向走去。


    之前因著她們三人在亭中談話,是以貼身丫鬟都在亭外站著。直到這會兒,聽風才能靠近自家小姐。


    “我已經知道了,大哥是不是也來了?”傅清屏低聲問道。


    “是的,靳世子也一並過來了。東風傳話說這會二人已經與謝家幾位少爺遇上了,不過好像眾人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二少爺也隻是說是朋友。”


    “恩......你讓東風跟大哥說,讓他不要做什麽不必要的事情......算了,二石也跟過來了吧,讓二石去說。”


    “是,小姐。”


    瞧見了結綺樓的垂花門,傅清屏方才撇開心思,同謝天薇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海棠宴開宴自然不是在結綺樓,而是在江府的汀蘭水榭。結綺樓,不過是提供給各家夫人小姐一個休息閑聊的地方。


    傅清屏甫一踏進去,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視。倒不是因為她的妝容打扮,而是因為各家小姐夫人難得見到新麵孔,自然是要好好觀察一下的。


    一番打量下來,有人失了興趣,也有人心生警惕。不過這些傅清屏倒是不怎麽在意,她又不需要一場變相的相親宴。


    最令她驚訝的是,王氏居然將她喚到了身邊,將她介紹給在場的一眾夫人。


    這麵子情做得未免也太到位了吧!


    “這是我那小姑子的女兒,去年年初才到府中做客,今年也是趕巧了,你們可得幫我照顧著點兒。”王氏笑吟吟道。


    傅清屏微低著頭掩下了眼中的驚訝,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呢。她就是再怎麽遲鈍,也能感覺到在場的夫人中,有不少人變了神色,暗了眼神。


    傅清屏笑著給一眾夫人見禮,仿佛自己真的渾然未覺場中氣氛的變化。


    要是連這點功夫都沒有,怎麽對得起大舅母的高看!


    “我與清屏也好些時日不見了,到底是花骨朵一樣的孩子,簡直是一日一副模樣啊。”江夫人笑道,她既是這海棠宴的東道主,也是野望太守的夫人,這說話的分量不可謂不重。明裏暗裏的都顯示出了傅清屏深得她的喜愛,那些心裏有點算計的人,少不得要顧忌她的存在。


    傅清屏投以感激的笑容,江夫人這份情誼,她自然是領著的。


    緊接著就有丫鬟過來,說是汀蘭水榭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小姐夫人移駕。


    汀蘭水榭橫跨江府東側的一個小型湖泊,沿湖點著一圈燭火跳躍的燈籠。東西兩亭各自半隱在璀璨奪目的海棠之中。一邊是女眷,一邊是男賓。


    臨近水邊的位置已經坐滿了光鮮亮麗又心懷憧憬的各家千金。傅清屏也樂得不湊那個熱鬧,尋了靠近外圍的位置坐下。


    謝天薇坐在了她旁邊,欲言又止。


    傅清屏現在滿腦子都是大哥的事情,實在沒有那個心情去關注這個小表妹又為了什麽吃的用的玩的東西煩心。


    “天!”人群中一陣騷動,傅清屏也是沒什麽心思,倒是謝天薇興衝衝地跑了過去,不過片刻,又怒衝衝地跑了迴來。


    “表姐,你就不該買這麽好得首飾,白白便宜了謝天嬌!”謝天薇滿腹怨念。


    傅清屏轉念一想,就明白前麵在亂什麽了,這與書中的軌跡一樣,隻不過,換了個主角。怪不得之前在結綺樓沒有看見謝天嬌,原來是等在了這裏。


    她為什麽這麽做,說到底,也不是賣那人一個好。雖說做不成朋友,但也,千萬不要成為敵人。


    許是女眷這邊的騷動太大,竟然影響了男賓這邊。海棠宴的意義眾人皆知,一時間竟然有不少男子探頭往這邊看來。


    饒是謝天嬌在這邊備受恭維,如今也是難得地羞紅了臉。


    謝天薇看到這一幕,怨念更大了。


    “雖然這海棠宴是我們野望流傳久矣的風俗,種種規矩我也不討大家的嫌,就不在這裏一一贅述了。”江夫人坐在上首道。


    “夫人這話可不能說,江大小姐如此優秀,夫人可是功不可沒。如今咱們好不容易有機會同夫人聊聊,竟不想,被夫人生生斷了機會。”坐在江夫人一側的夫人說道。


    “就你慣會渾說,這平白的耽誤了些許時間,迴家後螢萱少不得要怪你多事。”江夫人戲謔道。


    被點到的那名千金紅著臉躲進了身旁人身後。一時間笑鬧聲不斷。


    傅清屏看向江夫人的眼神中除了尊重,又帶了幾分濡慕。


    “場麵話咱就不說了,隻兩點要說清楚:其一,要真;其二,要純。若是有人違了這兩點,我可是不會輕饒她。”江夫人倏地變臉,連聲音都嚴肅了許多。


    眾人紛紛應是,這兩點一直是海棠宴的規則,不管如何,能叫這般小姐拿出手的,自然是滿足既真又純的要求。


    “既然如此,王夫人,開題吧。”江夫人朝著坐在她下首的一位夫人道。


    那人從丫鬟捧著的托盤上拿起了以紅綢綁好的卷軸,走到一旁,將之掛在早就準備好的,空了中間一折的三折屏風上。


    隻見白色的生宣上,濃墨重彩的一個字:玉!


    “這就是今日海棠宴的主題,不拘什麽形式,隻要是與玉相關便可,”江夫人笑著道。身側的婆子招了招手,一群著裝一致的丫鬟魚貫而入。


    “各位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她們便是。還請眾位夫人同我移步二樓。半個時辰之後再下來。”江夫人說完,便直接起身帶著貼身的丫鬟婆子上了二樓。


    傅清屏盯著那奪人眼球的“玉”字,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


    “表姐!表姐!”


    傅清屏迴過神來,就看見謝天薇一張精致的臉湊到她麵前。


    她不動神色地換了個姿勢:“怎麽了?”


    “這都開始了,你不要準備準備嗎?”


    “準備?”傅清屏愣了下,看到汀蘭水榭中已經開始動起來的丫鬟小姐,才明白謝天薇在說什麽。不過,她以為她隻是出來見見世麵,況,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海棠宴上的才藝展示,是有名額限製的吧。


    就像謝天薇與江家二小姐江海瓊這般年紀,便隻是過來長長見識而已。難道謝府參與的人不隻是謝天嬌與謝天蘭。


    謝天薇原本焦急的神色瞬間暗了下來:“你不知道嗎?大伯母特地為你要了一個名額啊!”


    傅清屏......


    “莫要哄我玩鬧。”傅清屏正色道。


    謝天薇隨手扯了一個江府的丫鬟:“你那裏可還有名錄?”


    那丫鬟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紅封。謝天薇匆匆忙忙拆了遞到傅清屏麵前。


    位於做末端,端端正正得,以精致的梅花小篆書寫的,可不就是:傅清屏三個字。


    “清屏表妹,不知道你可有想好這才藝?”謝天嬌走到她麵前說道。


    傅清屏握緊了手中的紅封,如果說這其中沒有謝天嬌的手段,她可是不相信。


    “這也怪我,因想著表妹與四妹一般大,這才求大伯母舍了麵子為表妹求來一個名額,也是我心急,一時間竟然忘了表妹的出身。不然,就讓我替表妹來吧。”謝天嬌一臉為難的道。


    “天驕你在胡說什麽,可別忘了這規矩。你也是好心,要怪,也隻能怪你這表妹沒有掂量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站在謝天嬌一側的小姐說道。


    “憶瑤你別說了,是我自己思量不周,見表妹閉口不提她家裏的事情,一時間竟然也忘記了表妹鄉野出身的事實......”謝天嬌說完,聽到周圍一片吸氣聲,這才驚慌地掩了嘴:“對不起表妹,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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