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地下室的福兮,就靠著那一點點水和食物,拚命地熬過不知多少天。


    剛開始恢複記憶之時,難免有點崩潰,但隨著越多事情的想起,心情反而越平靜。


    她每天除了按時給自己腹部的傷口換藥,就是昏昏沉沉地睡眠,以便能夠節省更多體力。


    直到斷水的第三天,才終於無法繼續忍受了,冒著險爬出這個陰暗卻安全的地方。


    大房子安靜地空無一人,很多地方都保持著前些日子生活過的痕跡。


    福兮跌跌撞撞地進到了浴室,擰開花灑便開始澆自己的臉,她貪婪地將那些漂白過度的生水舔進肚子裏,像個喪失尊嚴的乞丐。


    此後不知道花掉多長時間,才掙紮著從那種缺水的絕望中迴過神來。


    莊生哥哥……不知道怎麽樣了……


    我得想辦法找到他!


    ——福兮邊簡單地衝了個澡洗淨身體,邊這樣下定決心。


    她披上浴巾,走到窗簾前順著縫隙朝外稍微打量,有些愁眉不展。


    如果這樣一無所有的出去,大概很快就會幫了倒忙吧?


    真羨慕電影裏那些無所不能的女主角啊。


    總之,必須先收拾點出門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福兮迴過身,到臥室裏翻出個雙肩包,拖著虛弱的身體忙碌起來。


    ——


    當日,天剛剛暗下去,防盜門便傳來悉悉索索地響聲。


    正在廚房廚房摸著黑翻箱倒櫃找食物的福兮頓時陷入緊張,拿起擀麵杖便躲在角落。


    “阿福……你在嗎……”


    竟是馬璐的聲音。


    福兮立刻露出頭:“璐璐……”


    馬璐微怔之後高興道:“幸好你沒事!最近我被看得死緊,但想著上次帶來的食物怎麽也堅持不了這麽久,終於找到機會來了,我就知道你會躲進地下室,不會亂走!還好我爸沒有完全和藍衫一個鼻孔出氣,那天被他們強拖到這兒,我真是嚇死了。”


    在這種無助的時候能見到朋友,的的確確是種安慰。


    即便馬璐的話多到有些吵鬧。


    善良的福兮並不想給她帶去更多的麻煩,所以想盡快打聽清楚狀況,追問道:“上次到底怎麽迴事,我沒有冤枉楊樂吧?”


    “別提了。”馬璐遞給她罐速食粥,鬱悶道:“我想著楊樂是莊生的學生兼助手,從前偶然接觸過感覺人也不差,就努力聯係他,結果他早就被藍衫和劉楚他們收買了,騙我說自己也被軟禁在實驗室,讓我做這做那地把他救出來,結果一見麵就叫人把我控製住,逼問我你的去向,還好看在我爸的麵子上才沒有傷害我。”


    福兮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想到虛擬機事情變得這麽複雜,早知如此,當初我也許就不會那麽支持莊生哥哥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藍衫想從虛擬商業化上賺到大錢,還有劉楚、楊樂之流盼著侵占你哥和你爸的科研成果,以求名垂千古,他們當然什麽都做得出來。”馬璐凝望著福兮吃著粥的可憐樣子,不禁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隻是最近也沒機會再接近研究所,就連附屬醫院都把我開除掉了。”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福兮滿臉抱歉。


    “說什麽呢,我們是朋友啊,再說我又不缺錢,不讓我幹、我還不稀罕幹那個會計工作呢。”馬璐朝著空氣翻白眼。


    福兮微笑刹那,又說:“我是一定要救莊生哥哥的,你能再幫我最後一個忙嗎?”


    馬璐想不通:“你怎麽救?”


    “送我去香港,我自有辦法。”福兮看起很文雅,卻用極快的速度把粥吃光,原本已經餓到麻木的胃,反而因這點杯水車薪的食物叫囂起來。


    “香港?”馬璐似乎不明就裏,想了想說道:“讓我思考下。”


    福兮頷首,很溫柔地望著這個跟自己截然相反的女孩兒。


    “怎麽把頭發剪了呢?”馬璐轉而心疼地摸住她的腦袋:“是因為虛擬世界裏的形象影響了你嗎?”


    “短發輕鬆,以前把頭發留那麽仔細,隻不過不想讓人發現我脖頸上的疤。”福兮的聲音依然不大,卻顯出幾分從前不會有的堅強:“現在又覺得,其實根本就無所謂。”


    “剪也不剪的好看點。”馬璐起身去找了把修眉刀:“來,我幫你整理下。”


    福兮坐在原處,任由她將及肩的頭發的漸漸削出層次。


    “坐飛機非常容易被藍衫發現,不如搭火車去南方,再走水路去香港島吧。”馬璐耐心地說:“我一會兒迴家就找關係安排,我陪你去。”


    “不用啦,那個地方隻有我一個人能進。”福兮想著楊樂提到的保存著珍貴資料的瑞士銀行,堅持拒絕:“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總覺得這次見你,你變了很多呢。”馬璐忽然問:“阿福,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嗎?”


    “模模糊糊的,並沒有怎麽想起來,對不起。”福兮因為撒謊而不自在地低頭。


    其實她迴憶的很清晰,隻是不想讓朋友尷尬。


    畢竟當初馬璐在高中時接近自己,對自己無限好,不過是因為喜歡白莊生。


    即便後來她們建立起了真正的友誼,她也還是無法完全放下那個遙遠的希望。


    兩個姑娘為此產生過爭執、也曾抱頭痛哭。


    雖說現在馬璐堅持自己不在乎了,但福兮仍舊無法想象,她是以什麽心情來接受自己與莊生那種關係的並送出那麽多祝福的。


    ——


    世界上少有出錢而辦不到的事。


    次日,福兮便喬裝打扮,隨著馬璐到了東川市的火車站。


    站內人流熙熙攘攘,烏煙瘴氣。


    作為個嬌小姐的馬璐很緊張,把一個小包塞給福兮說:“這裏麵有假身份和車票,還有一點錢,你下了車我朋友會接到你,馬上就送你去香港,迴程的我們再隨時聯係。”


    “嗯。”福兮頷首,輕聲道:“璐璐,謝謝你,真的為難你了。”


    馬璐苦笑:“謝什麽呢,可你自己出門,我真的很擔心你被帶迴研究所。”


    “隻要我有了籌碼,被抓住也無所謂。”福兮說。


    馬璐十分無奈,看了下表道:“去吧,還有幾分鍾就檢票了。”


    福兮頷首,立刻走入人山人海之中。


    她很少出門,出門也不過就是坐飛機,還真的從來沒親眼見過火車。


    也許根本就到不了站,也許現在背後就有人盯梢。


    但她什麽也不害怕。


    在走向莊生的道路上,任何荊棘,都是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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