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武當山之前賀舒也參加過幾次籃球隊訓練,和大家的默契雖然沒培養出多少,但起碼都混了個半熟。而這所謂的半熟,一半歸功於他的好球技,另一半則完全是依仗他的個人魅力。


    有句話用在他身上很合適——哥不在江湖,江湖全是哥的傳說。


    他可不知道,不過就是打了那麽屈指可數的幾次球,他的大名就先是在籃球隊的女性家屬之間不脛而走,進而擴散到家屬的室友同學,最後整個學校對帥哥有興趣的女生幾乎都知道首影出了個帥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大一學生。


    不過畢竟是首影的女生們嘛,帥哥見得多了,要求還是很高的,所以很大一部分人都對那個略顯誇張的描述表示懷疑。


    而那些見過真人的女生們見她們不相信,也非常淡定:這種嚴謹的態度很值得學習,懷疑是嗎?那還不好解決,來看看真人不就知道是不是誇張了嗎?


    這個“帥哥到底帥不帥”事件從賀舒去武當山一直發酵到他迴來,期間籃球隊的男生們真是痛並快樂著,之前對他們愛答不理、微信屏蔽的女生們紛紛小意溫柔地發來一個“在嗎”,起初他們還受寵若驚,欣喜若狂,後來就漸漸被冷漠的現實打擊得麻木了——因為每一句“在嗎”之後,都會跟上一句“師兄/師弟/帥哥你認識賀舒嗎”。


    前期大家莫名其妙,都會迴一個“認識啊”,當女生們千篇一律地問“他真人帥嗎”之後,他們再見到有人問認識賀舒嗎,就會直接迴一句。


    “他真人很帥。”


    可惜籃球隊員們對賀舒的愛恨交加賀舒是無法體會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天迴來參加訓練這件事成了學校論壇上的一則火爆新聞。他以為的微不足道的一次普通訓練,已經變成了半個學校都知道的事情。


    賀舒去籃球館的路上順道去學校超市裏買了一大堆吃的,他提著這一大堆零食走進籃球館的時候,差點嚇了一跳。


    籃球館的觀眾席上坐了黑壓壓一片人,整個籃球場裏都是嗡嗡嗡的說話聲,放眼望去一水兒的女生,三五成群,嘁嘁喳喳。


    賀舒默默收迴腳,遲疑地想:我是不是來錯時間了?


    然而他這稍一猶豫就已經來不及了,時時刻刻瞄著籃球館大門的女生們瞬間就捕捉了這個突然闖入的大帥哥,那反應速度快得堪比最精密的人臉識別儀器。


    “啊啊!他來了!!!門口那個是不是!!!”


    “在哪呢在哪呢?!!前麵那個女生站起來幹嘛啊!第一排都站著後麵的人看不看啊!”


    “啊啊啊啊!!誰說圖是p的啊!!我保證不打死他!!我去,好帥啊!!”


    “我就說很帥吧很帥吧,你非不信!怎麽樣!火鍋什麽時候吃?”


    賀舒:“……”


    女生們澎湃的熱情山唿海嘯著拍過來,那探照燈似的目光有如實質般把賀舒釘在原地,讓他是去留不得。


    ——賀舒上一次見到這種群情亢奮的大場麵還是在武林正道糾集了三千俠士到魔教駐地無迴山聲討的時候。


    這麽大的動靜籃球隊那邊肯定也聽到了,他們對視一眼,隊長走過來問:“門口站著幹嘛?怎麽不過去?”


    賀舒把零食遞過去,皺眉,“這什麽情況?”


    隊長調侃,“還不是來看你的?”


    “看我?看我幹嘛?”


    “學校風雲人物啊,”隊長朝他擠眉弄眼,“知名帥哥,大家都好奇嘛。”


    賀舒“哦”了一聲,問:“不耽誤訓練吧?”


    “真絕情,”隊長嘖嘖感歎,“不耽誤,快來吧。”


    賀舒當然不可能怕被看,一開始還會因為斷球投籃時爆發的尖叫給嚇一跳,後來就習以為常了。兩個小時訓練時間過去,和陸陸續續趕來的女生們一起的,還有接下來要用場地的攝影係籃球隊員。


    賀舒跟著隊長他們往外走,耳朵很尖地聽見他們其中一個人不屑地低聲說:“表演係那水平還借場地,真是浪費我們時間,除了長一張吸引女生的臉,還有什麽,最看不上他們。”


    賀舒腳步一頓,問身邊走過的中鋒,“那邊那幾個是誰啊?”


    中鋒看了一眼,“哦,攝影係的,他們籃球很厲害。”


    “是嗎,沒看出來,”賀舒輕描淡寫地說一句,“不過,背後說閑話倒是很厲害。我先走了,還有事。”


    中鋒讓他說得一愣,隻來的及和他揮了揮手。他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話學給自家隊長。


    ……


    那邊賀舒的確有事,李勝早上和他說那位被師門踢出來的助理季玄臻小道士已經培訓好了,隨時能上崗,並讓賀舒中午請人家吃個飯。


    要不是他提起來,賀舒早把這麽個人給忘了。他選了一家學校附近的餐館,進去找好位置,沒一會,李勝就帶著季玄臻到了。


    三人和和氣氣吃了頓飯,李勝中間問賀舒,“小季沒有地方住,你那有地方嗎?實在不行住我家也行,就別讓他出去租房子了。”


    季玄臻早沒了當初用劍指著賀舒的勇氣,他紅著臉擺手,“太麻煩了,師父有給我錢,我可以租房子住。”


    賀舒慢條斯理地擦擦嘴,一挑眉,“巧了,我的房子可以給你住。”


    李勝立馬警惕問:“那你住哪?”


    賀舒把手機調出短信遞給他看——


    川妹:來我這住吧,今晚我幫你搬家。


    賀舒:你廟太小,住不了我這尊大佛。


    川妹:不住昨天那個,住上次那間,方便還寬敞。


    賀舒:我家也寬敞。


    川妹:我做的飯不好吃嗎?


    賀舒:好的,搬家。


    李勝被這滿屏幕的秀秀秀劃傷了眼睛,趕緊眼不見為淨地把手機推迴去,他拉著季玄臻恨恨地說:“就住他家,租什麽房子!”


    季玄臻覺得不好意思,“那個,能明天嗎?今天晚上一起培訓的同事要出去聚餐,說好了的。”


    賀舒心說:我是能等啊,我家川妹可等不了。他說:“沒事,你在哪聚餐?聚完餐我去接你,順道把你送家裏去。”


    季玄臻羞恥地報了個酒吧的名字,一下逗笑了賀舒,“哎呦,這才幾天清心寡欲小道士就泡上吧了?你師父要是知道可有好戲看了。”


    季玄臻大急,“我不會喝酒的!隻是他們邀請不好拒絕!”


    賀舒擠擠眼睛,“我懂。”


    季玄臻真是百口莫辯,賀舒見狀笑得更開心了。


    ……


    晚上,酒吧。


    季玄臻看著第三次伸過來的酒杯,擺擺手,“我不能喝酒。”


    跟他一起培訓的一個助理衝他擠擠眼睛,打趣道:“你是酒精中毒還是在備孕啊?”


    季玄臻讓他一個“備孕”說得有點不好意思,隻能實話實說,“我做助理隻是兼職,以後還要迴武當當道士的。”


    助理:“……當、當道士?”


    季玄臻:“是的。”


    助理握著酒瓶子一臉麻木,“這真是我聽過的最特麽清新脫俗的理由了。”


    年輕人們喝起酒來沒個頭,要不是明天就要上班了,不一定要鬧到什麽時候去。散場之後,季玄臻把他們一一送上車,又用手機記好每一個人坐的出租車車牌號。當他把最後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推上車,關上車門,才發現自己出了一額頭的汗。他想到賀舒說,完事了告訴他一聲,趕緊拿出手機給他發短信。


    他在的地方是著名的酒吧一條街,他和日後的同事們去的是比較大眾化的,相對來說“物美價廉”的地方,而就在他們不遠處也就一百米的距離,則是這條街上最高檔的酒吧,也是有名的銷金窟——深夜。


    季玄臻從小就生活在孤鶩落霞、暮鼓晨鍾的武當山上,看的最多的是滿山青翠雲海翻騰,而眼前這樣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繁華地”是他最陌生的地方。別看他平時一個人走在烏漆嘛黑的武當山路上不怕,現在站在這人流絡繹不絕的地方,卻讓他很覺得不自在。


    他忍不住加快腳步。


    結果他還沒走出兩步,一個隻穿了抹胸小吊帶的年輕女孩身手敏捷地竄到他麵前,麵色酡紅,妝容微暈,襯著袒露的大片雪白肌膚,就像典籍上寫的半夜在路邊勾走路人魂魄的精怪。她笑眯眯地看著季玄臻說:“帥哥,留個電話唄。”


    季玄臻隻覺得自己腦袋嗡地一下,整片後背的汗毛孔都炸開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從臉一直紅到脖子。他低頭死死地盯著自己腳尖,滿腦子都是電視劇裏大和尚們麵對妖精時念的一句——色空,空即是色。


    ——無量天尊,原諒弟子此時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弟子以後一定少看電視多讀書……


    女孩見他低著頭不說話,覺得好笑,往前邁一步想拉著他的袖子撒個嬌,“帥哥……給個電——”


    季玄臻隻覺一股香風撲麵,他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冷氣,猛地往後跳出去一尺遠,他也不敢抬頭去看那“吃人的妖精”,隻能紅著一張大臉,飛快地丟下一句“對不起”,然後像支離線的箭一樣一溜煙兒跑遠了。


    少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滿腔的少女心都被他跑過時帶起的風給吹滅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難以置信,“我妝花了?我有那麽嚇人麽?什麽毛病?!”


    季玄臻隻顧著悶頭跑,路過富麗堂皇鶯歌燕語的“深夜”時,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多看一眼就被“盤絲洞”裏的妖怪給抓進去。


    他沒跑出一百米,手機突然響了,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是賀舒,趕緊停住腳步,把電話接起來。


    賀舒:“你聚會完事了吧?在哪呢?我去接你。”


    季玄臻四處看了看,怕旁邊的小酒吧不好找,隻能報出那個地標性建築,“我在深夜附近。”


    賀舒聞言笑了一聲,“行,在原地等我,我馬上就到。注意安、全,別讓人抓緊去破了色戒。”


    季玄臻更不自在了,梗著脖子幹巴巴地反駁,“你、你別胡說。”


    賀舒又笑了一聲,滿是戲謔。


    季玄臻四下看了看,實在不好意思走到深夜門口去,又擔心自己站得遠看不到賀舒,給他添麻煩,兩難之下,這直眉瞪眼的小道士竟然自認聰明地選擇鑽到深夜旁邊的小巷裏。


    殊不知,最奢靡富貴的地方也常常滋生著最肮髒醜惡的毒蟲,而那些被炫目霓虹遮蓋的角落,是他們最喜歡的去處。


    他幾乎是一進去,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叫罵聲。


    “我操|你們這群狗東西!有能耐今天就打死我!不打死我等我出去就找人把你們弄死!”


    一個男人陰陽怪氣地說:“呦,關少爺,我們好怕啊——呸!你欺男霸女都不怕被報複,我們替天行道怕個屁啊!”


    那位被打的關少爺又是一聲悶哼,周圍人一陣哄笑,“關少爺你怎麽跟狗似的趴在地上吃|屎啊,來來來,這也不知道是誰尿的尿,嚐一口?”


    季玄臻本來還有些猶豫,但到底還是見不得他們這麽羞辱人,隻能歎了口氣,緊跑兩步,正好看到一個幹瘦幹瘦的人扯著地上一個人的頭發把他往牆角按。季玄臻眉心一跳,高聲喝止:“住手!”


    笑作一團的人齊齊頓住,迴頭看他。那位關少爺趁機撞開身邊的人,非常光棍地趁他不備就是一記沒有節操的撩陰腳。


    關少爺摸了把出血的嘴,“不怕死就來啊,誰他媽——”


    他揚眉吐氣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從背後一腳踹在地上了。


    季玄臻看著這群人一擁而上又開始群毆,生怕照這架勢把人打死,趕緊跑過去,拉住揍得最兇的壯漢,運足內力往外一扯,那一百八十多斤的男人就被甩出三四米去。


    混混們:“……”什麽情況?


    季玄臻今年不過二十歲,幹幹淨淨地站在那裏就跟個勤學苦讀的高中生一樣,看起來毫無殺傷力,“你們打得也差不多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一個黃毛打量了他一圈,用手指著他,流裏流氣地說:“你他媽誰啊,什麽事都敢管?”


    季玄臻正正經經地報了師承,“武當山龍門派三十五代嫡傳弟子季玄臻,請指教。”


    黃毛:“……”


    季玄臻報過名號就覺得可以動手了,他一手握住黃毛快要戳到他臉上的手,身法迅速地繞到他身後狠狠往後一扭,在他的慘叫聲中把人推向了之前被甩出去的壯漢懷裏。


    混混們全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季玄臻看了一圈,見他們再沒有動手的意思,就轉迴身去扶爬了半天都沒起來的關少爺,“你沒事吧?”


    這位作死功力深厚的關少爺也沒想到還能來個神兵天降,他就著季玄臻的手站起來,隻覺得眼前這張清秀的臉都要自帶神光了。一旁的混混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進退維穀,最後隻能示弱,撂下一句“算你走運”,虎頭蛇尾地烏泱泱走了。


    季玄臻扶著關少爺,問:“他們為什麽打你啊?你真的欺男霸女?”


    “什麽欺男霸女,我那都是你情我願、錢貨兩訖好嗎?”關少爺扯了嘴角,疼得輕嘶了一口氣,他冷笑一聲,“過兩天我那位好大哥就要訂婚了,他不讓我出出醜,這婚他得訂得多缺憾啊!”


    季玄臻聽得雲裏霧裏,又不好對人家家事評判什麽,隻能扶著他慢慢往外走,結果還不等走到小巷口,就見門口杵了兩個人。


    被罵罵咧咧的小混混吸引來的賀舒抱著肩站著,身後是麵無表情的周壑川。他看了看關佑鳴臉上的傷,再看看三好學生一樣的季玄臻,滿臉興味地一挑眉,“真是巧了,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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