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沛送顧蓁走的時候,還有些疑惑,他以為對方會答應這個幫助。


    畢竟經常聽到她提起想念家人。


    “迴去也可以備考的,在這還要參加勞作,會不會影響你學習?”


    主要是容沛覺得自己走了,好多活沒人替顧蓁幹,她那小身板,多曬幾下太陽都能中暑。


    顧蓁隨口說道:“我爸媽和哥哥嫂子還有兩個侄子都擠在一起,迴去了也不方便,還不如在這,大家一起做個伴。”


    排了那麽久的隊,一家人都沒能再分個房子,勉強擠在兩居室裏。


    顧蓁就算迴去,依著爸媽那個偏心勁,怕是得把哥哥嫂子再趕出來睡客廳。


    容沛就記在了心裏,沒有勉強她,等到迴去安頓好,多找些課本寄迴來。


    .


    父子倆在牛家村沒有多待,當天下午就坐車迴去了。


    雖然想過兒子過得差,但親眼看到的時候,容知尋還是不能接受。


    尤其是牛存糧對兒子做過的事。


    早些離開,早些能忘卻掉傷痛。


    而對於牛家村的人來說,走了一個容沛,他們的生活也並沒有任何變化。


    顧蓁在年中的時候收到了容沛讓人送來的東西。


    一些吃的,還有許多課本文具。


    對於知青院的他們來說,是最珍貴的謝禮。


    等到了九月份的時候,恢複高考的消息全麵通知下來,全國沸騰。


    書店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所有教材一搶而空。


    牛家村的知青們不禁慶幸,當時聽了顧蓁的建議,現在他們比起很多人,優勢大了不止一點。


    此次考試時間安排在了十一月份,由各省分開命題。


    顧蓁和知青們去填報誌願的時候,發現大部分人都選擇了離家鄉近一點的城市。


    她和張越一起報了平市大學,隻不過顧蓁選了中文係,張越填報了經濟係。


    接到的容沛來信上,說他也報了平市大學,專業是西語係,他將來想當一個外交官。


    想讓這個國家免於受辱,為人們爭取更多的利益。


    顧蓁表示支持,迴信過去約定大學見。


    日子一天天就在複習的緊張中慢慢度過,轉眼間就到了考試的時候。


    顧蓁答題答得很順利,這些題目對她來說難度並不高。


    隻是寫作文的時候,得潛心研究,畢竟她不屬於這個時代,思想覺悟沒那麽高。


    即便是答題如此輕鬆,顧蓁出考場的時候,還是重重鬆了口氣。


    她有把握,說不得能拿個第一。


    果然,放榜那天,她在最高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整個牛家村都沸騰了。


    他們村出了個女狀元,是全省第一!


    語文居然隻差兩分就能拿到滿分。


    總分400,顧蓁考了398。


    喜訊敲鑼打鼓的,傳遍了整個村,整個縣,連領導都親自來慰問了,還給顧蓁送了一朵大紅花,一個獎狀。


    縣裏親自派了人來給顧蓁拍照,這照片還登了報紙,像插上翅膀一般,飛向了全國各地。


    遠在平市的顧家人,同時收到了顧蓁的來信和登著喜訊的報紙。


    顧顯德正在車間工作呢,就有人來叫,說是他們家有大喜事,讓趕緊迴家。


    他跑出車間還聽著後麵的人在議論,說什麽狀元,第一的。


    顧顯德騎上自行車直奔服裝廠家屬院,從樓下就見到自家門口滿滿當當的人。


    “哎呦嫂子哎,家裏出了個狀元郎,臉上可有光咯!”


    “沒想到你家老三這麽有出息,去插隊那年瞧著文文弱弱一小姑娘,現在都考上大學啦?!”


    席紅梅臉上春風得意,嘴上卻很謙虛,手裏拿著報紙就沒合攏過嘴。


    “哪裏哪裏,都是運氣好。”


    她家蓁蓁打小就學習不錯,席紅梅心裏美滋滋的。


    顧顯德從外麵擠進來,搶過報紙就看,照片上他閨女笑得神采飛揚,是從不曾見過的模樣。


    頓時就老淚縱橫,四年了,一麵都沒見過,原來現在長這麽漂亮了。


    “給咱老顧家長臉了!”顧顯德哈哈大笑,他也有個當狀元的閨女!


    鄰居們別管真心祝賀的還是酸溜溜嫉妒的,都出言說了幾句好話。


    怎麽說,這狀元也是他們家屬院出來的。


    顧顯德又迫不及待打開了閨女的信。


    “老婆子,快......快把孩子屋收拾出來,信上說,她報到前要迴家裏住幾天,2月底開學,再有一個多月,閨女就迴來了。”


    席紅梅連聲說著“好”,不光收拾屋子,還得給閨女做新床單新被子,屋裏的一切都換新的才好。


    “還好大林和慧慧他們廠給分了個宿舍,要不蓁蓁這一迴來,還真沒地方睡覺。”


    顧大林接的老丈人的班,和媳婦一同在鋼廠任職,按規矩,他們是可以分一套兩居室的,可沒關係沒人脈,機會總是被別人搶走。


    前段時間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運,廠裏突然就給分了房子。


    還是麵積最大的一套,隔一個小臥室出來完全沒問題,這樣兩個孫子就能各得一個單獨的屋子。


    席紅梅這心情不由喜悅起來,家裏越來越好,記掛許久的小女兒也考上大學即將迴城。


    他們老兩口的心,可算是落在了肚子裏。


    可正在酒廠家屬院帶孩子的顧曼曼,此刻心情卻實在說不上好。


    高考前她讓付劍寧給她找了個工作,成為工人才有資格參加高考,如今雖然是考上了,但這成績卻有點不夠看。


    主要是沒想到,顧蓁居然能考個省狀元出來。


    雖說她們倆不是在一個省份參加的高考,但無論是哪個省的第一,實力都是頂尖的,兩相對比下,顧曼曼心頭的鬱氣再次湧了出來。


    她知道,這不是屬於她自身的情緒。


    可這又能怎麽辦?


    顧曼曼考上大學的喜悅瞬間煙消雲散,再加上三個孩子最近總是生病折騰人,而付劍寧也不知道在忙什麽,成日裏很晚才迴家。


    她除了累就是累。


    等上了大學,孩子交給誰帶?


    正煩著,付劍寧今日倒是早早迴來了,看到桌子上的報紙,隨意說道:“你也看到了,你妹妹挺厲害啊,連帶著我在廠裏都被人恭喜了好幾次,不知道的,以為是你考了個狀元呢!”


    顧曼曼狠狠皺了下眉頭。


    “你妹妹成績這麽好?你都不知道嗎?”付劍寧壓根沒注意到妻子的情緒,喝了杯水隨口開了個玩笑,“都是一個媽生的,你怎麽才考了那麽點分。”


    險些就沒考上大學。


    付劍寧倒是不在乎她考不考大學,當時娶她迴來,一方麵是因為名聲,另一方麵也是三個孩子需要一個媽媽。


    考上了反而難辦,可當時都答應了,現在反悔也不合適。


    而顧曼曼聽到這話,自己還沒多想,腦子裏屬於另一個人的思想立即就炸毛了。


    “好什麽好?她從小就會裝模作樣,這成績誰知道是不是作弊得來的,說不定是別人替考也不一定。”


    付劍寧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假的?你爸以前把你妹妹帶到廠裏過,我瞧著膽子不大,應該不敢吧?”


    顧曼曼沒理會,可卻突然心生一計,這樣做是有些不地道,但是不替原身報了仇,她怕是不會甘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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