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報牛家村村書記有三,其一,他貪汙大隊財產,克扣村民口糧,利用職位便利謀取私利,


    其二,包庇親子,縱容其打架鬥毆,調戲婦女,奸汙村裏癡傻女子致死,


    其三,牛書記與牛存糧,道德敗壞,私通寡婦,牛書記更是與其婚內通奸,誕下一子,活生生將對方男人氣中風,最後被餓死在家中......”


    這些事,都是在原主嫁進去之後,聽到牛家人親口說的。


    當時她震驚無比,牛存糧還狠狠扇了原主一巴掌,警告她別出去亂說。


    那晚,牛書記還用色眯眯的眼神欣賞了兒媳婦,原主就是在這樣毒打謾罵,又驚怒交加的生活中,漸漸心力交瘁,猝死了。


    至於證據,顧蓁也早有準備。


    人證自不必說,頭幾年牛書記還謹慎點,後來就太猖狂了,村裏人他快得罪光了。


    就算顧蓁今天不舉報,以後早晚有人忍不下去。


    物證嘛!顧蓁微微笑了笑:“牛書記家炕頭一塊磚裏有個賬本,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牛存糧的事能做證人的很多,人證也是判案的關鍵一環,您自去查證,那個無辜慘死的癡傻女子,就埋在牛家村的墳地裏,她爹收了牛書記的錢,這事他自己都不避諱。”


    “最後一條就更好說了,他們生下的那個孩子,是牛書記的,您不信的話,可以用醫學方式驗證,當然,我覺得為了他不用浪費這個資源,一試便知。”


    馬主任眼睛眯了眯,“你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顧蓁早知道必有這麽一問,聞言難堪地低下了頭,眼淚砸到手背上,啜泣道:“不瞞您說,今天不是牛存糧第一次騷擾我。”


    “有好幾次,我說要去報公安,他就威脅我,告訴我他把人弄死了都沒事,還帶我去那個女人的墳前,讓我死了這條心,要不是我運氣好躲開,早就......”


    說著,就哭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仿佛想起了什麽不堪迴首的往事。


    馬主任就懂了,說得這麽輕鬆,想必早就被占了不少便宜。


    “那賬本呢?這總不是牛存糧告訴你的?還有那孩子。”


    顧蓁擦擦淚,毫不躲閃地和他對視:“賬本的事是我偶然聽到的,這個我沒辦法作證,隻言片語,我推斷其中肯定有問題,您去查,要是說錯了,我願意負責任。”


    “至於孩子,長得有點像牛書記......不過本來兩家就是同宗,所以大家沒怎麽懷疑,我是因為身體不好,總是不上工,難免在村子裏遇到,有次我聽他喊牛書記爹......”


    馬主任還是有點懷疑,可這個知青的履曆在桌子上擺著,工人家庭出身,高中文化,在牛家村幾年也沒惹過亂子。


    看起來又清清純純的,應該不會撒謊吧。


    “我們查實後,若是真的,你就是立功了,但要是有誤,後果可很嚴重,知道嗎?”


    顧蓁點點頭,表示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馬主任就帶著這幾頁舉報證詞走了。


    上頭變天了,趁著手裏權力還在,得抓緊辦了這個案子,這都是往上升的業績。


    馬主任自問這幾年,他這裏可不像其他地方,全都是冤假錯案。


    經手的,大多都是有罪的,或者違反政策的。


    出去時,那個叫容沛的資本家兒子還在,他也不多關心,騎上自行車飛速離去。


    .............................................................


    第二天清晨時,顧蓁被送迴了村裏。


    和她一起的還有容沛。


    進村前,顧蓁才找到機會問他:“為什麽幫我?”


    她根本沒去地裏,怎麽可能遇到容沛。


    這個人在書裏都沒提過,畢竟原主本身就是個炮灰,和她沒有交集的人物,更是連臉譜都不會有。


    不過原主記憶裏知道這個人。


    成分不好,在村裏備受欺負,最狠的就是牛存糧。


    原主因為被牛存糧侮辱,不久就嫁了進去,開春時就聽人說,容沛失足,跌進了河裏。


    剛剛春汛,河水又急又涼,撈上來時,人都死透了。


    大家都以為是一場意外,可顧蓁卻知道,這是牛存糧幹的。


    因為出事那晚,他異常兇殘,拉著原主折騰了許久,簡直險些把原主折磨死。


    而容沛被撈出來後,牛存糧得意極了,掩飾不住的猖狂。


    他甚至還說,這小白臉要是聽話點,可能就不用死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原主猜不到。


    不久後,高考了,平反了,來接容沛的人,卻隻帶走了一壇骨灰。


    聽說,那是個當官的,當場就暈了過去。


    牛存糧還後怕,心裏一慌,就拿原主泄火。


    顧蓁對這種人性的惡打心底裏厭惡,她這也算陰差陽錯救了容沛吧?


    “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


    容沛低下頭看她,今天聽到牛存糧偷東西被抓,他在外麵站了好久,等公安離開後,思忖半晌決定去做個“證人”。


    加一把火,讓牛存糧盜竊成為事實,總能給他定罪吧?


    村裏沒了這個人,他就不用挨打受辱。


    顧蓁歎了口氣,這世道,吃人啊,不過都快結束了,容沛的好日子在後頭。


    “別擔心,咱們很快就能離開這,再堅持堅持吧。”


    現在各種風聲都有,真真假假,弄得人心惶惶,容沛聞言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什麽?”


    顧蓁想了想記憶中的這段曆史,最起碼城裏,已經有人在偷偷學習了。


    “終將迎來光明,韜光養晦,努力提升自己,曙光會出現的。”言盡於此。


    容沛眼中迸發出神采,他隻盼著能和家人團聚。


    想再問問,兩人已經進了村,一前一後拉開距離。


    炊煙嫋嫋,清晨的村子清冷安靜,偶爾傳來幾聲雞鳴狗叫,過不了多久,就要熱鬧起來了。


    顧蓁勾起一個笑容,沒想到剛來這個世界,就幹了一票大的。


    牛家的人,等著吧,你們的好日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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