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說起來容易,真正實行起來確實困難重重。別的不說,很多教案即便加入書院之前涉獵廣泛,或是從事過其餘生活。但是自從來到天湖書院後,便開始以自身需求為基準,開設課程了。像是譬如留蘇教案這種的,即便之前屢試不第而有一些經驗,這麽多年過去了,想要繼續拾起來也是麵臨很大困難。


    更有甚者,甚至直接抵製許哲的這一辦法。在他們看來,自己加入天湖書院,享受的便是書院內部自由奔放的氣息,毫無束縛的生活。如今如果為了留在書院,必須要強迫自己學習或者教授自己並不喜愛的科目,那與之前自己留在書院的緣由就完全背道而馳了。


    對於這一小部分教案的抵製,許哲也無可奈何。天湖書院地處雍州,本身區域狹小,遠離大明朝的政治經濟中心,想要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除了讓老房把自己這副老骨頭賣了生火,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任何的改革都不可能完全不觸及每一個方麵的利益,像是書院內部的某些教案,所教授的科目即便改革之前也不過三五受眾,而書院改革之後更是門可羅雀,人煙稀少。這其中必然有許哲的手段,但是論起自身來,也是要好好研究的。


    對於這部分人群,許哲很有先見之明的在把改革措施放出去之前就和老房提前打了預防針,省的老房哪一天又心軟,再次把自己托上台。這次是陰差陽錯的過去了,但是再來一次,許哲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搞定。


    好在老房也是個君子,本身就對之前讓許哲背鍋一事心懷愧疚,現在聽著許哲的意思,更是忙不迭的點頭,表示書院內部的事情自己會注重解決,絕不會再次傷到許哲。聽著老房的意思,未來隻至書院改革塵埃落定,自己都不會輕易離開書院,絕對鎮守中心,鎮壓四方。


    隻是即便這樣,許哲耳中還是傳來了些許消息。


    剛開始隻是和自己關係相近的幾位好友或明或暗的點醒,言語之間多有顧忌,到了後麵發現許哲是真的不知道,更是一個個的點透了。


    按著他們的說法,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書院內部就隱隱有流言傳來。大致的意思是許哲為了取得自身的進身之階,先是花言巧語取得了老房的歡心,又打著書院改革的名義四處折騰,其目的便是把書院的一切打包送給京中某位大人物。


    為了這個,許哲甚至連夜撰寫了書院的改革大計,先是呈現給那位大人物過目,後麵才再大人物的示意下刪減某些內容。因此現在書院實際操縱的那些改革條陳,其實隻是原本條陳的刪減版,甚至隱隱的,還有原版的條陳內容流於書院。


    當然,至於許哲投獻的是哪位大人物,書院內部的猜測那就紛紛擾擾了。唿聲最高的自然是最近一段時間聲名鵲起的夏家,沒看著在許哲不留情麵的引導下,夏家再書院內部的聲望與日俱增的,若不是達成了某些利益關係,許哲又怎麽可能如此盡心。


    排名第二的則是趙家。畢竟這幾十年來,趙家和李澤源明爭暗鬥,爭端不惜,有些事情書院內部甚至已經參與進去。而趙家近在雍州,趙太守又是許哲的直屬上司,很難說許哲這次是不是在趙太守的指引下投奔老房,打得便是書院的腦子。


    而李澤源因為和趙家長年累月的爭端,目前排行第三。因為李澤源這些年在士林中的清譽,更加上李澤源目前禮部尚書的位置大家不好過多爭論,因此目前李澤源並不在大家熱議的焦點上,排名甚至有下滑的趨勢。


    當然,其他的一些人選就很詭異了。比如說許哲座師,那位以鐵麵無私恪守律條著稱的禦史大人。許哲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流言會和他產生關係。更有甚者言之鑿鑿,說許哲在中舉後拜師的時候便和座師商定好了法子,許哲來到邕城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他們師徒二人自己搞出來的。


    其中諸多細節,甚至連許哲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也不知他們哪裏來的消息,連著許哲和李明顯不間斷的書信往來都知道,更是聲稱所謂的好友書信往來,不過是為許哲這師徒之間往來所打的□□,所謂李姓好友的信件,不過是許哲像自家座師匯報進展的每日‘請安’罷了。而這對師徒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顛覆書院,挑起書院內部儒心兩家爭端,最終達成影響大局的目的。


    許哲一臉懵逼的聽完,再次被書院內部這些學子的腦洞給嚇到。這才短短的幾天時間,就開設了不止七八個版本,各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乍一聽還以為許哲和自家座師圖謀大事的時候正是那位傳播的學子旁聽記錄的呢。


    若不是確認自己身體健康,沒有夢遊的惡習,許哲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這樣做過。或是在自己主意識不清醒的情形下,次意識私自做主和自己的座師大人聯絡,雙方暗地借由書信往來,最終達成某些邪惡的目的。


    這樣想想,還是很帶感的呢~


    老房倒是沒有被書院內部這些亂七八糟的流言所影響。他是多年的大家,本身也有自己的一套識人斷人的法子。聽了書院的流言,反而過來安慰許哲,表示自己的誠意。更是毫不避諱親身上台,表示自己對許哲的尊重和信任。


    隻是這書院內部的流言也不知是怎麽搞得,老房前腳上台為許哲站崗,後腳書院內又瞬間開設了幾種八卦。八卦的主題也從許哲和其座師不得不說二三事,八卦為老房為許哲蒙蔽經曆二三事。當然,因為涉及書院院長,大家八卦的重點依舊在許哲身上。


    這事情一出,瞬間讓老房無奈了。本來還有教案說要不自己上台幫著澄清一下,隻是看著連書院院長都難以幸免於難,又猶豫起來。自己可不是老房,有著開源創業的偉大創舉,連著院長都被牽連上,自己這小兵一上台,還不得立刻被口誅筆伐一下。文人好名,這種容易得罪大家自己又完全沒有好處的事情,自然會讓大家猶豫不決。


    而許哲,做為這次流言的關鍵人物,更是不能多說什麽。畢竟許哲一來不是書院內部人員,而來本身也不過舉子出身,並不比大家高多少,外加他現在還在主持著書院內部的改革,一言一行都要多加注意,稍有不慎便會被人擴大解讀。因此即便外麵吵翻天,許哲也沒有根腳可以站出去為自己辯解一下。


    好在許哲早早經曆過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曉得任何的一條言論,如果沒有人為的挑撥,隨著時間的流逝自然就會消散掉。


    因此他到不比老房他們,一副急上門的架勢,反而細細安慰了老房一眾人。天生後麵改革還有很多矛盾點,即便這次書院內部被強壓下去,後麵也總有一天會爆出來。倒不如趁著現在,讓大家把能發泄的都發泄出來,也好過一直被壓製,最後一起爆發來的爽快。


    也因為這個想法,許哲對於最近書院內部各種異色的眼光視若罔聞,連著學子教案之間的眉來眼去也是淡定的很,倒是讓一些學子教案討了個沒趣,漸漸的也就淡定下來了。許哲看著逐漸歸於平靜的書院,繼續開啟自己的改革之旅。


    前麵說過,許哲本身的計劃是淘汰部分教案學子,改革書院環境。但是因為老房的臨陣一槍,許哲心軟之下又稍作變更,把部分願意受到轄製的教案重新吸收,編入正常教案隊伍。也因此,書院教案人員壓力得到很大緩解的基礎上,教學質量也開始下降起來。


    畢竟臨時工和正式工,在能力水準上,總還是有差別的。


    但是對於學子來說,上繳了一樣的束脩,自然就希望可以得到一樣的學識。因此這部分重新吸收教案的日常培訓,也就瞬間迫在眉睫了起來。


    大明不比現代,有著完善的教學儲備和理論基礎,便是剛出學校的菜鳥也能順著教學課本照本宣科一下。在大明,所有的課本教授都是由教案自己準備,按著教案自己的習慣順序進行授課。今天教什麽,明天教什麽,未來教什麽,都由教案自行處理。


    許哲在求學的時候,就曾經有人就江南幾百所私塾的教學質量做過調查。很快可以發現,同樣的秀才的功名,有的私塾先生教授的學子,就十考九不中,而有的先生,不說全部及第,至少隔三差五的總還是有幾個童生秀才的功名到手。


    雖說各人之間,知識儲備總不是一樣,但是同樣一個功名,差異總不會太大,怎麽說起來也不會出現或者不名一文或者矯矯領先的情況。其中差異,值得深思。


    而天湖書院創院至今,雖說年歲上短了些,但是論起院內諸位先生的手段,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很。很多先生在加入天湖書院之前,本身已經是名揚一方的大家,如果說是諸位先生自己的問題,那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說是課本的問題,許哲就心中有數了。


    因此現階段許哲最關鍵的任務,便是把所有教案手裏的課本集中起來,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爭取在段時間內,可以匯總一本值得教授的課本出來。當然,涉及如此深入的課本總結,許哲自然沒有能力深入一線。


    他所要做的,便是做好後勤工作,爭取在諸位教案努力總結的時候,可以讓他們做的順心,編的舒心。因為書院現在已經在開課授業中,一切正常運行,許哲根本沒有試驗的機會,隻能一邊編寫一邊授課,發現問題立刻糾正。


    這就需要極強的靈活性了,許哲因為有了老房賜予的‘尚方寶劍’,因此除了個別教案的抱怨,倒是沒有什麽太過強烈的抵抗。雖說因為最近的流言事件,許哲在麵對人物處理事情上有些被動,好在老房及時出麵,許哲也能化險為夷了。隻是在私底下,許哲還是期待,可以爆發出其他的事情,壓製住最近一直在肆虐的各種流言蜚語。


    也不知時好時壞,許哲的期待很快靈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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