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攤上一個愛睡懶覺的東翁,每日早上的點卯也就在不知不覺中由自己代替了。從前衙結束,許浩元一手拎著一堆的朝食,一邊睡眼朦朧的準備迴去睡個迴籠覺。反正現在田裏也不忙,安家的商隊還沒有過來,總體而言,自己每天過的還算閑散。


    這樣想著,許浩元繼續偷偷的打個哈欠,剛準備推開大門,就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微微笑的看著自己。


    京城,尚書府。


    李澤源一下朝會,剛剛踏入家門,就聽著朱時茂小聲的匯報:“東西已經送過去了。”


    李澤源不著痕跡的點點頭,“夏家怎麽說?”


    “跟著雍州傳來的消息,夏殿江已經開始接觸許哲了,隻是不知道他們談的怎麽樣。”說罷朱時茂又小聲的問了一句:“老爺,小的還是有些不懂。”咱們為什麽要把這事情告訴夏家啊,這不是明擺著給旁人吃肉麽~


    李澤源歇了朱時茂一眼,看著他依舊像往常一樣低眉含胸,想了想,還是略作解釋:“隻要我想要,該是我的依舊是我的。隻是肉雖然好吃,還是要找個人試試有沒有毒的。”若是沒有毒,總歸還是有辦法要迴來的。


    這樣想著,想著許哲之前一係列詭異的事件,又問了句:“那邊怎麽樣?”


    朱時茂小心的看看西邊,“一切沒什麽變化,依舊正常的上朝。許是最近朝局緊張,連著幾天,連最愛的評書都沒去了,下了朝就迴家閉門謝客,比平日裏更加低調。”


    “這也是正常的,不說那位,便是我,下了朝哪裏還敢再外麵多跑的。平日裏繼續留意著,尤其是發往雍州方向的文書,一定給我截住。”


    “曉得了~”


    “書院內的情緒都安撫下來了嗎?”


    “還是有些異動,不少教案對於延年的裁撤方案總還是有些反感,即便我們承諾了必然會尋找新的合適的位置,但是很多教案都有了離職的意向。”


    “再說說吧,書院現在存活困難,終究要舍棄掉一部分人群,這也是書院勢利了。隻是琴棋書畫這些陶冶情操的東西,於現在的書院來說終究不是必需品,舍棄掉,舍棄掉。。。”


    “也不是這樣想的,那許延年不是也說了麽,隻是暫時調整,部分主攻科舉或是不太精於此等學科的學子做一些調動,對於大部分的教案和先生來說,除了學生少一些,日子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而且我也是建議,趁著這段時間,剛好可以擇一二有天賦者,收做弟子,也有精力照看不是。”


    “話是這樣講,雖說之前大家都在抱怨教案少了學子太多,占據了大量自己的時間,可是現在真的把學子去掉些了,又有些不適應了。便是我,這幾次去上書畫課,看著空空蕩蕩的教室,總有些不得勁的感覺。”


    “這也是短期內沒有適應罷了,其實因為之前學院教案缺失,很多人都要當做兩個甚至三個人用,大家心理上都繃得比較緊。乍一鬆懈,自然會有些不得勁。但是即便不說我們,大明朝的其他書院,那個書院的教案會一天到晚的上個不停的,我們這次調整,也是符合規矩的。”


    “而且趁著這段時間學子減少,大家也能趁機鬆散鬆散。我這幾天研究了一下許延年的條成,按著他的想法,這以後又是敲打又是獎勵的,事事都和臉麵銀錢掛上鉤,怕是想偷懶都不許了。咱們這些教案的日子可不會好過啊~”


    “嗬嗬,現在感覺引狼入室了吧~”


    “哪能啊,隻是覺得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前浪已經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該動的都動起來了吧。”


    “是。”


    “也好,蹲的時間久了,也該活動活動了~”


    時間緩緩流淌,在平和的外表下,各色沸騰的血液卻在逐漸醞釀。許哲依舊奔波在邕城和書院兩地,三五不時的,還會和夏殿江去春江酒樓搓一頓,算是改善改善夥食。夏殿江也不知是忘記了還是不想說,從那次酒樓談話後,就再也沒有和許哲繼續過那個話題。


    他不說,許哲也不提,左右不是自己著急,何必急哄哄的往上衝。倒是跟著的周,李兩位先生有些急上火,暗地裏催促過夏殿江幾迴,都被搪塞了過去。時間久了,兩位先生似乎也有了數,慢慢的也就不再多說了。隻是對著許哲的時候,免不了更加溫和幾分。


    便是趙太守那邊,許哲也開始受到了良好的接待。每月一次的例會,再也不會麵對趙太守黑的發青的麵龐,因著許哲的厚臉皮,兩人也開始有說有笑起來。有時候趙太守興致來了,還會強拉了許哲對上幾盤。這讓水平菜菜的許哲一聽著對弈便麵色發苦,倒是讓趙太守更加樂嗬,看著棋局就想拉著許哲上前對弈一次。


    一切似乎都在像好的地步轉移,許哲的邕城之行似乎正在變得美妙。


    金秋十月,梔子花開。


    小胖子已經可以翻身,甚至在昨晚已經在試圖坐起來了,這讓兩輩子沒有自己孩子的許哲興奮異常,整個晚上都在圍著小胖子折騰。也因此,早上許浩元找過來的時候,許哲依舊是滿臉的哈欠,明顯睡意十足。


    “雖然曉得你現在是懷中有兒,心中不慌,但是好歹也要顧及一下自己的身子啊~”處的時間久了,有時候許浩元還是會開開玩笑的。


    聽著許浩元的調侃,許哲嘿嘿一笑,也不辯解。隻是那得瑟的笑容,看著許浩元手裏直癢癢。見著許浩元手裏的信封,許哲努努嘴:“明顯的信嗎?”算算日子,李明顯的每月一份也該到了。


    “嗯,剛剛到的~”許浩元把信封遞過去:“我說你也夠摳門的,人家李兄知道你喜得麟兒,又是小金鎖又是小木馬的不知道送了多少過來。現在人家功成名就,怎麽到了你這裏,就隻能得一些亂七八糟的吃食了。”


    “這你就不懂了把,我送的那些堅果肉食,全是山上土生土長的野物,可都是補氣活血的好東西。正所謂藥補不如食補,明顯他用腦的地方多了,正是要好好補補,我這是投其所好,隻有朋友才想得到的關心身體。”


    許哲強著嘴巴,調笑道。開玩笑,他李家家大業大的,不在乎這三瓜兩棗。自己現在可是老婆孩子一大家子,全指著這一年到頭的俸祿過活呢。還不省著點,豈不會喝西北風了。假土豪,真摳門許哲想著自己送過去的山野貨物,不好意思的撓撓臉。嗯,禮輕情意重嘛~


    “切。”雖說曉得自家的情況,隻是每次看著許哲一臉摳嗦的樣子,許浩元還是免不了嘲笑幾分。還想說些什麽,看著許哲瞬間靜下來的眼神,許浩元心中一抖:“怎麽了?”


    “風雨開始了。”許哲晃了晃手裏的信件,苦笑著說道。


    緩緩展開的信件中,赫然記載了朝廷最近發生的一些大小事務。李明顯雖說尚未入仕,但是論起李家的情報收集能力,許哲卻是萬萬不如的。有時候等到官方的邸報送達,事情早已煙消雲散,而很多事情,圖的便是一個眼疾手快。李明顯每月一封的書信,對外說是聯絡感情,其實更多的,還是向許哲知會最近朝中發生的大小事務。


    這次的信件中,其中最為顯眼的,便是為了西北軍政的官兵糧餉延遲,兵部和戶部吵成了一鍋粥。眾所周知,戶部尚書便是夏家現任的家主,而兵部尚書,和趙家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看著李明顯信件中的描述,許哲苦笑道:“夏家這可就算是赤膊上陣了。”論者理,做為夏家家主,身份尊貴,即便有所爭執,也有的是人上前幫忙助陣,何至於自己動手。夏家這是與了投名狀,明打明的告訴許哲自己這方的誠意,這讓許哲即便想要打太極,也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果然,許哲話還沒落,就見著許蒙牛拿著一份帖子急匆匆的走進來:“夏家的請帖。”棕紅色的請帖,許哲再是熟悉不過。之前的一段時間,幾乎每隔一斷時間,夏殿江就會下一封請帖給自己,或是飲酒作樂,或是登高望遠,也不止許哲,天湖書院內玩得好的他都喊上,熱熱鬧鬧的也有一幫子人。


    許哲估摸著自己的時間,三五不時的去一次,因為人多,也還有些樂子。因為自從上次春江酒樓一聚後,夏殿江便不再提出雙方的交易,因此兩人相處還算是合拍。隻是現在看著這封棕紅色的請帖,許哲卻沒來由的心虛起來。


    這夏家下了這麽大的血本,連著家主都已經赤膊上陣,明擺著的斷了自己的退路,所圖必然不小。自己這百來斤的份量,究竟有什麽是人家惦記的。手裏所有能夠給出的牌麵,夠不夠人家吃一壺還不好說呢~


    這般想著,手卻自然的接過了帖子:“告訴候著的,今晚必定赴約。”布了一個多月的網,即便自己不去,山也會自己過來,何苦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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