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再考慮一下。”雖然心裏已經被有了底,但是許哲還是沒有立刻答應。但凡談判,總是你來我往,相互妥協的後果,即便對手已經說到了自己的可接受範圍內,最好也不要立刻鬆口,多堅持一下,總是可以繼續榨出些東西來的。


    百越雲天就沒有這麽多的想頭了,對他來說,許哲是自己認識的人中少數幾個看得慣的外族人,本著以誠待人的想法,耿直的山裏漢子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底牌給掀了,完全沒有一絲的隱瞞。而且在他的內心深處,總是覺得阿爺的做法有種‘趁火打劫’的味道。


    一個刁鑽狡猾,一個以誠待人,兩者相遇,不用多說也知道最終的結果是什麽。好在許哲雖說心有餘力,但是看著一臉信任對待自己的百越雲天,終究還是下不了狠手。畢竟在內心深處,許哲也不是個冷酷無情不講情麵的人。而且潛意識中,許哲總是對於這件事抱有極高的警惕意味。


    雙方都有妥協的意思,談判的進展十分順利。每天鄉民們繼續勘探,許哲並老潘,王金二人則是相互查漏補缺,協商可以交換的條件和需要得到的東西,而百越雲天則一直重複往返於族地和臥虎溝之間,交換雙方的條件。


    短短十天,雙方都瘦了一層皮,許哲三人還好,隻是精神透支較大,需要好好休養一番,百越雲天卻是白天在談判桌上寸土必爭,晚上還得往返兩地之間,短短十天,整個人心力交瘁,麵色慘白。


    看的許哲一陣心驚膽戰:“你還好吧,不然迴去歇歇吧~”


    百越雲天搖搖頭:“沒事,後麵我就待在這裏,不再往返了。到時候我不幹活,休養休養就好了。”按照雙方約定,這次臥虎溝掘河,百越一族也會派出精兵幹將一起幹活。


    隻是現在百越一族來的人一個個束著手插著腰站在一邊看得熱鬧,就是不下地。看著這趨勢,一起引流是假,監督鄉民才是真。左右許哲也沒有什麽想要窺視的,自然心中坦蕩,隨便百越一族折騰。


    一些鄉民熱血沸騰之下倒是有些怨言,好在王金和老潘都在,還可以彈壓的住。隻是壓是壓住了,嘴上還是沒法停的。有不服輸的嘀咕幾句‘作什麽妖子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藏了金山銀山,一些破銅爛鐵的也當寶貝~’。就見著站在一邊的百越族小夥子一個個麵色通紅,“你說什麽呢?”


    “說你咋的?”


    “你tm找抽是不是?”


    “是爺們就上,裝什麽大姑娘呢。”邕城的鄉民也不是吃素的,而且自從許哲來了,對麵就沒吃過虧。膽氣足了,自然不怕,當即撂了鐵鍬,擼著袖子就要上。


    兩邊的趕緊拉架,隻是看著這一個個‘有心無力’的架勢,估摸著拉住的可能性也很小。許哲見狀趕緊走到兩人中間:“幹什麽呢?”


    對著邕城的就是一頓噴:“讓你來是讓你幹活的不是打架的,要打架迴家打去,實在沒本事還能打老婆去,至於在幹活的時候挑事情麽?”


    “你也不想想這水道對自己有多重要,要是真成了,以後的田裏可都靠著這條水道用水了。到時候收益的可不止是你,還有你一家子老小,後輩子的子孫萬代,都靠著這條水道有了活路了。你現在逞能,是逞給誰看呢?”


    “別的人沒田不用水的,自然不著急,你這等著用的,也這麽沒數嗎?打一架有什麽好處,是能讓人肯下地還是能幫著搬東西的。等著用水的是你,吃苦的自然也隻能是你。和不著急看熱鬧的人較勁,你能耐啊你?”


    話是對著邕城鄉民噴的,卻說得百越的族人滿臉通紅。當即甩了膀子跳下土坑:“老子也不幹看著,這就動手。隻是這等著急用的,可別連我這沒田不用水的都比不過。那時候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沒臉沒皮了~”


    “哎~哎~不用你~”許哲‘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使勁拉著百越族的漢子上來:“說了不用那麽做的,你們光看著就行。”隻是他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怎麽拉得動常年山中狩獵,渾身腱子肉的好漢。


    而且被這麽一激,連著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其他百越族人都不好意思了,隻能跳了土坑拿起鐵鍬。嘴裏不服輸的嚷嚷:“我要是比不過不著急用的,絕對是沒臉見人。哈哈。。。”


    至此百越一族過來的幾十號人,紛紛跳進了土坑,開始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邕城泗水兩縣的人看了,自然不拘落後,紛紛開動起來。許哲‘勸’了半天,發現沒人理自己,束手束腳的站在一邊好一會,隻能作罷。


    半月後。


    百越雲天和許哲站在一塊凸起的巨石上,臥虎溝整個山溝呈迴字形,除了向北一條大道寬寬敞敞,南麵進溝卻隻有一條灌木叢生荊棘滿地,被來往的鄉民踩成的小路。除此之外,東西兩麵就是高高的山崚,延綿不絕近十裏。由於人眼稀少,連著獵戶都不敢輕易進去。


    許哲眾人要做的,就是把進溝的小路拓寬,加深,掘出十尺寬,五尺深的水溝來,這可不是之前的鋪路,隻要簡簡單單的把路麵加固就行。即便鬆些淺些,寬些窄些,都沒什麽大礙。許哲設想的水道,可是為了未來的‘水上威尼斯’做的準備,如果水道動不動塌方變向,損失可就大了。


    首先需要‘土溜子’上場,找出一條泥土最為鬆軟,石頭最為稀少,掘河時候最為省力方便的道路,再順著計劃的走向規劃處具體挖掘的道路,鋪上白線,埋下標誌。


    然後便是祭拜山神,懇求山神饒恕自己的冒失之罪。這就需要陳年的老鄉民出手了,因為邕城雖小,山神坐下的下仙卻是不少。如同臥虎溝,裏麵的下仙就是山神坐下坐騎白虎大仙,得山神點化後化身山脈在此,護佑一方鄉民。


    等到山神了解同意之後,才輪到血氣滿滿的漢子上場,最強勁的漢子打第一波頭陣,順著白線使著鐵鍬,挖出一條淺淺的水道,算是定了型。後麵第二波漢子緊隨其後,四散開來順著先頭的道路開始往下加深,直至規定的深度。


    然後大批的漢子才會分批下去,兩人一個坑,背靠背掘河,直至兩個坑裏的漢子挖通相遇。而力氣小的,挖的累的,就會爬上來,挑出坑裏的石子泥土到規定的地方,有專門的人在分類。


    可以做為青石粉的放做一堆,準備以後掘好了之後活著粉加固水道,毫無用處的泥土分做一堆,篩選後會有專門的人挑到水道兩邊加固,人為增高水道的高度。一些容易亂長瘋長的植被分做一堆,等有空閑了離遠些扔掉,可不能讓這些東西毀了好容易建好的水道。


    後麵的漿洗,飲食等分類不再贅述,等到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事情,臥虎溝的引流一事才算是上了正軌,而百越雲天,也在這幾天的休養中緩和過來,臉上好歹是有了血色。


    “看著這架勢,一個月內,我們就應該可以結束了。”許哲穿著一件黑不溜秋已經看不出本色的襖子,指著下麵熱火朝天的局勢,很是得意。本來按著預期,臥虎溝段的水道是計劃一個半月的,隻是自從百越族的漢子們加入,邕城泗水的鄉民一個個的就像是打了激素,興奮的要死。


    暗自較勁之餘雙方不停攀比,倒是讓工期提前了近一半。許哲看出後也沒有多說,隻是囑咐後勤務必保證鄉民的口糧,其餘卻是樂見其成。還時不時跑下去說些模棱兩可的話,一會誇誇這邊,一會讚讚那邊,惹得兩麵人相互恨得牙癢癢之餘手上一刻都不敢鬆懈,就怕丟了臉讓對麵的嘲笑。


    百越雲天心情卻不是很好,昨晚族裏的口信又來了,隨即到來的還有阿爺的一番斥責。本身百越族加入臥虎溝引流,隻是為了監督邕城,泗水兩縣鄉民不踏入不該踏入的地方,為了臉麵上好看,才對外宣稱來幫忙的。


    隻是被許哲一激,卻是一個個‘嗷嗷’叫著光了膀子,下了泥道就開始幹起活來。而且這些天被許哲挑的,更是一個個的連著吃飯睡覺的功夫都不顧,就一門心思的想著超過邕城泗水兩縣的人,也不想想這臥虎溝水道與自己又有什麽關聯。


    百越雲天也不是個傻的,這麽久了,心裏自然也有了數。隻是心裏有數,嘴上卻是不能說,這個啞巴虧自己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搖搖頭,不再想這個扯淡的事情:“炸藥都安放好了嗎?”


    因為彈藥稀缺,邕城泗水兩縣倒了順序,先是讓自己人盡力挖掘,實在挖不動的才準備動用炸藥。因此可以看見現在的水道坑裏,一個接著一個的坑,有些坑已經連成一片,有些卻被巨石擋了道路,準備最後一發炸藥。


    “彈藥已經全部就位,就等著全部好了之後一起炸掉。”等到炸藥上陣,也就代表著臥虎溝一事接近尾聲,許哲的大半心思也就可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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