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事情似乎沒有對許哲和許浩元之間有任何的影響,或者說許哲也顧不上思考其帶來的後果。


    第二天一睜眼,許哲就開始忙忙碌碌起來。郝家已經伏誅,安親王早在事了就已經離開,安德高陪著安親王,扔下一個安家總管在邕城,屁股拍拍的走了。張守備臨時有事,留下一個小隊協助許哲也就迴去了。


    偌大的邕城,一瞬間變得冷冷清清。所有的事情撲麵而來,不過在處理事情之前,許哲還有一個尾巴要打掃。


    “大人,人都在外麵等著了。”許浩元走進屋子,低著頭,輕悄悄道。


    許哲放下手中的書卷,整理衣衫:“走吧。”


    縣衙外院。


    往日稍顯嚴肅安靜的縣衙外院現在鬧哄哄亂糟糟,邕城四鎮幾十個鄉村的族老,村長齊聚一堂,不時低頭打量,神情閃爍,間或交換幾個隱晦的眼色。聽到‘噠噠噠’的聲音,立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垂頭豎立。


    許哲慢悠悠踱到台階上,看著庭院中一眾族老,村長:“來的人比較多,就不收拾屋子了,直接在院子裏說罷。”


    此話一出,院內一片平靜,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許哲心裏有準備,也不在意,穩穩的坐在許蒙牛搬來的椅子上,端起身前的茶杯細細品起茶來。李明顯處訛來的好茶,還剩下最後一點,自然要細細品味。


    許哲不說話,庭院內的族老村長們也不吭聲,隻是偷著摸的不停的相互使眼色,比暗語,也不敢動作大,隻能做賊似的隱晦進行。


    許哲當做看不見,等到眼看著庭院內推出了足夠分量的人,待他張嘴剛要說話的時候輕輕放下茶杯,‘噠’的一聲,半張的嘴又趕緊閉上,抬起來的腳偷偷放下:“也沒什麽大事,昨天邕城官兵共聚,齊剿水匪,在水匪頭目家中搜索賬簿若幹。”


    滿意的看著庭院內所有人緊張的咽口水,許哲總算是報了之前的仇。讓你們兩麵三刀牆頭草,讓你們不見兔子不撒鷹,哼,小樣,總算落在我手裏了~


    磋磨了半天,許哲也就爽快的給了胡蘿卜:“這水匪真是好大的狗膽,不僅搶劫商船,殺人越貨,還販賣路過行人,簡直無惡不作,該當申報朝廷,殺無赦!”這話一出,庭院內臉色白了一半,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知如何迴應。


    “不過倒是有個奇怪的賬簿,”滿意的看著眾人注意力再次集中,許哲繼續說道:“全文都是暗語,前麵是不著調的話,一個個字都認識連起來卻是不知所謂,後麵則跟著金額,有大有小,有零有整的,再後麵還有各種的簽字,畫押,蓋手印,厚厚的一大本啊~”


    這話一出,庭院內的眾人後背發麻,有膽大的囁嚅的問道:“大人可有想法,其實我倒是覺得也許隻是隨手塗鴉,不是什麽帳,帳薄之類的呢。”


    “對對對,對對對。。。”庭院內頓時響起符合聲,所有人彎著腰,帶著笑,小心的看著許哲,就怕許哲嘴裏吐出一個從嚴查看,謹慎處理的話來。


    許哲斜著眼睛看著眾位,努力把自己變得更加陰森一些,斜眼,勾唇,呈30度角俯視大地。很好,聲音慢慢低下來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突兀的,許哲展顏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個帳薄:“太奇怪了,也看不懂,不然就燒掉吧~”說罷指著位置前麵擺著的小火爐,“還能取個火~”


    “好好好,剛好我也很冷,多謝大人體恤。”


    “這種事情怎麽勞煩大人動手,我來燒好了,來來來。”


    “大人辛苦了,這天這麽冷還在外麵陪著我們做事,實在深感愧疚啊。明天我就讓家裏的崽子送些過冬的柴火過來,保證大人一個冬天過的舒舒服服的。”


    “老張頭就你會做事,大人莫要他的,我村子上砍得細柴火燒起來既沒有煙,還帶著香味,一會我就讓家裏送來,不用他們的破爛貨。”


    許哲笑眯眯的被一群人圍著,外圍還有三五個人蹲在地上燒帳薄,看著蹲在地上的幾個眉來眼去沒個停的,許哲不管不顧的喝喝茶水,也不理擋著自己視線的一堆人,晃悠悠往內院走去。


    看見許哲離開,一群人頓時放心了一半:“真的嗎,真的嗎?”


    地上蹲著的忙點頭:“是真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可嚇死我了,總算是了事了。”


    “可不是麽,從郝家被抓我這心就揪著,就怕這小崽子,啊呸,許大人那天想不開的想研究個究竟,村上那麽多年輕小夥子我是一個沒敢迴來,都在山裏頭貓著呢。”


    “我也是我也是,我幹糧都準備好了,萬一要是一個不好,我就讓家裏那群崽子跑出去。雖說背井離鄉苦了點,但是好歹命保住了。我都打算好了,等這小許大人任期一到離開,我就能把他們給弄迴來。”


    “這要真被當做水匪給剿了,哭都來不及。”


    “還被當做水匪,本來就是個水匪好不好。”


    “屁嘞,不懂可別亂嚼。我們家崽子可不是那種黑了心肝的,最多隻是幫著搬搬貨,拿拿東西,見血的事情可是一樣沒做。你沒看著帳薄上麽,拿的錢可是最少的我們。就這樣被當做水匪,我冤不冤啊。”


    “行了,也不看看地方,在這裏嚷嚷,是嫌棄命活的長了麽,趕緊的把灰給埋了,然後各迴各家,各找各媽去吧。”孫茂中眼看著帳薄全部被燒幹淨,心裏才踏實下來。


    “他會不會抄錄了一份偷著藏著啊?要不,翻翻?”


    “你傻啊,翻縣衙,想死別拖累我。”孫茂中一拍慫恿人的腦袋:“今天他既然當著麵給全燒了,趕明這帳薄我們就可以不認。再說了,就算他是個縣令又怎樣,現在既然這事情這樣了掉,那以後可就不能憑著這繼續拿捏咱們。”


    摸了摸下巴,孫茂中心裏對於許哲也有了個底:“沒事的,小許大人還想著在這裏幹滿三年呢,可不會把咱們得罪到死。現在他撒了好處,以後咱們也配合配合,就別杠著了。”


    “就是就是,誰愛杠誰杠,老子不幹了,跟著小許大人也挺好的。”


    “你當然好了,路快通了吧,以後弄艘小船,去雍州跟玩似的,瓶子叔,以後可得照顧著點兄弟啊,說不得還要靠你那邊混口飯吃呢。”


    “哈哈哈,好說好說。。。”


    一夥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把灰燼埋嘍,臨走還留了兩個大小夥把縣衙前院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給掃了個幹淨。這群邕城本地的人也隻能這樣來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了。


    至此,邕城剿匪一事正式告一段落,許哲也和邕城土著關係得以緩解,再加上郝家的抄家,雖然金銀物器沒辦法全部拿走,但是小石頭山可是正經的充了公。有了這麽個一直產銀子的大家夥在後麵撐著,許哲的縣衙班子好歹終於有了一些像樣的收入。等拿到第一個月花紅的時候,許哲終於明白為什麽嘉慶帝一定要抄和珅的家了。


    俗話說錢是英雄膽,有了錢,不光是許哲,連手底下的衙役都膽氣足了不少。出外巡邏的時候也不再盯著人家小攤小販的使勁扒拉,倒是引著一陣的官民和諧。而且本來郝家抄家之後郝策空出來的位置大家都沒什麽興趣,等到第一個月的花紅一出來,毛遂自薦的棒小夥子一茬接著一茬的出來,最後許哲點了一個邕城縣本地的叫做劉大芳的漢子上來。


    劉大芳名字雖然娘氣,人卻是實打實的壯實男人一枚。在毒林的時候就是樣樣衝在前頭,到了後期更是自己混成了鄉勇頭目(隱形的),許哲點了他,下麵一點聲音沒有,想來大家都是服氣的。


    就連之前的主簿孫德遠,雖然最後的時候躲了懶不見人影,但是衝著前麵的功勞,許哲還是將邕城代理教化給了他,原先的主簿則由許浩元占了,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順。要知道教化不比主簿,即便以後許哲調離,隻要孫德遠不像之前的教化郝少英一樣受到牽連而不可饒恕,新來的縣令也不會隨意調動他。


    也衝著這個,雖然隻是個‘代理’教化,孫德遠在邕城‘流浪’一年多,也總算是轉了功名,有了歸宿紮了根,可以安心寫信喊家裏的娘子孩子前來投奔了。孫德遠感激涕零無以言表不再多說,倒是其他人看著先期投奔的都得了好處,頓時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踴躍而上,就連許蒙牛身後麵都開始陸陸續續有小夥子跟著奉承,準備混個衙役,實在不行幫閑的幹幹,紮實也讓許蒙牛做了會‘老大’的癮。


    至於還有一個空出來的縣丞,許哲則是和幾個有實力的打好招唿,有能者居之,□□裸的陽謀,卻惹的邕城大大小小的頭目興奮不已,做事都積極些許。更不用說拔了郝家之後空出來的其餘一些位置,雖說都不顯眼,油水卻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簡直就是邕城最近十年最大的一次人事變動,引得人人側目。各自找好目標後,許哲明顯感覺做事憑空少了幾分阻礙。


    說的通俗一點,許哲和本地豪強之間,終於正式進入了蜜月期。


    給自己點個讚,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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