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許哲的頭瞬間大了起來。尤其是迴憶起七十年前哪一戰百越族人出現的原由,許哲更是陣陣頭疼:“他們這麽說可有什麽原有?”


    雖然不樂意打交道,許哲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發問。潘大華轉身和百越族嘀嘀咕咕起來。百越族即便交易,也隻和附近的村落交易,絕不會出現在縣城等地方。因為交易的多了,潘大華對著百越語還算有些精通,當然,現場也隻有他能夠和百越族人交流。


    嘀咕了好一陣,潘大華轉頭:“他們說他們的族人是最近幾天失蹤的,而我們又是這邊的生人,他們不相信我們。”百越族打獵為生,族人為捕獵幾日不見蹤影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每月都會有集會,是必須到的。估計這邊的百越族就是因為集會上發現少人才追查過來。


    這話一出,許哲心中鬆了一口氣。自己一行人也是臨時進山,而且平日都在一起,如果說少人,也絕對不會是自己這邊搞的鬼。當即向著潘大華說道:“你告訴他們,本官是邕城新任縣令許哲。如果他們族人遺失,可以到縣衙找我,我會安排鄉裏衙役,協助百越族尋找丟失族人。”


    潘大華照常翻譯過去,幾個百越族人湊在一起低語了半天。即便再不與外界接觸,縣令是什麽人還是知道的,本來以為是外族人想要盜取本族機密,沒想到牽扯到大明官,倒是不能由著性子來了。


    好一會,潘大華傳了話過來:“他們要我們不能走,一直到他們的族人找到為止。”


    這話說的許哲一行人都怒了起來。邕城百姓本就好鬥,又都是熱血朝天的年輕男人,當即嚷嚷起來。


    “憑什麽,怎麽把我們當賊呢。”


    “就是,你百越是厲害,我們西蜀的也不是慫包。”


    “有膽量比劃比劃,小子,讓老子教教你怎麽做人。”


    一時間人群咋咋唿唿起來,百越人雖然聽不懂是什麽意思,但是看著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紛紛把槍頭對準許哲一行人,麵色緊張起來。


    許哲也是無奈:“大華你和那邊說說,說我們是去上延,短期內不會走。他們族人丟了趕緊找,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反正我們人在上延,大可以隨時去找我們。”停在這裏自然不是辦法,許哲後麵還有一堆事情呢。況且百越丟失的族人是圓是扁都不知道,自然不願意待在這裏。


    潘大華隻好繼續交涉,期間幾個百越族人不時竊竊私語幾句,也不知道說些什麽。潘大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握緊了□□大有一言不合就立刻開打的節奏。又厲聲說了幾句,幾個百越族人一陣猶豫,磨磨蹭蹭的似乎是想要讓開道路。


    許哲一陣舒心,還沒有開口,就聽見之前一直在後麵沉默的安德高突然說了句奇怪的話,所有百越族人立刻變臉,□□立即對準許哲一行人,領頭的手指伸入嘴中唿哨一聲,帶走山間陣陣飛鳥。


    潘大華臉色一變,趕緊迴頭護在許哲身前:“圍成一圈,保護好大人。”


    其餘人立即反應過來,四散的人群瞬間集中,隱隱將許哲護在中心。雖然不知道什麽事情,不過看著百越人突如其來的敵意是個人都知道情況不對勁。


    百越人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能夠做到衙役的人沒有誰是沒兩把刷子的,更何況還有經常碰麵的潘大華,他的手藝大家都知道。


    大家僵持了片刻,又有一個稍微年長的百越族人從山中跳出來,之前領頭的趕忙上前耳語了片刻。年長的百越族人明顯是個頭頭,對著許哲生澀的行了一個大明禮節,又說了幾句話。


    “他說我們必須去百越族地解釋清楚。”不用許哲發問,潘大華立即解釋。


    “為什麽?”雖然問的是潘大華,許哲的眼睛卻看向安德高。


    被大家排斥了好一會,安德高也是苦笑:“我以前在山中也曾接觸過百越族,稍微理解他們的語言,剛剛他們商議的時候我就問了句走失的族人是不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臉上有道橫切的疤痕。”


    也不用許哲發問,安德高立即解釋:“大人知道最近我打獵都走的比較遠,曾經有幾次看見過那個小夥子,因為我會百越語,我們還曾經聊過幾句,隻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看著百越人的這個反應,想也知道丟失的族人就是安德高說的那個臉上有疤的小夥子了。


    事已至此,百越人又是出了名的軸,許哲隻好‘束手就擒’,跟著一群百越人前往營寨。好在知道許哲縣令的身份,百越人對著許哲還算客氣,隻是也許是因為安德高的那句話,所有百越人都沒有什麽好臉色。


    百越人營寨在大山深處,上延這邊本身道路崎嶇,外加上七拐八拐,很快許哲就沒了方向。隻知道不停的走了一個下午,等到天色微微發暗,他們才算到達了目的地。


    百越營寨依山而建,兩麵用巨石夯死,上麵布滿了山裏特有的凝膠,滑溜異常。正麵建了一座大門,高高的木質寨子上兩個百越族人持槍站崗,對於許哲一行的陌生人明顯很是警惕,帶著許哲來的中年人上前低語幾句,又出示了一個奇怪長相的木頭牌子,兩個站崗的百越人才放開□□,允許進入,就是這樣,臉上也還帶著明顯的不信任。


    進寨不足五十米,一棵巨大的大樹立在中間,遮天閉目,枝繁葉茂,這就是百越族供奉的神樹了。百越族堅信自己是從神樹中誕生,並且最終將歸於神樹,因此所有的百越族都會世代供奉一棵神樹,一旦神樹死亡,百越族就會認為是自己褻瀆了神樹而受到的懲罰,從而村落消失,族人遷徙到遠處去或加入其他百越族群,或自我放逐。每個沒有神樹的百越族都是不完整的,看眼前這棵神樹的狀態,許哲可以肯定這裏的百越族一定生活豐盛。


    果然,不一會,手裏拿著巨樹神木的百越族長就出現在麵前,四五十歲的樣子,眉須發白,臉色卻異常紅潤,手腕粗大,不經意間可以看出渾身的精神氣。許蒙牛一見到他便立刻弓起身子,隱隱將許哲護在身後。老人看了許蒙牛一眼,也不在意:“大明的官遠道而來,所謂何事?”這說得倒是大明官話,無需翻譯。


    “路過寶地,貴方盛情難卻,便進來討口水喝。”見他不開口,許哲便也不點破,當即迴嗆迴去。


    “討水倒是沒問題,為何要帶走主人家的瓢呢?”百越族長提高音量,用力剁了剁巨木神仗,腳下的土地被神杖剁出一個深深的洞口,黑黝黝的洞口如同人的心裏,看不見方向。


    眾人皆驚,有嘴快的想開口解釋卻被周圍人緊緊捂住嘴。所有衙役皆抓緊手裏的武器,大有一言不合衝出重圍的趨勢。


    別人怕他,許哲卻不怕,自己身兼邕城縣令之位,乃是大明朝禦賜核準,戶部親封的正式官職,不說沒有拿他的‘瓢’,就算拿了那又如何,難道百越還想要繼續開戰如何。


    心裏做好最壞的打算,許哲一片坦蕩:“老人家說的好沒道理,難不成我們曾經看見過一個相似的瓢,便認定這個瓢就是我們拿的麽。照著這裏道理,就是以後知道瓢在哪裏,也不敢向老人家說啊。”他能威脅,許哲也不怵他。總歸百越族不大出山,山裏的環境自然門清,可是山外麵的情況就抓瞎了。要是真的有族人丟失,很大的可能性是已經出了山,那就需要官府幫忙了,哪裏有請人幫忙卻用這種口氣的。


    許哲這話出口,一行衙役皆麵色發白。百越族的事跡旁人不清楚,住在大山裏比鄰而居的他們卻是了解的。那可真是惹了一個來一群,惹了一群來一窩的典型啊。當即擔心許哲惹怒百越族而牽連眾人,有麵有異色上下打量的,向後張望尋找退路的,有一臉勇毅準備放手一搏的,有徘徊不定眼神閃爍的,十幾個人卻是百般麵孔。


    老族長卻是真的吃了一驚,如果說之前的慍怒是裝的,現在的吃驚卻是實打實的了。原以為十幾二十歲的後生即便做的縣令也很好壓製的住,自己先在氣勢上勝他一籌,之後說話也好說一點,卻沒有想到撞上的是塊石頭。


    如果之前許哲的話還讓他不可辨認是傻大膽還是無所畏懼的話,那現在許哲的這番話卻是讓他實打實的確認,眼前這個比自家孫子大不了多少的娃娃縣令,實在是塊硬骨頭。


    收了心裏的輕視,百越族長上下打量了許哲一番,最終笑道:“倒是有我們百越族的骨氣,遠來是客,大家進內說話吧。”


    此話一出,許哲暗暗舒了口氣。暗自調整一下姿勢,背後被汗浸濕的衣衫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引得一片難過。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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