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想不透的問題就先擱著吧。”沐浴過後,蘇凝躺在舒軟的大床上,盯著天花板自言自語。


    一本攤開的書籍被她倒扣在了枕邊,封頁上印著《暗示》兩字,沒有作者筆名,也沒有出版信息。


    她甚至一度以為,這是本小說的作者是葉詢,沒想到竟然是那個教授。


    在1986年還敢寫這麽反社會的書籍,難怪他會變成“以前”的教授。


    蘇凝挺替他惋惜。


    如果這本書擱到現代,或許會風靡大街小巷也不一定,至少蘇凝是喜歡的。


    此書以男主人公的口吻,講述了一段令人唏噓的故事——


    幼年的安迪,在一次外出玩耍時,撿到了一本日記,那封麵上的手繪特別好看,他一眼就從此愛不釋手。


    隻可惜日記本被加了把小鎖,那時年幼的安迪並未在意,他像珍藏玩具一樣,小心翼翼地,將那本日記置在了書架頂端的木盒裏。


    從此塵封,再不見天日。


    直到十五年後,已成為一名傑出警探的安迪,在喬遷新居的時候,於一堆舊物中,翻出了這本日記。


    然後,震驚地不能自已。


    因為他終於認出,那封麵上所繪的景畫,竟是自己新居旁邊,一家新開業的小茶館。


    牆外麵貼著青綠色的竹片,底部種植了一圈花草,用柵欄圍住,店門是竹製的柵欄門,隻有半人高,門牌由一塊小門板垂吊著,不起眼卻又讓人移不開眼。


    所有的細節都分毫不差,安迪震驚之餘,更多了幾分好奇。


    他也沒有去破壞日記本的小鎖,而是將它上麵的灰仔細清理了一遍,才帶著這本日記本,找到了茶館的老板。


    對方是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姑娘,喬娜,她見到日記本後,仔細端摩過,也說自己不認得。


    也許是巧合


    安迪並未失望,心底反而多了一絲安定,他和店主聊起了其他,一個下午的時間匆匆而過,兩人相談甚歡。


    安迪的新居喬遷結束,便邀請安娜來參加宴席,姑娘爽快答應,並帶著一份禮物,來到了安迪的新家。


    由於安迪的職業,赴宴著多是與自己同行的男同誌,攜妻或者帶女友的少之又少,美麗的喬娜一現身,便成了眾人哄鬧的對象。


    不懂事的小警員們紛紛管她叫大嫂,喬娜羞紅了臉,張口想要解釋,卻被安迪搶先,將那些人訓斥了一頓,隻不過越描越黑。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認為,喬娜是安迪的女朋友,對她恭順而不失熱情。


    再後來,安迪便成了茶館裏的常客,或者更準確來說,他總是茶館每天打烊前的最後一名顧客。


    晚上8點45分的時候,他一定會準時出現,接過喬娜留給他的鐵觀音,一飲而盡。


    然後9點整的時候,幫喬娜將店門落鎖,再護送她迴家。


    有時候兩人全程都不說話,彼此默契地陪伴,有時候他們也聊一聊天,從天文地理,到神話傳說,從幼年囧事,到對未來的期盼。


    當然無可避免,喬娜又問起了那本日記。


    你為什麽不打開看看呢?喬娜問他。


    十五年前撿到的舊物,尋主如同大海撈針,還不如打開來看一看,也許主人的身份,就在那本日記裏。


    安迪淺笑,反問她:你信不信天意?


    就像因果循環,善惡有報,這本日記已經在他手裏沉寂了十五年,原主或許都已經忘記。


    如果他們之間緣分未盡,他想總有一天,它會被物歸原主。


    所以破鎖翻看日記這種事情,他不會做。


    喬娜笑了,她迴:也對,如果沒有這本日記,她們也不會相遇相識。


    安迪還想再說什麽,可是喬娜的家已經到了,而他晚上也還有案宗要查,隻能作罷。


    迴去早點休息。他叮囑喬娜。


    加班不要太拚。她同樣叮囑。


    安迪也許並不會聽,但他依然點頭:好。


    他也不是每天都要加班,隻是近來,市裏發生了一宗大案,已有十名妙齡女子,在晚間獨行的路上被害。


    一刀封喉,出血極少,屍體被反綁,腿也被敲斷,丟棄在垃圾堆,或者廢棄工地,下水道,等等。


    局裏隻給了他一周時間,命他偵破此案,決不允許,再出現下一個受害人。


    安迪的探案能力很強,經他逐步偵查,反複查閱案宗資料,走訪死者家屬,他發現,所有被害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十五年前,她們尚在讀小學的時候,都曾有幸被自己的學校推舉,參加一場省裏舉辦大型匯演。


    安迪找到了那場匯演的負責人,對方年事已高,想不起太多,不過安迪並不氣餒,他將所有人受害人表演的曲目都羅列出來,引導對方仔細迴憶。


    終於,對方一拍桌案,想起一樁要事——這十人的死亡順序,就是她們曾經演出時的出場順序。


    因為那天節目太多,她們又都是小學生,負責人便隨意給排了出場順序,按照她們的姓氏首字母排序。


    然而時隔十五年,兇手竟然還能記得,她們當年的出場順序嗎?


    除非,那個時候,兇手就已經起了殺心,又用了十五年的時間,來安排策劃。


    然而當年的演出資料已經不到,所以下一個受害人會是誰,安迪也毫無頭緒。


    隻能繼續尋找和當年匯演有關的知情人,訪問調查。


    他這邊忙得要死,但也沒忘了,每晚還要送喬娜迴家。


    突然想起她也是多才多藝,安迪便問她:你知道十五年前中秋,省裏舉辦過一次大型匯演嗎?


    喬娜想了又想:你說的不會是在曲江大廈舉辦的那場吧?


    安迪心口猛然一緊,臉色刷得一下變了色,握住她肩膀:你參加了?


    喬娜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你還記得自己第幾個出場的嗎?記得你前麵是誰,後麵是誰嗎?或者記得節目名字也行?


    他已然神色瘋狂,握著喬娜的手越來越緊,見喬娜麵露痛色,他才慌忙撤手。


    喬娜擔憂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他搖頭不語,滿麵凝重。


    喬娜又道:其實當年,學校原本推舉的是一名高我兩屆的學姐,但是匯演當天,她突然受傷請假,學校便臨時安排我頂替。


    我連彩排都沒有,就稀裏糊塗地跟著指導老師進了場,當時緊張地不行,對其他節目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隻匆匆地跳了隻舞,便和老師一起離開了。


    喬娜解釋完,安迪又問她:你頂替的那個小女孩兒,她叫什麽名字?


    十五年前,還是高自己兩屆的學姐,喬娜是真的想不起了,可她又不想讓安迪失望,便道:我明天給你答案可以嗎?


    安迪猶豫,他仿佛已經看見一柄細刀,橫在了喬娜頸前。


    好。他終是點頭。


    迴去早點休息。叮囑也沒變。


    喬娜笑笑:我迴去了,你加班別太晚。


    安迪再次點頭,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眼看著她的臥室燈亮又熄。


    這一晚,他沒有離開。


    就在她樓下的台階上,枯坐了一晚,煙蒂也扔了一地。


    早上八點十五分,安迪依然沒有等到喬娜出門。


    他心慌地控製不住心跳,瘋一般地踹開了房門,直奔喬娜臥室。


    然而室內景象……徹底刺紅了他雙眼。


    喬娜安靜地躺在床上,手腕被刀割下深深的一道,白色床單上的血跡蔓延開,已經幹涸。


    不——


    他癲狂的嚎叫,迴蕩在寂靜的房間。


    枕邊,放置著一本日記。


    熟悉的手繪景畫,依然是那間茶館,隻是繪者的手法明顯更加熟練,而這次本子也沒有落鎖。


    安迪將日記翻開,對不起,我愛你。六個字躍然紙上。


    淚水瞬間落下,他腦中此刻一片清晰。


    也許曾經,她讓他打開那本日記的時候,就已經有過悔心。


    可偏偏,他說要聽從天意。


    案子很快了結,喬娜的真實身份也被查出。


    她原名並不叫喬娜,而叫喬琳娜,也就是當年,因為車禍腿傷被人頂替掉的學姐。


    那場病幾乎要了她的命,喬琳娜在重症室躺了整整一個月。


    醫生說她的腿傷無法徹底根愈,從此以後,她不能再跳舞。


    八歲的女孩兒,沒了夢想。


    她反複不知疲倦地觀看那場中秋匯演的錄像帶,嫉妒的火苗瘋狂竄張。


    她在日記本上,記下了那些節目,那些女孩兒的姓名,然後鎖上。


    手繪日記本,一直都是她的習慣,那間茶館,也是她未來的夢想。


    隻是從這天以後,喬琳娜再也沒有畫過。


    又因為當時國內醫療水平有限,喬琳娜的父母便決定將她送出國外,進行後期的康複治療。


    然而他們並沒有提前告訴喬琳娜,所以倉促離開的時候,她便忘記了自己的日記本。


    可有的事刻入腦海,那本日記本於她已是可有可無。


    漫長的康複過程很痛苦,但她都熬了下來。


    兩年後,早已遠離學堂的喬琳娜,更名為喬娜,在國外開始了新的求學生涯。


    隻是經曆過車禍,忍受過無數次手術,又堅持了兩年孤寂康複時光的喬琳娜,在這異國他鄉,再也融不進校園。


    她變得愈發沉默,嫉妒的種子早已生根發芽,一個個險惡的計劃在她腦海中形成。


    直到十五年後,她再度歸來。


    開了這家茶館,等待時機。


    然而新開業的第六天,就有一男人,帶著她曾經的日記本找來。


    很多年,她以為自己早已練就地一副處變不驚,可當時,她險些滑掉了手裏的本子。


    隻一瞬,她便笑著抬眸:不認得。


    那是個警察,她知道,但他的來訪,也隻是為了尋主。


    他連日記本都沒有打開過。


    如果他當時打開……也許。


    也許喬琳娜就不得不放棄她的殺人計劃。


    然而沒有也許。


    喬琳娜終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直至她生命的終止。


    “這故事到底有哪裏特殊,能讓葉旭那麽視如珍寶?”蘇凝背靠著枕頭,將這本《暗示》又看了一遍,卻依然有多處不解。


    她抬眼看牆上的掛表,發現已經夜晚十一點。


    想起明天還約了顧夢薰打球,而蘇凝同時也想從顧夢薰這裏,了解一下那名何教授,她便早早地熄燈睡覺。


    一覺天明,蘇凝的睡眠質量向來良好。


    早上十點鍾的時候,蘇凝準時出現在了保齡球館的門口。


    雖說改革開放以後,保齡球這項運動作為舶來品開始在國內風靡,各種高檔球館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但凡社會高層人士,你要說你不會打保齡球,那在這個年代,大家都會認為你out.


    但在蘇凝眼裏——這館簡直就是坑。


    貴得要死,球場設施也不咋滴,突然有點後悔,還不如約個台球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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