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麵露難色:“目前國內,還沒有你這樣的案例。”


    蘇凝陰沉著臉,默而不語。


    白大夫便寬慰她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你還這麽年輕,隻要不放棄治療,或許會有奇跡發生呢。”


    “嗬,嗬,嗬。”蘇凝冷笑三聲。


    嗯……喜怒無常,這是發病的前兆。


    白大夫猶豫再三,忍不住開口道:“我建議,你還是先轉診到精神病院,接受專業的治療。”


    蘇凝的臉都快結冰了,“啪”一聲,拍案而起。


    一張張撿起病曆單:“中毒,溺水,車禍,摔傷。”


    “都是我刻意為之,目的便是為了受傷住院,製造機會和我的心上人培養感情,現在他已經愛上我了,所以我以後也不用再自殘了。”


    白大夫謔一下也拍案而起:“,butthat''y!”


    “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四目相對,一室寂靜。


    不知是否錯覺,蘇凝竟從他眼中讀出了一絲落寞。


    撇過臉,輕聲道:“白大夫,簽字準我出院吧。”


    他沒動作,隻盯著蘇凝的側臉沉默不言,半晌後,是他轉身翻找紙筆的聲音。


    有些淩亂,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他將簽過字的診斷書遞給蘇凝,卻又半天不肯鬆手,蘇凝使勁拽:“多謝……白大夫。”


    終於得手,蘇凝長舒了一口氣,連告別都沒有,轉身出了診室。


    真是,感覺這地方的人,一個比一個難纏。


    蘇凝從門診迴到住院部,剛推開房門,就見屋裏多了一夥陌生人——


    正在收拾衣物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台索尼walkman隨身聽的少年,披著卷發稍顯拘謹的黑衣女子,還有一位帶著眼鏡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


    齊齊看向蘇凝。


    “姐!”背靠窗台的少年拿掉耳機,揚起臉給了蘇凝一個燦爛的笑容。


    蘇凝不動聲色地打量他,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身量已經抽長起來,麵龐清秀微帶一點稚嫩,校服球鞋也被他穿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他也許是翹課來的醫院,蘇凝並不在意,她反而留意到自己進門時,房間裏其他人瞬間繃緊的神情,看來原主蘇心凝,真不是一般費油的燈啊。


    而蘇凝,雖不敢說閱人無數,但也一眼能將幾人的身份猜得*不離十。


    那衣著簡樸眼神閃躲的中年婦女,雙手一看就是長期勞作的人,應該是蘇家傭人。而她整理好的行李箱,也放在了那名青年男子腳邊,男子有戴手套的習慣,西裝袖口磨損較重,他大概是名司機。


    至於牆角那位……眼熟得很。


    依然原主蘇心凝的個性,蘇凝這會兒也隻能扮演高冷,將這些無關人等通通無視掉。


    “怎麽就你一個人?”瞥了眼蘇繼澤,她用淡淡的音調,讓人聽不出情緒。


    “哎呦我的親姐喂,您老今天就寬容大度一迴成嗎?”蘇繼澤苦皺著臉走向她。


    “我是一接著您電話就立刻帶馮嬸跟司機來接您呐,臨走我特意還通知了正晨哥。”說著往角落處的年輕女子身上掃了一眼。


    繼續道:“這不~小薰姐姐也來了嗎?”


    小薰姐姐?叫得真親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青梅竹馬呢。


    蘇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挑眉:“顧夢薰?”


    這也是個傳奇人物,一生伴在肖正晨身邊,雖說無名無份,但卻是他的得力助手,加紅顏知己。


    女子禮貌地點了點頭,微笑道:“蘇小姐,恭喜你康複出院。”


    蘇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滯了兩秒,勾唇笑道:“顧姑娘這條裙子不錯~”


    香奈兒的經典小黑裙,以顧夢薰此時的薪資水平,恐怕還消受不起。


    果然,顧夢薰聞言臉色微變,尷尬羞辱和愧疚,等等一係列複雜神態閃過她眸間。


    而蘇凝卻早早轉過了頭,蹙起秀眉看向病床邊忙碌的婦人:“馮嬸,剩下的衣服不必細細疊了,都是過季的款,帶迴去隨便處理了吧。”


    “是,小姐。”被稱馮嬸的婦人,壓低著嗓音迴道。


    她在蘇家做了快十年的工,對這一雙蘇氏姐弟的性情,可說是了如指掌。


    蘇繼澤暫且不提,痞雖痞了點,但骨子裏善良。


    而蘇心凝則是典型的公主病,同一件衣服她絕不可能穿超過三次。


    如遇到撞衫的款她一定會扔掉,如發現過季的舊衣她也會扔掉。


    當然這個扔掉,指的就是丟進垃圾桶的意思。


    如此驕奢行徑,馮嬸看著實在心疼,便總是悄悄地把這些衣物低價折售出去,掙的錢貼補自己家用。


    她也知道這樣做不對,一旦被主家發現,那後果可大可小,寬容的雇主也許不會同她計較,但像蘇凝這種,就很難說。


    所以這麽多年,馮嬸在蘇家一直小心謹慎不敢犯錯,就想著萬一有朝一日,對方還能顧念些舊情。


    然而現在,從不過問舊衣去向的蘇凝,竟然說了句“帶迴去隨便處理掉”,也不知她究竟,是對此知道了多少。


    馮嬸謹慎慌張的樣子,也沒逃過蘇凝的法眼,隻是她懶得深想,說完便看向了顧夢薰。


    “顧姑娘若是沒事兒的話,能否陪我去逛個街買身衣服?我看顧姑娘的眼光,相當不錯呢。”


    顧夢薰早已從尷尬中緩過神來,恢複她甜美動人的笑容:“當然可以,隻要蘇小姐不嫌棄。”


    “不會~”蘇凝也笑,比她更甜。


    半個時辰之後,戴眼鏡的司機先生將他們送至了江城市中心的百貨大樓。


    “姐~要沒別的事兒~我就迴學校了啊~”蘇繼澤搖下車玻璃,伸頭對著窗外說道。


    蘇凝點點頭,卻又伸出手:“拿錢來。”


    開玩笑,她身無分文好嗎?


    逛街買衣服神馬都是幌子,她隻想弄清楚蘇心凝目前的經濟狀況。


    “不是吧,你管我要錢?”蘇繼澤驚詫地縮退迴身,連個側臉都不留給蘇凝。


    “爸媽每月從國外給你寄那麽多錢,我可是連個影子都沒見著過,你唿唿啦啦地就給花完了,現在竟然還想打我的主意?”


    “我攢點壓歲錢容易麽,崔叔,快開車……”


    蘇繼澤走了,蘇凝仍是一頭霧水,轉首看向身邊人:“顧姑娘~”


    “叫我夢薰就可以了。”顧夢薰尷尬地笑。


    “夢薰姑娘~”蘇凝從善如流般改口。


    可憐兮兮道:“能先借我點兒錢嗎?”


    出乎蘇凝的意料,對方竟然很慷慨地借了她兩百塊錢——也就是20張十塊。


    蘇凝拿著錢一臉懵逼,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1986年時人民幣的最大麵值就是十塊,百元大鈔要到1987年才有。


    穿來的真不是時候!


    但蘇凝並沒有買到什麽衣服,畢竟不同時代的人,她對這個年代的潮流服飾,實在沒多大熱情。


    反而對於一些書籍畫報,磁帶唱片愛不釋手,因為這裏麵,有許多真正的才華,要到後世才會慢慢被人們接受,演變成無法複製的經典。


    蘇凝的手指在書目上緩慢劃過,然後滯留在一本名叫《暗示》的小說上。


    無端想起葉詢,想起他在監獄裏,三十年如一日地研讀這本書,也不知是哪裏吸引了他。


    “這是本很不錯的書。”


    溫潤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蘇凝下意識地抬眸,看向剛才說話的男子,衣著樸素,模樣斯文。


    對方衝她抿唇一笑,繼而又道:“值得一讀。”


    “何教授?”顧夢薰聞聲靠近,看清來人麵容後,驚唿出聲。


    “小薰。”對方也淺笑著和她打招唿。


    蘇凝猶豫了一瞬,還是把手收迴,看向兩人:“你們認識的?”


    “嗯!何教授以前是我們係的老師。”


    以前?蘇凝捕捉到了關鍵詞,卻沒有興趣往下探知,她點點頭,微笑道:“那你們聊。”說完就走。


    “等一下。”何教授叫住了她。


    蘇凝不大情願地轉迴身,見對方已將一本新書遞給了她:“你忘了拿書。”


    是那本《暗示》,其實蘇凝也有看過,但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


    “謝謝,不過這本書我已經看過了,就……”


    “再讀一遍吧。”何教授突然打斷了她,語氣也稍稍加重了些。


    蘇凝蹙眉,沒有誰會喜歡被人強迫。


    她想甩臉走人,對方卻又道:“這本書是我寫的,就當是我送你了,拿著吧,我是這間書店的老板。”


    對方話已經說到這份上,蘇凝也不好再拒絕,抬手接過書本。


    “送就不必了,這本書值得我購買收藏,但是關於本書,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你。”


    “請問。”


    男人的笑煦如春風,實在難以想象,他竟是這本懸疑小說的作者。


    “這本書究竟有什麽秘密?”蘇凝很認真地問。


    對方卻淺淡地笑:“答案已經在你手上。”


    故弄玄虛,蘇凝扯了扯臉皮,沒再言語,直接轉身就走。


    她結賬出了書店以後,便沒了繼續閑逛的興致,顧夢薰大概也瞧出了她興致缺缺,主動提議送她迴家。


    蘇凝當然說好,她本就連蘇家地址都不清楚,有顧夢薰領路,又少麻煩一趟蘇繼澤。


    “那蘇小姐,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明天見咯。”


    蘇宅門前,顧夢薰笑著跟蘇凝告別,她們剛約好的,周末一起去打球。


    這當然是蘇凝提議,因為她需要遠離肖正晨,那麽隻要靠近顧夢薰,肖正晨再往她身邊走的時候,也多少會有些顧忌。


    “好的,明天見。”蘇凝衝她擺擺手,直到她乘車走遠,才孤身邁入蘇宅。


    別墅很大,院落也空,蘇凝找了一圈也沒見著個人。


    推開房門,她卻一秒鍾愣住。


    “爸,媽,你們怎麽迴來了?”


    客廳掛著全家福,蘇凝當然不可能認錯人,而他們一副風塵仆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的模樣,不用懷疑,肯定是剛從外地迴來。


    蘇繼澤隻說過他們在國外,卻沒有具體說是哪個國家,但現在蘇凝一看他們打扮就知道了。


    “在英國呆得不好嗎?”她往裏進,保持著呆愣愣的表情,有些驚喜過度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蘇母剛命人把新買迴來的油畫取出,抬頭看了一眼蘇凝:“好什麽好呀,下起雨來沒完沒了,我跟你爸去那住了一年,感覺都快發黴了。”


    “那你們這次迴來……”蘇凝看向蘇父,問題隻提一半。


    “你這傻丫頭。”蘇母走過來,手指輕戳了一下蘇凝的頭。


    “受過那麽多傷怎麽都不告訴我們?要不是聽正晨那孩子說,我們都不知道,你這半年竟然都快把醫院當家了!”


    蘇凝心下一沉:“肖正晨告訴你們的?”


    “不然還能有誰,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能降得住你?”蘇母打趣她。


    蘇父終於開口:“這樣也好,以後嫁過去,說不定還能收收性子。”


    蘇凝的臉徹底僵了:這不可能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垂死掙紮:“我年紀還小,近年內不想嫁人。”


    蘇母似信非信地瞥了她一眼:“你這話可別讓老爺子聽見。”


    “是他老人家親自和肖家定下的婚事,連我跟你爸都管不著。”


    蘇凝默不作聲地低頭,思緒一片混亂。


    她想,她可能穿到了最糟糕的時期。


    從一切變故的開始,到後來,命運被扭轉成麵目全非的樣子。


    隻是蘇凝奇怪的是……


    蘇心凝跟葉詢,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麽會糾纏到一起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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