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強眼睛一瞪,冷聲道:“怎麽著?我堂堂監軍,難道比他一個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的官還小嗎?你會不會算賬?”


    從級別上看,如果監軍是正牌委任的,因為他能製衡元帥,可以視為與元帥同級,自然級別就在侍衛軍馬軍都指揮使姚友仲之上了。


    但姚友仲乃是軍中元老,在抗金作戰中曾身負重傷,血染戰旗,得到皇帝趙桓的高度嘉獎,委以重任,李顯忠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所以才想著提醒一聲。


    但是朱孝強盛氣淩人的態度讓他又不敢多話了,趕緊賠罪,同時叫來了士兵,按照朱孝強的要求,將姚友仲簽押房裏的東西全都搬了出去,另外找了一間偏一些的空房子安置。


    姚友仲恰好也沒在衙門裏,出去公幹去了,所以騰房子沒人管,把他的東西全都在另外那間屋子裏,堆的亂七八糟的。


    朱孝強又對李顯忠說道:“我身邊沒什麽侍衛,我能不能把我的人叫來當侍衛?”


    李顯忠馬上說道:“稟報監軍,這不是一句話的事嗎?馬上安排他們入伍並成為您的親兵侍衛就可以了。”


    朱孝強不懂軍中這些規矩,聽到這話大喜,馬上去把自己的那一幫紈絝都叫了過來,每個紈絝又帶了好幾個身手不錯的打手,跟著進了兵營。


    李顯忠立刻做了安排,登記造冊,便成了朱孝強的親兵。


    簽押房很快便布置好了,朱孝強往中間一坐,並招唿李顯忠、司馬貴和蕭振他們也都在自己兩旁落座,幾個人吹起牛來,讓李顯忠給他們講集團軍的事情。


    正說的高興,有侍衛進來稟報:“啟稟監軍大人,元帥宗澤迴軍營了。”


    朱孝強立刻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大喇喇的吩咐道:“派人去把宗澤給我叫來,就說本官要見他,叫他麻溜點,要是腿腳不靈便就迴家養老去。”


    侍衛趕緊答應,快步出去了。


    宗澤得知朱孝強居然在樞密院和兵部兩位官員的陪同下進入了元帥府,還搬空了姚友仲的簽押房,鳩占鵲巢,正兒八經當起了他的監軍,不由得滿臉都是陰霾。


    帶著一隊侍衛大踏步的來到了朱孝強的屋子,進門之後,掃了一眼場中眾人,冷聲道:“誰給你的權力進入元帥府?誰又給你的權力搬走姚大帥的東西?”


    朱孝強桌子一拍,站起來指著宗澤的鼻子喝道:“你個老東西,你跟誰說話呢?搞清楚我乃朱皇後懿旨冊封的集團軍監軍,是來專門監督你的。


    你還跟我在這頤指氣使,我讓你早點來見我,為何姍姍來遲?你當真是老的腿腳不利索,那麽若是這樣,就滾迴家去養老去,別在這占著茅坑不拉屎。”


    眼看兩人鬧僵,司馬貴和蕭振趕緊上前勸解。


    蕭振說道:“宗澤太尉,請不要動怒,朱監軍是奉旨前來卦任,有樞密院和兵部的公文,我二人是專門奉旨前來送他任職的。


    朱監軍身為監軍,是有權監督元帥言行舉止,包括各項軍令的。


    你剛才的確來遲了,所以監軍說你兩句也別多心,監軍就相當於朝廷的言官,說話自然是不能客氣的,否則如何擔當得起監督之責呢?”


    司馬貴也說道:“沒錯,老太尉,不能怪監軍說你,你的確姍姍來遲,我們在這兒都等了老半天了。


    的確如果監軍大人所說,如果老太尉您年歲已高,腿腳不利索,就不要在軍中繼續蹉跎歲月了,不如迴家養老,把位置讓出來,有的是能人能夠擔當此任的。”


    宗澤怒極反笑,對司馬貴說道:“我記得你以前隻是兵部的員外郎,所以你恐怕不懂得軍中官員任命的規矩。”


    他又望上蕭振,冷笑道:“雖然你現在是樞密院的樞密副使,可是你之前沒在軍中,也不了解軍中官職任命的規矩。


    那本帥就來給你們提個醒,軍中所有任職,尤其是高級軍官的證明,必須由皇帝乾綱獨斷,任何人不能插手,即便是攝政的皇後也沒有這個資格。


    所以皇後娘娘的關於監軍的任命是無效的,你們兵部和樞密院根據一個無效的任命就把官員送到軍營來,你們無視皇帝的聖旨,不把皇帝陛下看在眼中,圖謀不軌,意圖謀反嗎?”


    他這話說的極重,不遵皇命,等同謀反,這沒毛病。


    一句話把蕭振和司馬貴說得都是麵紅耳赤。


    朱孝強勃然大怒,桌子一拍喝道:“老匹夫,給你臉你還真以為你有臉了,既然這樣,我可就不客氣了。


    來人,把這老匹夫拿下,本官要向皇後娘娘請旨,將他打入大牢治罪,竟然不遵尊皇後娘娘,讓你知道下場是什麽?”


    在兩邊站立的一眾紈絝剛剛當上了副將,立刻招唿手下一擁而上,便要去抓宗澤。


    宗澤身邊的侍衛立刻將宗澤護在了其中,拔出刀劍與對方刀槍相見。


    朱孝強嚇得連連退了好幾步,對宗澤喝道:“你想謀反嗎?老不死的,你敢動我你就死定了!”


    宗澤二話不說,轉身便出了簽押房,吩咐道:“來人,將非法闖入兵營元帥府的朱孝強等人全部亂棍打出。”


    立刻便有侍衛吹響了緊急集合的哨聲,接著軍營響起了急促的戰鼓聲。


    在朱孝強等人麵麵相覷之下,一隊隊的士兵衝進了朱孝強他們的屋子,手持短棍,二話不說,照著朱孝強等人劈頭蓋臉便是一頓亂棍。


    連帶司馬貴和蕭振都被打得頭破血流,抱頭鼠竄。


    先前拔出刀子準備動粗的那些紈絝和他們的家丁被打得最慘。


    凡是拔出刀子的手腳都被打斷,頭破血流的扔出了兵營,而朱少強被打的鼻口流血,扔出去躺在兵營外都起不來了。


    宗澤望著摔到門口一地的朱孝強等人,冷冷說道:“本帥說過了,擅闖兵營者後果自負,若不是看在你是皇後娘娘親哥哥的份上,便將你們亂棍打死也是你們咎由自取。


    兵營重地,豈是你們說來就來的地方。”


    司馬貴和蕭振擦著臉上流淌的鮮血,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宗澤喝道:“老匹夫,本官一定要彈劾你毆打朝廷命官,你等著。”


    宗澤冷笑:“很好,宗澤就在這等著,你們要彈劾盡管去。”


    朱孝強帶著司馬貴、蕭振急匆匆的求見皇後娘娘。


    朱皇後聽罷,氣得終於忍不住將她最喜愛的青花瓷碗狠狠摔在了地上,砸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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